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邵飐睡了很久很久，久到阿瑛偷偷进来带秦北泽去复健之后再回来他都没有醒，直到秦北泽梳洗清楚，搭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才看见邵飐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灯晃你眼睛了吗？”秦北泽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转着轮子想去把灯关掉两盏，“你要再睡吗？”
    “现在几点了……”邵飐说话还有点虚浮，秦北泽擅自推断他应该还有点发蒙。
    他看了一眼挂钟，告诉了邵飐一个晚上的时刻：“七点刚过一些。”
    “别关灯了，再不起来就得连宿睡了。”邵飐用掌根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看着头发上还有水汽的秦北泽，然后终于反应过来，“我早上还说不能错过复健……”
    “阿瑛跟我一块儿去了，不过时间挪到下午了，怕把你吵醒。”秦北泽甩了甩脑袋，然后把毛巾挂回自己脖子上，“也给你留了晚饭。”
    “那就好。”邵飐完全清醒了，他爬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秦北泽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重新扔回浴室里，“你这个习惯怎么都没忘了？别这样，这样不好。”
    邵飐管的范畴有点太像是个全职妈妈了，会对孩子的方方面面进行照顾，秦北泽本来还想反驳的结果就看见邵飐进了浴室关了门：“你……”
    “我什么？”邵飐略微抬高音量问他，从浴室里穿透琉璃门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带着一点儿混响。
    “没什么，你还是收拾好去吃点东西吧。”秦北泽没忘记对活人的生理需求表示关心。
    邵飐梳洗的不算慢，出门后推着秦北泽来到餐厅，美名其曰是“就当陪我吃顿饭”。
    秦北泽也没拒绝，干脆在邵飐吃饭的时候跟他随口提两句小事：“我房间里的檀香一定要点吗？”
    “檀香安神，对你的休息会比较好。”邵飐的餐桌礼仪好到一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拿筷子的手势很漂亮，两根筷子完全平行。用餐的时候闭着嘴巴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只在嘴里的东西吞咽干净的情况下才开口说话，“怎么了？”
    “它总让我犯困。”秦北泽没有明提更换的事情，只是檀香对他而言似乎太过于好用了，所以他想看看邵飐是怎么样的反应——
    以此来作为判断。
    “那我让阿瑛给你换别的香，还是不喜欢的话就不点了。”邵飐的回答打消了秦北泽脑子里的怪念头，他觉得也许真是自己太神经质了，邵飐或许真就是一番好意。
    秦北泽盯着低头吃饭的邵飐，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判断。
    邵飐用餐的时候算是个沉默的人，从某种意义上相当符合传统观念里的“食不言”，秦北泽也就无聊的靠着轮椅，数着邵飐动筷子的次数来解闷。
    “怎么了？”邵飐把空了的汤碗推到一边，吞咽下筷子送进嘴里的青菜后抬头问他。秦北泽被他的眼睛盯得心脏突然跳动——他死去的腐烂的心脏在胸膛里震动——但有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应该是我问你吧，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看起来像是有心事。”邵飐没吃光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后就用手托着腮侧着脑袋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