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5.走访华子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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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静闲回去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要去贵州了。
孟严青倚在庄静闲的门框上,看着庄静闲往他的黑色牛皮行李袋里塞衣服:“黑J说局里有人报案说家里有个年轻人失去联络很久了,怀疑失踪了。通过DNA对比,跟他们在树林里发现的其中一堆内脏对上了。”
庄静闲一听那个名字就震惊了:“怎么会是他?”
孟严青问:“你认识?”
庄静闲摇摇头:“江浩,杜筱筱的前男友!”
庄静闲想到了他在恒生标本展上看到的那只狗,还有凌垚说他梦见的那个叫江浩的朋友,他眼熟的76号。虽然庄静闲不信玄学,但是还是跟孟严青说了凌垚做的那个梦:“你不是说你能进恒生的工厂吗,去看看76号还在不在。”
“你真信那个76号就是江浩?”
“不管是不是,恒生都有可疑。”
孟严青比了个OK的手势:“我找到机会就会去查的,放心吧。”又看着那个渐渐鼓胀起来的行李袋,有些低落的说:“闲哥,你这次离家好些天呢,我会想你的,你早点回来啊,记得给我带礼物。”
庄静闲打包了两件衣裳,瞥了一眼孟严青:“我又不是去度假的,倒是你,别擅自行动,注意安全。”
孟严青“诶!”一声,笑得一脸的褶子。
一号大清早,庄静闲就跟陆琸旭启程飞去了贵州。午饭过后才落地,从机场坐客运大巴到县城已经接近傍晚了,两人索性就在县城住下了。
第二日才从县城转坐郊外巴士,再转乘三蹦子,一路风尘仆仆问到廖智华的老家亘冈村,已经是下午了。
亘冈村是三穗县下面一个贫困的小山村,村里年轻力强的人都外出打工了,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和留守的孩子们。庄静闲他们一踏进村口,就看见一棵粗壮的黄果树,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粗壮的树干得三个成年人的手臂才能将之圈起来,繁茂的枝叶上系了许多红色的布带,有的布带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洗刷的残旧不堪,又被新的红色布带覆盖住,是方圆十里八村的百姓用来祈福的方式。
很多人都信奉古树是有灵性的,眼前的这棵古老的黄果树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周身长满了一条条密密长长深褐色的须,拔地而起的树根粗壮绵长,大树根上又生出许多小树根,根根舛错纵横,像一只只伏地的枯槁的鬼手。
“一会儿我们也去搞个红布条子来拜拜。”陆琸旭说。
庄静闲皱皱眉,没说话,他可不信那些东西。
两人在村里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廖智华的家,去到一看只剩几堵残垣断壁,杂草横生,黑色的瓦砾间隐约能看出残留的地基轮廓。
倒是隔壁的邻居家,简陋的几间土胚房,一看就有好些年头了,歪歪斜斜像随时都要倒塌似的。院落里有一个老太太带着个年幼的小孙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是几块杂石堆砌的矮墙,走进去是一片泥地,里面有用竹篱笆围起来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一些蒜苗和青菜。青菜长势不好,有虫蛀过的印子,刚施过农家肥,菜叶子上还带着青黄色的粪渣,发出刺鼻的臭味。
陆琸旭老远看见老太太就扯着嗓门大喊:“阿婆!”
老太太瞅着陆琸旭面熟,待两人走进,老太太就拉着陆琸旭说:“小虎子回来啦?”
陆琸旭尴尬的笑笑,做了自我介绍,谎称自己是廖智华的远亲,一直在外地,回来寻亲的。
老太太这才发现只认错人了,哈哈笑:“哎哟,这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使了,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小虎子回来了,不过你俩长得还真像!”
老太太很热情,端了凳子请两人到屋檐下去坐,就坐在堂屋门口,因为屋里实在太黑,又背光,灯泡瓦数太低,白天开灯还没晚上亮堂。
小孙子在院子里玩泥巴,衣服脏的看不清颜色,一张脸红扑扑的有皴裂的黑色细纹,浓稠的鼻涕长长的流到嘴唇上就伸舌头舔了。老太太包着黑色的头巾,身上穿个深蓝色的尼龙罩衣,脸上一层蜡黄的皮全是深壑的褶子,眍䁖的眼眶里两只小小的眼睛灰蒙蒙的,慈祥的笑起来露出两颗残缺的门牙。
“你说你们是华子的亲戚?那你们认识小虎子吧,你们回去跟小小虎子说一下,前些日子下大雨了,他妈的山坟被冲毁了,棺材板子都露在外面,我老了,干不动了,只铲了两堆土过去勉强给盖了一下,让他回来请人给他妈修个新坟吧。”
“小虎子是谁?”陆琸旭看向庄静闲,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老太太在说谁。
“就华子的儿子呀,今年怕是有二十好几了吧。我先前瞟眼一看,还以为你是小虎子呢。”老太太向陆琸旭解释道。
“小虎子回来过?”陆琸旭问。
“回来过一回,就今年夏天那阵儿,他从村口打听来的,说来给他妈上个坟。”
“他平时没在村里吗?”
“哪能在啊,人家混大城市去了,去找他爹了,他就回来过那一次,他不说他是小虎子,我还真认不出来了,以前他妈带他走时才这么高个小人儿。”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这么说来,华子还活着,陆琸旭说:“阿婆,您能跟我们说说关于廖智华的事吗?听说他当时跟村里的张青衫还有刘苏荷一起去大城市打工了,后来他们都没有回来过吗?”
说到那三个孩子,那可是村里的传奇,上了年纪的人记忆会衰退但总是对陈年旧事烂熟于心的,难得有两个年轻人肯来自己这个破破烂烂冷清清的孤院陪老人家唠嗑,老太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苏荷那个娃娃当年可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漂亮的女娃子,跟张青衫还有华子是从小一堆长大的,三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儿。华子不喜欢屋头给他说的婆娘,就想娶苏荷,但是华子屋头穷啊,刘家不肯把姑娘嫁给他的,华子都结了婚三个人都还在一堆混。
后来华子的妈也死了,屋头就剩他跟他婆娘。突然有一天华子就带了苏荷天不亮就爬起来跑了,华子那个婆娘大着肚子满村的找,去问张青衫呢,张青衫一口咬定他晓不得,没过多久张青衫也爬起来跑咯。”老太太细数着过去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琸旭问:“那廖智华的老婆和孩子呢?”
老太太说:“那个李广英也是可怜的很,从小就是个弃婴,被村头打了一辈子光棍儿的李老头儿捡回去喂大,李老头儿还没等到女儿出嫁就死了。自己的男人跟到别个跑了,李广英在村里头没少受别个闲话白眼,个人把娃娃生了,娃娃都两三岁了男人都没回来看一眼。后来李广英就带娃娃走了,说是得了病,屋头也没个亲人了,要把娃娃带到城里头去找他爸爸。”
“那他们找到廖智华了吗?”
“这个就晓不得了,小虎子回来得匆忙,上了个坟,跟我打了个照面,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应该是找到了吧,不然小虎子咋长到那么大的。”
庄静闲问:“那后来张青衫他们还回来过吗?张青衫他们也没有家人在这里了吗?”
老太太答道:“现在没了,都接走了,张青衫和苏荷都出息了,出去了没几年就挣了大钱,回来把屋头的老人都接出去享福咯。”
“廖智华没回来过吗?”庄静闲问。
“没有回来过,自从他走了就没回来过了,听到他们说是在外面搞毒被枪毙了。不过我看小虎子长得人高马大的,那就说不准他那个死老汉儿到底死没死。”老太太提到华子语气有一种鄙视加愤怒,更多的是替那个叫李广英的女人感到不值。
老太太跟他们唠着,直感叹李广英是个苦命的女人,男人跑了,自己一个人大着肚子还要去河里边洗衣服,农忙的时候也自己挑粪,背地里还被人戳脊梁骨,说她看不住男人。刘苏荷跟廖智华跑了,刘家人也抬不起头做人,把所有怨气都撒在李广英母子俩身上,三天两头上门去闹,叫她把人交出来。可廖智华一走就再无音讯,本来生活就举步维艰了,没过两年李广英又查出得了癌症,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治病,听人说在长亭见过廖智华,只得卖了粮食凑了点路费带上年幼的孩子去长亭找廖智华去了。
陆琸旭把照片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在太阳下瞅半天也瞧不清上面的人长啥样。
老太太想留他们在家吃晚饭,抱了柴火去厨房准备做晚饭,说是去村头推豆花给他们吃。庄静闲执意要走,说晚了就赶不上回县城的车了,临走时把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现金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说太多了,她不敢收。
庄静闲说:“这钱给李广英修个新坟够吗?”
“怕是不够吧。”陆琸旭也从身上把现金都掏了出来,放在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说:“够,够,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推辞着要还一些给他们。
两个大男人断不肯收回去,直叫老太太收下,说多的就给小孩子买零嘴吃。
陆琸旭在一旁好说歹说老太太才收下,说明天就请村里的能做事的几个老家伙看个黄道吉日把李广英的坟修了,叫他们留个电话,到时候坟修好了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
陆琸旭怕自己不方便,就给老太太留了个庄静闲的号码。
老太太一直颤颤巍巍的把他们送到了村口的老树下,送上了三蹦子才肯回去。
通过走访查探,就得出华子二十五年前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在老家是结过婚有老婆孩子的,孩子叫廖虎,今年大概有二十五了,有可能就是现在的穆楠。
陆琸旭调侃道:“我要是穆楠,我有那么个爸,我非恨死他了不可,怎会好端端待在一个家里跟他扮演父慈子孝,真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琸旭看着庄静闲愁眉不展,宽慰道:“这回来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可以肯定你之前的推断,现在省厅里坐着的那个位高权重的领导就是个冒名顶替的毒贩,因为大龙发现他与刘苏荷的奸情,容不下他了,他受了辱也想伺机报复。警方卧底穆建军化名白东流潜入犯罪集团,做了华子的头马,很有可能被华子识破卧底的身份,趁交易的半个月前把与白东流单线联系的罗警官杀害,再贼喊捉贼伙同张青衫把那笔定金劫走,嫁祸给白东流,也许白东流早就被华子一伙人杀害了。之后华子取代白东流以穆建军的身份回归警队,从一名十恶不赦的大毒枭摇身一变成了缉毒英雄。”
一说到白东流这个名字,陆琸旭就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
庄静闲还是焦虑:“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以上这些都只是我们的假设和推断,要怎么证明现在的穆建军就是华子呢?”
“我们不是知道华子有个儿子的吗,而且我回去查查李广英的资料就知道了,兴许真能被我们找到呢。”陆琸旭说着就坐不住了,发了消息给手下的人叫他们查查廖智华和李广英还有他们的那个儿子。
两人在县城住了一晚,本来一早就要启程回町兰市的,陆琸旭才想起忘了拜村头那棵树了,非要嚷着去甘霖寺拜拜,保佑自己这回破大案。庄静闲是无神论者,信仰科学的,对陆琸旭说:“你自己去拜吧,我不信这些的,我就不上去了,我在山脚下等你。”
庄静闲不信仰佛教觉得自己踏足佛门圣地显得有些不尊重,自然不愿意陪陆琸旭上山,自己就在山脚下的街道上转悠起来。山脚下的店铺大多都是售卖香烛,佛塑,菩提子之类的。庄静闲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闲来无事还是对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店铺逛了起来。
有一家装饰古朴的店铺放着悠悠的梵音,店里焚着沁人心神的檀香,其他店都门庭若市,就这一家清幽安静,没什么人光顾。庄静闲想着进去歇歇脚,一走进去就被里面精美典雅的饰品吸引了,特别是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摆放了一串紫檀木细珠子穿成的手串,在灯光下闪着神秘的微光。
店主是一位穿着素衣的白发老者,一头花白的头发纯白无暇,挽成一个小小的丸子用一支木簪盘在头顶,让庄静闲仿佛看见了年老的凌垚。
店主老先生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开口却还是十足的生意人:“这位顾客好眼光啊,一来就看中我店里最珍贵的珠子。这串手串是用红绳穿的,上面十二颗珠子都是正宗的紫檀木,甘霖寺的住持师父做过法事开过光的,可以消灾挡煞,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庄静闲把珠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木香,他瞅着那串珠子越看越喜欢。
“他应该也喜欢的吧……”庄静闲嘀咕着,嘴角微微一笑,庄静闲把卡掏出来对老板说:“这串珠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