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饿。”秦北泽无法拒绝邵飐，索性也就选择继续一头扎进书里。邵飐替他摆好了餐盘，有些蛮横的把他手里的书抢了过去，他瞟了一眼封皮，露出个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故事了？”
    “阿瑛给我拿的，打发起时间还算是可以。”秦北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反而是伸直了胳膊向邵飐讨要被收缴了的书，“我说了不饿。”
    “人都是要吃东西的。”邵飐没把书给他。
    秦北泽干脆也不讨要了，伸手把餐盘推远了一公分：“活人需要。”
    邵飐似乎没有跟他争辩的心思，倚着椅背坐下来，他把视线放到替秦北泽打发了一下午时间的书上，大有与他作长期奋战的架势。秦北泽把脑袋靠在床头，仰着脑袋一言不发，他能感觉到邵飐的视线在他与书之间游移，似乎这样灼热的视线也曾在他的记忆里出现。
    这场无声的战争最后还是邵飐先松了口，可秦北泽却并未感觉到这是他的胜利。邵飐很沉的叹了口气，连带着他绷紧的肩膀都一下子卸了下来，他似乎试图抿紧嘴角，表现出一副冷酷到近乎无情的模样。可他就是会松口，秦北泽这样想着，仿佛这样的对峙已然发生过太多次。邵飐出声叫他的名字，这是这从他醒后至今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名字：“北泽，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松口吗？”
    “你确实松口了。”秦北泽没有想笑他的意思，只是突然窥见了太多邵飐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似乎总是叹气，有时是松开了手有时又退出了门，他能恍惚记起的邵飐似乎总是不染怒容。
    “你是吃定了我。”邵飐有几分无奈，他把餐盘上的白粥推到秦北泽面前，把汤匙也塞进他手里，“你吃几口就行，我就不再烦你了。”
    “我不觉得你是在烦我。”他的本意并不是与邵飐针锋相对，只是对方总以活人的标准来要求他让他相当为难。他本想重申自己的立场，只不过脑袋里又撞见了邵飐那天捏紧的拳头，他怕再起争执，最终还是握住了汤匙把微凉的白粥一口口送进嘴里。
    他的食道太脆弱了，磨蹭到了气管的米粒让他有些想咳嗽，这些带着温度的东西灼伤了他冰凉的腹腔**，几乎给秦北泽腐烂的躯壳带来难忍的异样。他瞟了一眼床边的邵飐，皱着眉头咽下最后一口。
    空了一半的粥碗成功的取悦了邵飐，他把书递还给秦北泽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出去。秦北泽对这书的兴趣消了一大半，没了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之后他只能是熄了灯，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他也想回忆起些什么，可惜满是柳絮的脑袋里没有存放记忆的地方，他开始想他是否该留住邵飐，又觉得那句“不觉得”已经是最大的挽留。
    邵飐也许从没受过这样的嫌弃，这个念头蹦进他的脑袋的时候就立刻有个别的想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我一定说过更过分的事情。
    不仅仅是“出去”或者“离开”，也许还有些粗俗的脏话，或者是让人不舒服的说辞。所以邵飐才会那样叹气，不仅仅是无可奈何，还有些秦北泽暂时不懂的东西。
    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躺了很久，具体的时间秦北泽并不能明确的算出，他只觉得自己从干想变成了回忆又在品味完记忆中的邵飐后转变为没有目的的计数。黑暗的确带给他了诡异的安全感，以至于他都忘记了昨天的自己还在不停的入睡。这算个很难得的夜晚，他没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
    秦北泽一直无声的数着，直到数字从十一万三千六百零八跳动到十一万三千六百零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那不像是阿瑛，女人的脚步不该是这么重，但又不该是邵飐，他没必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似乎是某个人放缓了步调放轻了脚步，然后把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这是他的身体先一步产生的判断，虚设的脑袋没能起到处理信息的左右，反倒是他在门把手被按下的那一刻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