第二卷:年少清歌,纵马逍遥 第十七回:蜀主窥吴向三峡,翠华想像空山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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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蜀主窥吴向三峡,翠华想像空山外(下)
不论他私拟诏书是何用意,总和造反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两个字明白是一回事,说出口便算另外一回事了。耶律宏面无表情地道:“这两个贼子,深夜潜入太子府,意图行刺,格杀勿论。”
拓跋宇有些头疼,转过身来,无奈道:“你非要激怒他么?我知道了,你想和我做一对同命鸳鸯。”
杜迎风道:“你从头到脚都是毒,便做鸳鸯,也是一只毒鸳鸯。”手上不停地和那少女拆解招式,又朗声道:“你想做鸳鸯么?这位太子姿态华美,很像一只孔雀,孔雀配鸳鸯,倒也相得益彰,哈哈!”
太子头戴金冠,身上穿着银貂裘衣,睫毛纤长,玉颜朱唇,本来十分美丽高贵,被他这般比喻,却又当真似有几分相像。少女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杜迎风朝她道:“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那少女板起脸孔,挥掌打来。杜迎风左一晃,右一闪,行步如风。
拓跋宇甩脱赫连非,抢到耶律宏身前,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大宋欲与贵国结秦晋之好,我西夏也愿与太子行割臂之盟,这是盟约,太子请看。”一并附上方才从鹤苑盗来的假诏。
杜迎风耳力虽好,但此刻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些甚么,腹中骂道:这两个不管有甚么计谋,都是蛇吞蝎子,以毒攻毒。
耶律宏收下信时,赫连非正也赶到。几句话说完,拓跋宇身子陡然拔高,跃上了屋梁。杜迎风见他要跑,手腕一抖,空山雪在屋梁上绕了三圈,借力荡了上去。
拓跋宇顺手揽住他腰,凑近说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杜迎风右手上的长刀毫不犹豫便剔了过去,对方大笑退开,跃出窗户。
杜迎风右手一甩,长刀飞纵出去,深深插入墙壁,低头朗声道:“姑娘高招,小爷改日再来领教!”说着足下一蹬,从窗户追了出去。
他见墙头下有一道人影走过,以为是拓跋宇,嘴里喊道:“不许走!”身子尚在半空,空山雪已向那人卷了过去。
这日夜里,始终是乌云蔽月,这会月亮却从云层中透了出来。月色下,那人仰起脸来,一双深眸映着天河,无端端摄人心魄,不是颜少青是谁?
杜迎风从窗户跃了下来,被他接个正着,笑吟吟在他脸上摸了两把,吃足豆腐,又贴上去道:“接得正好,你刚才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错过一场好戏?”
抬眼见到窗户上映出几道人影,颜少青抱着人闪到假山后。杜迎风左顾右盼,问道:“看没看见拓跋宇那混账?”
颜少青目光一深,低声道:“你找他做甚么。”
杜迎风道:“自然找他算账啊。他刚才和大辽太子嘀嘀咕咕,两人不知有甚么勾当,小爷要抓他出来问个明白。”
颜少青淡淡说道:“便有阴谋,也同你我无关。”
杜迎风不甚服气道:“那只孔雀将人命当做草芥,在这件事上,但凡有血性的男儿,谁会看得过眼?”
颜少青给他说得一愣,问道:“孔雀?你说大辽太子么?”
杜迎风哈哈一笑:“大辽太子?这人男生女相,心思又狠毒诡诈,当真坐上皇位,也不用那姓赵的小子出兵征讨,大辽十年内必可亡国!”
颜少青看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你说过不惹事,这会却惹出大乱子,现下太子府中都认得你的长相,明日比武大会,你便乖乖呆在屋里。”
这些时日以来,杜迎风循规蹈矩地扮作女子,乏味至极,便盼能去比武大会上凑个热闹,眼见希望落空,心中不禁郁闷起来。这假山中留有他先前换下的衣物,过了一阵,见颜少青只作不理,便将衣物团成一包,抱在怀里,径自回去了。
颜少青后脚进屋,见他神情不愉地坐在椅中,双腿交叠,一只手支在颐下,双眉正中紧紧打着一个结,走上前去,伸手道:“拿来。”
杜迎风哼地一声,转过脸去。
颜少青抬起他的下巴,低声道:“你拿走我的腰牌,明日我要如何进比武场?”见对方假作不见,又道:“不听话么?”
杜迎风斜睨他道:“你进不去比武场,和小爷有甚么相干?况且你武艺这般高深,远远看上几眼,那些人也便死了,有甚么好比?”
颜少青武艺高深不假,但‘看人即死’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心觉莞尔,笑道:“这门功夫我可不会,风儿若是学会,可得教一教为夫。”
杜迎风将脸面转向另外一边,继续生着闷气。
颜少青轻拍他的脸颊,安抚道:“明日要去,也非难事,只是要在脸上蒙一块面纱。”
忙不迭捉住他的手,杜迎风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颜少青淡淡一笑,抱着他坐在椅上。杜迎风跨坐到他身上,伸手摸摸他的脸颊,说道:“我有东西给你看。”说着取出一包物事,揭开布帕,只见其中是一块碎玉。
颜少青眸光闪了闪,从怀中取出一物,竟也是一块碎玉。
杜迎风登时醒悟:原来这人自窗下经过,并非巧合,自己同拓跋宇和耶律宏周旋的种种,皆在他眼皮底下。伸手按在他的左胸,威胁道:“来无影去无踪,颜大阁主真是好本事,速速招来,还有甚么事瞒着小爷,你可不许扯谎,心跳倘若快上一分,小爷便能察觉。”
颜少青不答反问:“玉碗内的浆液,能使人狂性大发,是也不是?”
杜迎风一怔,颔首道:“确实如此,也不知耶律宏给他们喂了甚么毒药……”说着脸现狐疑,问道:“你是何时到来大厅的,怎知这毒药能致人发狂?”
颜少青将两片碎玉扔在桌上,倒上两滴灯油,取火一烤,登时异味扑鼻,碎玉上残留的浆液只剩两点黑痕。
杜迎风啊地一声,皱起眉头。颜少青问道:“这味道可熟悉么?”杜迎风点了点头,好容易异味散尽,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袁天罡。”
颜少青道:“确切来说,是茧人。袁天罡是唯一练成长生诀之人,是以活了上百年之久,寻常茧人,却没这等寿数。”
沉吟片刻,杜迎风说道:“你曾说,茧人落在掌权者手中,便是祸端,如今看来……”
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有忧思。
***
耶律宏回到寝室,在铺着毛皮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屏退婢女,问道:“这一趟交手,两位觉得对方身手如何?”
赫连非道:“那假扮小婢的少年尚未使出全力,而那偷盗诏书的男子,似乎是西夏国婆罗教的教主拓跋宇,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且擅于驱蛊,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今日和属下过招……却似乎总在敷衍了事。”
耶律宏侧目看那少女:“灵筠,你说。”
少女原在发呆,听到耶律宏提到自己名字,忙道:“小奴同意赫连大人所言,不过……那少年虽然使刀,招式却偏向于剑。”摸了摸手腕,神情颇不自然,又道:“掌法也很了得。”
耶律宏一笑,不知作何想法。过了一阵,向她吩咐道:“去想办法证实拓跋宇的身份。”
灵筠拱手称是,退下去了。
赫连非垂着目光,静静站在一旁。耶律宏靠着软榻,许久才道:“那份诏书放在乳母屋内,此事唯有三人知晓,连乳母本人也不知情。”
赫连非听出他话中之意,跪地说道:“属下这条命是太子所救,从未有过反心。”
耶律宏摇了摇头:“本宫并非是怀疑你。”
赫连非讶异道:“太子怀疑萧顺王?”
耶律宏一勾嘴角,唇边淡淡的笑纹掩去了眸中锋利:“三弟虽然形貌粗鲁,心思却十分缜密,他投靠于我,目的绝不单纯。”
赫连非是太子宠臣,时常为其出谋划策,想了想,便道:“不如,属下潜入萧顺王府去探一探虚实。”
耶律宏指端轻敲桌沿,缓缓摇头,说道:“不对,萧顺王和于越向来不和,那少年是于越府上的门客,如何会帮萧顺王做事?这事不对……”
赫连非道:“或许是细作?”
耶律宏斟酌着道:“不太像,说起来,本宫倒觉得他像一个人。”
赫连非道:“太子觉得他像谁?”
耶律宏皱了皱眉,道:“像淑妃。”
赫连非一怔,道:“这……”
耶律宏一挥手道:“虽说相像,也仅止三分而已,对了,说起淑妃,梁王那头可有消息?”
赫连非道:“属下无能,此前派去中原的高手,不是遭袭身亡,便是失了踪迹。”
耶律宏叹道:“并非你无能,而是陨天教在中原驻根已深,我这位七弟,真正是找到了一座大靠山。”话锋一转,又道:“这少年恐和宫中有些干系,你派人盯着淑妃,要有异动,便即来报。”
赫连非垂首躬身:“属下遵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