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傅生陷身绝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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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谷与世隔绝,自成一个世界。谷主公孙止每年特定的时间带人出谷采购谷中必需品。这日,公孙止带领谷中弟子返回绝情谷,只见偏僻林间小路上横卧一人,那人一身邋遢脏乱,青色长袍破旧不堪且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长发裹在破旧衣衫之中,已满是尘土。这人趴卧着,脸面藏在双臂之中叫人看不清面容,也无从知晓此人情况。
引马弟子停下车驾躬声道:“谷主,前方路上有人卧地。”
车帘掀起,便见面目刚烈的中年男子看向路上那人,片刻后放下帘子沉声道:“将人移至道旁,让开道路。”
那弟子躬身应了,上前将那卧倒之人掀翻,一声轻呼,半晌没得动作了。公孙止颇有些不耐,掀开帘子正要说话,却是一眼瞥见了那仰面躺在路中的男子。那人面上满是尘土,仿佛还沾着些其它污物,然而却是半点掩不住其人眉目如画,精致美绝,竟是个天下无双的人儿。
公孙止止不住心中跳动,绝情谷中美人不少,公孙止也算是阅美人无数,竟是头一回叫这般震撼倾心。忍不住亲自下了车,将那失去意识的人儿抱起。
青衣人衣衫破旧褴褛,邋遢极了,公孙止向来爱洁,此番却是恨不能再不放开拥着这人的手才好。那人双目紧闭,公孙止小心翼翼拂开他额上几缕乱发,继而将人抱起带进了他的马车,道:“回,飞鸽传书叫许先生在我房中候着。”
许回峰是绝情谷医师,曾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神医,只因为情所伤到了这绝情谷,便在这一方绝情的世外桃源安顿了下来。
怜惜。若是女子倒也罢了,怀中那人纤瘦颀长,却半点不绵软的肌理却叫公孙止清楚的知道,这,竟是个男子。原来,男子也能有如此绝丽容颜,原来,他不仅仅只对美丽女子心动。
公孙止将男子带回了绝情谷,不假他人细心照顾五日,待处理过日常事务回到寝处便见那人冷冷淡淡坐在床榻之上,倚着窗,一双眼眸中染上了窗外淡淡的月光,叫人瞬间被妖惑。
一见那人听见声响缓缓侧头看着自己,眉间悄然一皱,公孙止才猛然惊醒,快步上前笑道:“公子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在下日前见公子昏迷道旁,自作主张将公子带回住处,还望公子见谅。”
男子上下打量公孙止片刻,道:“蒙先生相救,不胜感激。”那声音如一汪静潭,极淡,却叫人忍不住沉沦。
公孙止忍不住心中异动,不着痕迹靠近床上男子一步笑道:“公子莫要客气,能得公子前来我绝情谷做客,实是在下福气。在下绝情谷谷主公孙止,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淡淡瞥一眼公孙止动作,缓声道:“傅生。”
公孙止注意到了傅生眉眼间的冷淡,涩声一笑道:“不知傅公子家在何处,尚且有何人?此番公子内伤不轻,短时间内不宜移动,怕是要在谷中修养才好,在下派人往公子府中报个信,让家人莫要挂心才好。”
傅生却是不动了,望着窗外明月,半晌垂下头轻声道:“我,没有家了。”那声音低缓失落至极,叫人心中怜惜极了。公孙止慌忙道:“既如此,公子莫要伤怀,相逢便是有缘,我这绝情谷中从不曾有外人闯入,倒也算是一方世外桃源,若公子愿意,大可在我谷中住下,公孙止欢迎之至。”
傅生未曾答话,在绝情谷中住了下来。
公孙止看似守礼先生,模样甚是正派,傅生却是对其人并无多大好感,此人对自己殷勤的过分,言谈举止总爱凑得极近,叫人不舒服。然而对待谷中旁人,却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公孙止有一女,名公孙绿萼,小姑娘十三四岁年纪,生的好看,性子也绵软,却与公孙止十分生分,傅生看得出来,公孙绿萼是害怕公孙止的。或许是年龄与他放在心底那人相近,又或许是绝情谷中只有这个不通世事的小姑娘会毫无顾忌的对着他笑,每当看见公孙绿萼,傅生总是多一份亲近温和。
日头越过山谷边缘高悬时是公孙绿萼最喜欢的时刻,因为每当这时公孙止都去处理事务,而她,则可以悄悄的去父亲独立庭院旁边的庭院中找傅生。她从来没有见过傅生这样美好的男子,美丽,温雅,通晓一切,她想,她是爱上了这个男子。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的爱不是独占,她想要傅生幸福,想要傅生高兴。
公孙绿萼虽不曾见过世面,却也是读过几本书的,她是个聪慧的姑娘,傅生在谷中住了数月,她怎可能没有看出来父亲那路人皆知的心思。父亲爱上了傅生,想要独占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谷中之人少见外人,没了许多世俗观,倒是对男人与男人的爱情没甚排斥,可公孙绿萼看得出来,莫说傅生对父亲公孙止不存半点除却恩义的感情,便是她自己也以为公孙止是没有半点配得上傅生的。
傅生的伤早已痊愈却一直未曾离开,或许是因为他无处可去,更因为公孙止的阻止。她想要帮助傅生,曾经想过要带傅生离开,然而父亲不会放他走的。若要攀上那一道隐秘的悬崖,然傅生的腿脚并不算太灵便,平日里走路也不能太过勉强,如何能攀上那数十丈高崖。
公孙绿萼喜欢陪着傅生,傅生同样享受小姑娘在身边说笑的时光,是他陪着她,同样也是她陪着他。
“傅哥哥,今日我们还去后山罢,那后面有一小片荒林,你再给我讲讲大英雄的故事好不好?”
傅生由着小姑娘挽着他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扶着他往后山走去。公孙绿萼是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总是能顾及到傅生的身体状况,用一种最自然的方式化解尴尬。这让他想起了他,那个漂亮的少年。他也是这般体贴,还要更加聪慧,灵动,也还要更加淘气,有担当,那个他养了七年,出落得叫人心疼的孩子。
绝情谷中有很多的禁地,除了谷主公孙止,便是连大小姐公孙绿萼也不得靠近的禁地,后山禁林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一切的禁忌,对傅生例外。傅生从未试图探寻绝情谷的任何秘密,也未曾对公孙止有过任何要求,事实上,他对大多数人,尤其是公孙止都是冷淡的。三个月来,公孙止用尽了各种办法接近美人,然而却总不得法,为博美人一笑,区区禁地算得什么。
公孙绿萼原是个规规矩矩的无趣女子,和傅生在一起久了,听了那许多外面的世界奇闻轶事,倒叫小姑娘活泼叛逆的天性挑起了些,也敢悄悄的趁人不备摸进禁林了。
下人看着傅生与公孙绿萼要进入禁林面色有些迟疑,傅公子是不能拦的,但是大小姐也是谷中人,不能进入禁林,然而她同傅公子一路,他们却是不好拦了,这可怎生是好。
公孙绿萼有恃无恐,她知道,只要和傅生在一起,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禁林。
傅生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仆从转身便走,带着公孙绿萼缓缓离开。这一下却叫两名仆从慌乱起来,谁都知道,若是叫傅公子不高兴,谷主定是从重处罚的。二人对视一眼,一人慌忙上前恭敬的将二人请了回来,另一人则是快速向公孙止禀报。
公孙止听说傅生去了后山禁林便是一惊,又听说公孙绿萼同他一起去的,登时怒上心头,咬牙道:“定是绿萼将傅生带去的,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便是半点规矩都没有的了。她是什么身份,竟敢整日的缠着傅生。”一想到公孙绿萼也俨然是一个颇有姿色情窦初开的姑娘了,公孙止越想越是生气,一拳将桌案砸碎喝道:“跟我来,从今以后不许大小姐再同傅生接触。”身后四名仆从战战兢兢应了是,疾步跟上。
公孙绿萼原本是孩子心性,哪里知道公孙止的忌讳,半点不在意的同傅生一道慢慢行走,最后在一处极偏僻的天坑地陷处滑了脚。傅生腿上不便,便是反应极快拉住了公孙绿萼,却又哪里有气力将她拉上来,两人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荒无人迹的地陷中。
公孙止带人接连搜索三天三夜没有半点消息,暴怒累积,砸了书房中的一切。
“禀谷主,禁林搜遍,没有傅公子的踪迹,谷口也没有进出过的记录。”
“难不成插了翅膀飞走了,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决不能让傅生出事,给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