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东西动了动，有什么东西迎着光闪了下。
    钟昱又端着杯子下来，这才看清闪的那下是安易的耳钉。
    “你怎么没锁门啊？”安易抬头问。
    “怕你来了看见锁门了，就走了。”钟昱站着说。
    别说还真是，这要是大半夜的过来，要让安易敲门他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可一走到门前就发现留了一条小缝，就像特地给他留得。
    结果还真是给他留的。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你也不怕招贼。”安易说完又笑了：“……也是，什么贼敢来这里偷东西啊？”
    钟昱皱了皱眉。
    “收拾的挺快，”安易看了看已经整洁一新的客厅，东西看得出来都是按以前的样式买的，这么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前提是他不是当事人的话。
    “花了不少吧？”安易问，“我那条裤子口袋里有钱……你不会给扔了吧？”
    钟昱笑了：“没，你的东西我都没动。”
    没动？留着干嘛？等他回来吗？
    “算了，”安易想了想摆摆手，“那些钱也都是你给我的压岁钱，等我回家拿了再给你吧。”
    东西大都是他砸的，这钱也理应由他出。
    不过，安易看了看碎成蜘蛛网状的大鱼缸，没记得自己动过这玩意啊。而且就他抱着人乱撞那态势，怎么也不会把鱼缸撞成这个样子。
    那就是他走了之后钟昱和臧昊又动过手？
    这鱼缸看着得不少钱，不能算在他头上吧？
    钟昱像是看穿了他心思似：“不用你掏钱，阿昊都给过了。”
    那天臧昊走的时候扔下一沓钱，算是可怜他这个工薪阶级的哥哥。
    阿昊，叫的真亲切。安易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给的是他的，我给的是我的。”
    “好吧。”钟昱笑了笑。
    安易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气氛僵持了一会，钟昱就那么端着个杯子站着看着他，没开灯，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安易清了清嗓子动了动：“那个，我来拿手机……里面有绝版的植物大战僵尸的安装包。”
    说完安易就想咬舌头，这他妈什么破理由？
    “嗯，”钟昱倒是配合，“手机我给你收起来了，在楼上，”顿了顿，钟昱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你是想拿了就走，还是想聊聊？”
    安易原本都想拿了走人了，听了这句又坐了下来：“那，聊聊？”
    “对不起，”钟昱抱着杯子低着头，“我没想过把你卷进这些事里。”
    那个语气听得安易差点就想跪下来求复合。
    但骨子里最后那点骄傲让安易握了握拳没作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那个弟弟是臧昊？”安易闷声问。
    “我是想告诉你的，”钟昱扯了下嘴角笑了下，“只是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就算之前没铺垫那么多直接跟你说了，可能也不会是这么个效果。”
    “是啊，直接给我打懵了。”安易跟着笑了笑。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钟昱笑着问。
    “才不是呢，”安易激动地向前一挺，“我俩在厨房已经干过一架了，不然你以为你那些盘子都是怎么碎的。”
    “哦？”钟昱看着他。
    “我当时以为是你呢，就叫了声哥，结果还没看见人呢，他一拳就怼我脸上了，”安易小声抱怨：“我叫他声哥他也不亏啊，怎么还跟我占了他便宜似的。”
    “他不是因为你叫他哥，”钟昱笑了笑，“是因为你叫我哥。”
    臧昊小时候很黏他，他刚到容城那阵，隔壁一小胖子也喜欢天天追在他身后叫哥，被臧昊按在沙坑里打的整个人又胖了一圈。
    “他……”安易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脑海中莫名其妙就浮现了那句“就喜欢搞弟弟”，最后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话题：“他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要对付我们青玄？”
    算是为了小黑问的。
    钟昱看着安易：“你觉得我能对付青玄？”
    “那怎么了？小黑说你以前还挺厉害的，差点一统了容城，”安易抠着手，“还说你就喜欢剁人手指头。”
    “我什么时候剁过人手指头了？”钟昱没忍住笑了。
    “没剁过吗？一次也没？”
    “没，”钟昱笑着说：“我剁它干嘛，血淋淋看着恶心。”
    安易咬了咬牙，小黑这混蛋玩意又骗他。
    “那他过来干嘛？”安易接着问。
    “他过来我也挺吃惊的，我们得有五六年没见了，”钟昱苦笑了一下：“可能是想看看我落魄成什么样了吧？”
    “用他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啊，”安易很快给自己站好了队，一点也没有人家才是正牌弟弟的觉悟。
    过了一会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吃萝卜的，安易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把自己隐在黑暗里。
    “那你不会对付青玄的对吧？”安易像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
    钟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无声笑了笑。
    “我离开洪武很多年了，”钟昱说，“我也不会再回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们青玄没有威胁。”
    安易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他以后还能不能来这里的前提。
    “那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洪武啊？”安易最后问。
    钟昱愣了愣，抱着杯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因为我妈死了。”
    “臧叔死了后，洪武的事我跟阿昊一起管着，我原本就想等局面稳定下来就走的，但阿昊的野心太大了，平定了臧叔的烂摊子就想着做鼓楼区的老大，后来还想着做整个容城的龙头。其实当时已经是洪武的极限了，外面仇敌太多，内部尾大不掉，我劝他收手他不甘心，只是我没想到会报应在我妈身上。”
    钟昱仰着头叹了口气：“那天她坐了我的车，刹车线被剪了。”
    安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昱看着一脸震惊的人笑了笑，“所以你该放心了，我不会再回洪武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块问了吧。”
    “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知道，”安易说的有点磕巴，“你跟臧昊……就只是兄弟？”
    “你在想什么？”钟昱看着他笑了。
    “他，他说，”安易挠着头：“他说你搞过他？”
    安易迅速低下了头，人家那边刚跟他说自己妈死了，他这边就八卦起人家是不是兄弟乱伦。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事不问清楚了他没法做下一步打算。
    “搞过。”钟昱说。
    “啊？！”安易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钟昱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想什么呢？”钟昱笑起来，就安易这紧张的样子一会估计赶都赶不走了。
    钟昱笑完了才继续说：“当初我想走，他不让，我跟他说，我之前留在洪武是因为我妈和臧叔，现在两个人都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卖命。我告诉他我喜欢男人，他要让我上，我就留下。”
    “啊？”安易一脸懵逼，“他要是让呢？”
    “你觉得可能吗？”钟昱笑了。
    “也是，”安易一想到臧昊那一脸嫌弃样就乐了，啧了一声笑着说：“太狠了，臧昊估计都膈应死了。”
    “是啊，”钟昱苦笑一下。
    臧昊当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他说：“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就恶心吧，当初想的是，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还有问题吗？”钟昱笑着问。
    “暂时没了，”安易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笑，“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