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也不是有下逐客令的意思。邵飐似乎是看他没有反应，然后彻底笑开了，秦北泽几乎是魔怔的盯着从他弯出个细小弧度的双眼中溢出的疲惫：“那我就先……”
    他还是打断了邵飐的话，他往右侧让出了一个位置，不同于邵飐上次在这儿留宿时候的位置，秦北泽这次把自己常躺的靠着床头柜的一侧让给了邵飐。他把被子掀起一角，露出那块还带着体温的床单：“在这儿躺一会儿吧，我迟一点再去复健。”
    这样的话让秦北泽欣赏到了邵飐失态的表情，他绝对没想到这样的应答，反而还有些不真实的迟疑了一阵，然后才解了外套上床，他没给秦北泽反悔的机会，轻轻阖上了眼睛躺在距秦北泽五厘米远的床的另一侧：“你居然真的松口了……”
    “很奇怪吗？”秦北泽不懂邵飐感叹的意思，他总觉得是从中听出了比字面上更多的意思，他这才反应过来，邵飐先前的说辞也许是一次高明的耍赖，是一种让秦北泽松口的手段，“你的意思是你在骗我？”
    “不，我永远不会骗你。”邵飐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一片枯叶，轻轻一捻就会散在风里。他像是想起了美好的往事，就连称呼也变成了秦北泽从未听过的昵称，“我只是想，不管怎样，小泽永远都是小泽……”
    如果这样的昵称不是由一个成年男性说出口，兴许还会有几分甜蜜，秦北泽只是条件反射的觉得后背爬起了鸡皮疙瘩。紧接着就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是你打开衣柜，在角落里找到了你从小都觉得长得丑的布娃娃；虽然它丑得吓人，但它确确实实陪你度过了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能是讨厌。
    秦北泽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邵飐和他的关系，虽然他一度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但这个关系的存在的的确确会成为左右他的理智的因素之一。
    直到身侧到邵飐发出很轻的鼾声，邵飐的睡相很好，也基本不会再睡觉的时候发出声音，秦北泽估计是应对警察48小时的审讯让他有点儿难以招架。而直到这时候，他才记起自己忘记问的事情。
    秦北泽又用手指勾着邵飐的头发解闷，应该来说这件事很迅速的成为了他的爱好，并让他深刻的怀疑，曾经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邵飐面对着秦北泽侧卧，他好像相当喜欢这样的姿势，秦北泽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干脆在无聊的绕着头发玩的过程中又一次瞥见了邵飐左额角的疤。这就像在无形中提醒着他，邵飐身上有一些藏的很深的秘密，你不能惊动他，但是你得挖掘他。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似乎秦北泽的心里始终有着一架天平，用来衡量信任与猜疑何者更占优势。
    但至少现在，秦北泽想信任一次邵飐，至少是信一次那双从不闪躲的眼睛。
    他把缠在手指上的长发放下，然后拢到邵飐的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