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黑子找了半天才从那一伙人里把安易找出来，一看见安易那张脸黑子就怒了，“谁他妈干的？！”
    吓得小红一伙人腿一软差点跪下。
    “小，小黑，”安易哭的都抽抽了，眼泪巴巴往下掉，话都说不囫囵了。
    这一大早还高高兴兴给他拜年的宝贝小四儿，一个上午的功夫变成了这副样子？
    “三哥在呢，”黑子愤恨交加又心疼不已地把安易抱了抱。
    安易抽了口气，把衣服打开给黑子看了看，“胳膊掉了。”
    “没事了没事了，”黑子只能摸摸头。
    “我想回家……”安易抽抽着说。
    “嗯，回家。”黑子扫了眼小红一帮人，这几个人一起上也不见得是安易的对手，索性没再理会他们，脱了衣服给安易包上，带着人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下雪了。
    安易哭累了之后靠着车窗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外面飘落的鹅毛大雪。
    他跟钟昱在一场雪夜里遇见，又由一场雪画了个结点
    容城怎么这么多雪呢，出点什么事都得下场雪。
    渲染环境？烘托气氛？揭示悲惨命运？
    一直到陈叔给接胳膊的时候安易才小声哼哼了几声。
    到家的时候大哥二哥都不在，一到过年他们应酬都不少，就黑子陪着安易回了家。
    发生了这么多事，安易觉得自己应该睡不着了，可沾上枕头的那一瞬间安易发现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他基本上是立马就睡了过去。
    不，昏了过去。
    连个梦都没有。
    等人都走了，钟昱抱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个年过的还真有意思。
    他之前一直小心翼翼，企图用伤害最低的方式表述的一切，被这么直接削皮挫骨血淋淋地揭了出来。
    当初真就一口气说了，恐怕也没这效果。
    安易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一直坐到雪停钟昱才站了起来，无视一片狼藉的客厅走到玄关捡了安易那条红内裤，拿着上了楼。
    把安易的东西都给收拾了起来。
    整理外套的时候掉出来一个盒子，钟昱捡起来看了看。
    润滑剂。
    草莓味的。
    安易醒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也不知道几点了，在床头摸了半天手机没摸着，才想起来手机落钟昱那了。
    有点饿了。
    准确的说是快他妈饿死了。
    吃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年夜饭的饺子，差点吃到的饭都是早上那顿红烧肉，而今天一整天都没进食了。
    安易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下床找点吃的。在这个丰富多彩的大年初一侥幸没被打死，没被冻死，没被气死，最后要是被饿死的就太亏了。
    结果刚一坐起来就被黑暗里的阴影差点吓死。
    过个年过的太他妈不容易了！
    “小黑？”安易定了定神从床头开灯。
    “醒啦？”黑子坐在安易的电脑椅上转过来，“饿了吧？”
    安易点了点头。
    黑子从电脑桌上拿了一个保温桶递给他，就着床边坐下，“让刘冲给你打包的，你看看不热的话我再给你热热。”
    “没事没事，”安易感动的简直热泪盈眶，从里面抓出一个春卷往嘴里塞，活像二百年没吃过饭的。
    最后吃饱喝足了舒舒服服往被窝里一躺，看着黑子：“几点了？”
    黑子抬手看了看表：“两点半。”
    这个悲催的大年初一总算是过完了。
    “那你不去睡觉，守在这干嘛？”安易问。
    “你这一上午整成这样，问什么都不说话，我他妈睡得着吗我？”黑子拿手戳了戳安易的脸，正戳到痛处，安易龇了龇牙。
    “哎呀小黑，”安易过去抱住黑子的腰，拿鼻子在黑子身上蹭蹭，“还是你对我好。”
    “跟我说说，”黑子摸着安易的头，“怎么回事？”
    安易抽了抽鼻子，“小黑，你认识钟昱吗？”
    “什么终于？我他妈还最后呢，”黑子没好气，过了一会又愣了愣，“钟昱？”
    “嗯，曰立昱。”安易闷闷地说。
    “这钟昱打的？！”黑子一激动，一胳膊肘差点怼安易脸上。
    “不是，”安易摇了摇头。
    黑子松了口气。
    “这是他弟打的。”安易接着说。
    黑子的胳膊肘直接怼到了安易鼻子上，“臧昊？！”声音都明显抬高了一个度。
    “你们都知道，”安易揉着鼻子闷声说，“你们都知道钟昱是臧昊的哥哥，我怎么不知道呢？”
    “钟昱和臧昊在一起？他们想干嘛？是不是要对付青玄？”黑子有点激动，一连抛过来好几个问题。
    安易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把钟昱臧昊见面的事上升到青玄生死存亡的层面，自顾自抱着黑子的腰喃喃：“小黑，我完了。”
    “行了行了，”黑子给安易胡噜着脑袋上的毛，“有三哥呢，再不济还有大哥呢，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小黑，你还记得前一阵我俩被臧昊围追那次吗？就是你遇见罗希那一次。”安易闷声说。
    “那自然记得。”
    “我说有个人把我捡回家去了，那个人就是钟昱。”安易抽了抽鼻子。
    当初一直觉得他能在巷子里遇到钟昱是天意，现在看来老天爷要不是脑残，就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我操？”黑子明显又想到阴谋论上去了，想了想还是忍着继续问：“后来呢？”
    “就跟你和罗希一样，”安易咬了咬牙，“我就跟他……好了。”
    黑子对着安易脑袋看了好一会，最后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他把你上了？”
    “……”
    “我操？”看安易没反应，黑子一激动：“你把他上了？”
    “……没。”安易无语。
    他倒是想，子弹都上膛了……结果就炸膛了。
    “哎呦喂，小祖宗你吓死我了。”黑子松了口气。
    “人家上你宝贝小弟你没意见，我上他你这么大反应，你到底是谁哥啊？”安易把头抬起来忿忿看了黑子一眼。
    “你知不知道钟昱是谁啊，”黑子在安易头上拍了一把，“那他妈是洪武前老大，他在的时候，洪武差点一统了容城。”
    “啊？”安易眨了眨眼，“他这么厉害呢？”
    忍不住心里有点小骄傲是什么回事？！
    “臧老鬼死了后，钟昱和臧昊兄弟俩接手了他在鼓楼那边的势力，那时候大哥还混铁道桥那边，你小子还天天淌着鼻涕上小学呢。”黑子吐了个烟圈，“那时候还没有青玄，跟钟昱打交道不多。但当时那两个人道上人称洪武双雄，手段凌厉，打起架来拳拳到肉，刀刀见血。就那个钟昱，最喜欢砍人手指头。”
    “啊？”安易皱了皱眉，捏着手指一阵心悸。看不出来钟昱还有这爱好呢？
    “再加上有臧老鬼以前的势力，当时洪武那个势头轻轻松松就吞并了大小帮派，差点就一家独大了。”黑子接着说
    “那怎么就没成呢？”安易抬头问。
    “那自然是大哥厉害啊，”黑子白牙一挒，一脸自豪。
    但想了想黑子又摇了摇头，“不过那阵挺怪的，大哥把青玄带起来，跟洪武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钟昱突然就退了。”
    “退了？”安易皱了皱眉。
    “以后在道上就没再见到钟昱，大哥带着我们跟洪武斗了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局势。”黑子一根烟抽完，烟屁股扔地上捻灭了。
    “为什么退了？”安易不依不饶地问。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黑子说，“你天天往那跑不知道为什么吗？”
    安易翻了个白眼。
    他但凡知道一点钟昱和臧昊的事，就断不会往钟昱那跑。
    “哎，”黑子推了推安易，“你是不是撞见了他们什么事，他们才要杀你灭口啊？”
    安易无奈地躺下，“小黑啊，你不去搞政治真是浪费人才了。”
    “其实我还是更好奇他为什么没上了你？”黑子笑了笑，“你这种傻小子应该一骗一个准啊？”
    “滚滚滚，”安易抬脚踹他。
    他其实还好奇钟昱为什么没上了他呢。
    明知道他是青玄的人还一声不吭地收留他，好几次他送上门了人又不收了。
    他可能认识了个假钟昱，这个钟昱只是个普通温和的上班族，没有叫臧昊的弟弟，没跟大哥对着干，也不会砍人手指头。
    黑子笑了笑慢悠悠站起来。
    小崽子看着差不多了，至少把话都说出来了，不像刚回来那会儿一言不发的吓人。
    当时他那双眼睛，看着就像那些回不了头的人。
    “小黑，”走到门口安易又叫住了他，“别跟大哥说。”
    黑子愣了愣，“那你这大过年鼻青脸肿地窝家里我怎么和大哥解释？”
    “你看着办。”安易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黑子啧了两声，退出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