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四十四章倾尘中篇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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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落百鬼和血如玉达成协议。
在血如玉帮助扇子找到魂石之后,他会回到落百鬼的身边,完成所要做的事。而那几日,血如玉一直把隐位的宝剑拿在手里端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松魂有点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时间想和他谈一谈。
阳光正好,没有要忙的事。松魂在一棵树下寻找了血如玉的身影,他坐到他的旁边,拿出了一把精致的佩剑:“在想什么?还在看那把宝剑吗?”血如玉盯着宝剑出神,并没有理会他。松魂见状,也看起了手里的佩剑:“这有什么好看的?”
血如玉:“……”
松魂:“我知道…隐位的离去,让你……很难过。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对吧。”
血如玉:“……”
松魂看向血如玉:“我对落百鬼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好吧,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察觉到,然后…去帮你的。”血如玉:“你不用把错都揽到你身上。他很强,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搞定的。”看到血如玉开口说话,松魂也轻松不少:“嗯……可就算是这么强大的人,也不是北长安的对手啊。”
血如玉:“我当时不应该装傻的,他明明已经告诉我了…可我……”他把宝剑收起来,再次陷入了悲伤之中。松魂又看了看佩剑,说道:“上次在扬州,我没想到曾经要好的朋友居然死在了那里。该说是活该吗?是我对赏红别院和北长安的忠诚害了他吗?现在想想觉得,自己也说不清了。”血如玉:“……是叶破风吗?”
提到这个名字,松魂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是个恶人,为了完成任务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真可笑啊,镇山帮是浩气盟的大帮,表面上充满了正义,其实什么坏事没做过。这么一来,镇山帮是真的一个好人都没有啊。”
血如玉起身准备离开:“不是还要过年吗?等这年过了,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对了,你上次背叛我的事…我还记着呢。”看着血如玉远去的身影,松魂苦笑道:“等北长安被打败了,我给你做牛做马行吧。”
血如玉:“别,我家太小了,你住不下。”
……
镇山帮请花魁表演一事,松魂不说,北长安也知道了。他能猜出松魂就在镇山帮,但他不会回去,北长安已经决定要在枫华谷继续他的计划。遍布在中原的眼线为他提供了不少关于秘宝的线索,一夜成名的花魁是扇子的弟弟,今天正好会路过这里…在北长安眼里,这是抢夺秘宝的最好时机。于是第二天,已经盘算好计划的北长安便派出夜柳岩去打探情况,自己呢,则坐在隐位的床榻上悠闲地喝,想必是很有自信完成这次抢劫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两个时辰之后,花魁的马车才驶入枫华谷地界,得知了这件事后,夜柳岩也迅速动身回去禀报。
夜柳岩:“帮主,花魁已经进入枫华谷地界,接下来要怎么办?”
北长安:“听说花魁一大一小,干脆都抓来好了。至于其他人嘛……都杀了吧。”
夜柳岩:“是,属下这就去办。”
还在路上的小帘,因为长时间坐在马车里,觉得实在无聊,便问起车夫到哪了。一听是枫华谷,他带着一点小激动掀开了帘子:“枫华谷……说起来这里枫林很美,只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出于好奇,鸢婳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我还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听你这么说,你从前在这里待过?”小帘:“只是些陈年旧事罢了,没什么可说的。”说罢,小帘又拉起了帘子,没了动静。而鸢婳又看了会沿途的风景,并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可他们没想到,夜柳岩派出的尸人也悄悄来到了附近,像埋伏猎物那样等待合适的机会。
“嘎吱嘎吱~”马车慢慢地行驶到了一座木桥上,车轮碾压木板不停地发出难听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小帘本想告诉车夫快点,却没想到刚把帘子拉开,马车就不动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小帘有些怕,就问了句:“怎么,不走了?”……却没想到,周围居然安静得可怕,直到鸢婳发出一声惊叫之后,二人所坐的马车也突然坠落在地!
紧接着,一双枯手把坐在马车里的小帘拽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容易啊。”
小帘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便脱口而出:“夜柳岩?!”
夜柳岩:“嚯?这不是…赏红阁的左护法吗?如今怎么沦为舞姬了?”
小帘:“……”
夜柳岩:“把他们俩带回去。”听着夜柳岩得意的笑,小帘心里和不是滋味,可他一个瞎子又能做什么呢?尸人把他们扛回了镇山帮的第二据点,关在阴冷的大牢里,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只有乖乖等着北长安下令。期间,夜柳岩还不忘“关照”小帘:“怎么样,青楼的生活?说来听听呗?”
小帘:“……”
夜柳岩:“是不是有很多男人都碰过你?呵呵呵呵哈哈哈……是什么感觉?哎呀,别不理我嘛,舞倾尘。这么好听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也告诉我呗。”小帘紧靠墙角,眼睛微闭,看样子并不想理会夜柳岩。
夜柳岩似乎也玩够了,说:“哎,说得我都有点饿了。嗯…你在这里继续装聋作哑好了。”说罢,他便真的离开了牢房,好一会没再来,也许是真的吃饭去了。小帘又试着叫了叫鸢婳的名字,可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心情因此变得更糟了。
“趵趵~趵趵~”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在大牢里。小帘立刻又警觉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是谁来了?脚步声来到小帘的牢房前停下,那人张口就问:“秘宝呢?”原来是北长安,小帘沉默了片刻后说:“在太原,苏老爷的夫人手里。”
北长安像是确定了什么事,说:“这样啊,那玉佩呢?血如玉把它拿到哪去了?”
小帘:“我一直随身带着,你要,我可以给你。”
北长安:“这么爽快的答应,总得有什么原因吧。”小帘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把一块绿色的玉佩递到了牢门外面:“我是个瞎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你想杀了我的话,随时都可以。”一听这话,北长安却笑了起来,他把玉佩重新佩戴在腰间,说:“不,你其实不懂自己的价值。现在秘宝已经没有用了,只不过是普通的玉石而已。只要我使用玉佩,你和你哥哥都会变成我的傀儡,帮我夺得天下。本来之前还想借你哥哥的手,把你变成容器的,但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你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容器,省了我不少功夫。”
小帘一听,想起了自己先前被血如玉所救起,也不知道病得那么重是怎么活过来的,莫非…就是那个时候?没等小帘开口,北长安又说:“这样吧,既然是镇山帮请了花魁表演,也不能松魂失望。嗯……不如就让你还去成都表演,不过另一个花魁可就要留在我这里了。”
小帘:“……没有鸢婳姐姐,我哪也不去。”北长安冷笑一声,哪管小帘怎么想的,就对身边的守卫说:“明天送他去成都。”
守卫:“是。”随即脚步声便越来越小,看样子是走远了。不愿屈服的小帘则爬到右边,不停地喊鸢婳的名字,希望能听到她的声音:“鸢婳姐姐,鸢婳姐姐!鸢婳…姐姐,鸢婳……姐姐,鸢婳……”有些喊累了,小帘又缩回到墙角坐好,一直等到晚饭的时候,花楹来找他了,她站在牢门前,看着喜欢的男孩子已然是一个舞姬,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可花楹来这是有其他目的的,哪能光站着什么也不做呢。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花楹终于开了口:“小帘……是我,花楹。帮主要你……去他的房间,我,我是来带你去的。”小帘叹了口气,说:“帮主?连你……也投靠镇山帮了吗?”
花楹:“不,不是的。我是被迫的!”小帘摸爬着起来,看起来很是疲惫:“我现在这般模样,你可还喜欢?”
花楹:“……”
小帘:“你喜欢的是犹掩遮帘,而不是舞倾尘,对吗?”
花楹:“我带你梳洗打扮一番,可不能脏着去见帮主。”说罢,她马上扶住小帘,带着他离开大牢。一路上两人沉默寡言,没什么多余的交流。就像是回到了众仙乡一样,小帘的待遇突然好了起来,就连饭都是仆人亲手喂的,接着是妆容和服饰,是花楹负责的,她一边为小帘化妆,一边说:“这里再来一下就更漂亮了。”
小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花楹:“什么问题,舞倾尘大人?”
小帘一把抓住花楹还在化妆的手:“唉……你不必这样对我。”花楹却说:“舞倾尘大人,要是耽搁了时间,帮主可是会怪罪下来的。”小帘觉得花楹是在故意逃避自己,所以也只好作罢。待一切收拾好,花楹又得搀着小帘出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可小帘能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无论是哪里,哪怕是狂热者叫得再大声,也总是听到夹杂在里面的不合群的声音。
他在花楹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总算是来到了北长安的房间门口。里面灯亮着,但是没有却有一点声音。花楹把小帘带入房间:“帮主,舞姬来了。”话音刚落,北长安便用眼神示意花楹速速离去:“你,过来。”
而花楹将门关上后,竟哭着跑开了,大概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吧。
小帘慢慢走向北长安,双眼紧闭,身上的饰品不停地发出叮叮铃铃的响声。北长安则是坐在床榻上,静静等待小帘的靠近。大约是过了几分钟,小帘才挪到北长安面前,可他没想到北长安不是要他跳舞:“之前和你谈过之后,我又想了想,决定让你和另一个花魁一起表演。来,两只手都伸出来。”小帘不敢拒绝,便照着做,伸出手后却拿到了一把宝剑:“剑?”
北长安:“是的,我要你用这把剑跳舞。”
小帘:“可我是瞎子,这么做恐怕会伤到帮主。”
北长安:“少废话,我已经叫来你的那个什么鸢婳姐姐了,现在……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小帘:“鸢婳姐姐?你…在吗?”
谁知,鸢婳却嘴被蒙上,手脚捆住,被两个壮汉拉到小帘面前站着,根本没法动弹!北长安为了让小帘表演,只好威胁他:“我说来了,她就来了。要是你不跳舞,我就杀了她!”小帘,没有办法,只好用宝剑起舞,照着七秀坊曾经教于他的武学招式摆动身姿,看得北长安都忘了时间。
……
只见小帘越跳越起劲,剑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而北长安也觉得腻了,便让壮汉把鸢婳推向小帘手中的剑刃。下一秒,宝剑已经穿过了鸢婳的胸口,热热的鲜血正顺着剑身流淌到小帘的手上。
小帘:“帮主……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了?”
北长安笑了笑说:“没什么,只不过是伤到了……你的鸢婳姐姐而已。”说罢,壮汉们便扯开鸢婳嘴里咬着的布,让她发出声音:“倾尘……”紧接着“咚”的一声,鸢婳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小帘:“鸢婳姐姐——!你在哪!”他疯了似地在地上摸索,直到双手沾满鲜血,他终于碰到了鸢婳还有余温的尸体:“鸢婳姐姐!鸢婳姐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眼看计谋得逞,北长安也不装了,说:“让你顺从我意愿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会让你产生念想的人。不过……你的鸢婳姐姐可不是我杀的,是你自己亲手,用剑…刺穿她的胸口……”
小帘:“啊——!你别再说了!”
北长安也不啰嗦,直接用手示意壮汉出去。他又带着狡诈的笑容慢慢走到小帘身边:“你不是瞎子吗?我有个办法让你又能看得见,怎么样?”
小帘:“你就是个人渣!”
北长安也不生气,接着说:“我用玉佩让你能再看得见,可是呢,要是八天之内,没有人愿意用他身体拥有的某部分来换,你就还是会变成瞎子。”
小帘:“……什么意思?”
北长安:“意思就是愿意和你交换的人,可能会聋,可能会哑,还有可能变成傻子之类的。”
小帘:“我,我不愿意。宁愿一直当个瞎子,我也不会做出这种自私的事!”
北长安:“哎,可惜你现在不得不答应我了。要是你不照做,我就先把你哥哥变成傀儡,到时候你想哭都来不及呢。”
小帘气得不行,但他却没有其他的选择:“可恶!我,我做……但就这么白白让我看见,是要我做什么事吧。”
北长安:“嗯……我要你回去成都,把松魂给我带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好。”
小帘瘫坐在地:“我知道了。”说罢,北长安就拿出了那块玉佩,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那玉佩竟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似乎是迸发出了什么力量。紧接着,小帘双眼刺痛无比,也同样散发了出蓝色的光!等痛感彻底消失,小帘眨巴眨巴眼睛,发现确实如同北长安所说,能够看见了,只是瞧着面前的惨状,让小帘心里比看不见时更难受了几分。
北长安望着小帘蓝色的双眸,说:“如何,我并没有骗你吧。”
小帘拿起一旁的宝剑:“……确实没有骗我。”
北长安:“我劝你放下那把剑,不要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听闻此话的小帘,手里的那把剑已经被紧握地不停颤抖,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何时出发?”
北长安:“明天早上。嗯……没有问题的话就出去吧。”
小帘:“没有了。”
他随后匆匆离开北长安的房间,回到了自己以前居住过的屋子。家具上堆积了一些灰尘,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小帘脱去身上的衣裙,转而又将自己曾经的战袍穿上,擦去妆镜上的灰,看着镜中人喃喃地说:“你究竟是舞倾尘,还是犹掩遮帘呢?”可镜中人并不会说话,只会映照出小帘的模样。他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屋子,回想起自己刚生病的时候,明明是一片狼藉,想了想,除了二柱也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小帘转眼又躺到床上去,身心的劳累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只好沉沉睡去,希望能做一个没有悲伤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