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岁月静好世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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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绒总是很忙的,他家主子不比莫寒鸟家的主子,那位日日勤勉处理公务时时记着如何精进,想着修身齐家治地府平六界,家里这位该勤快时候勤快能偷懒时候是半步不动,整日摸兔摘花挂树上婉拒客。等花庭里事情忙得差不多有空闲了,又会从树上滑下像个憨憨一样在兔子堆里蹦跶,被小兔官扑倒了就耍赖皮闭上眼装睡在地上不起来,后面演困了当真带着围了一圈的兔子们一起睡过去了。
一团大白乎乎带着一堆小白乎乎,每每出现这种和谐美好的画面时,黑绒总觉得自己和那边的风景格格不入,只能孤零零走到溪边同里面一样是孤身的金蟾打个招呼,看着水里黑乎乎的倒影逐渐清晰起来,两只手摸摸官服揉揉兔脸眨眨红眼,末尾低头甩甩沾到水的黑爪子左摇右晃地挪回树脚远远守着。正看信呢,一阵动静响看到幼绒不知道怎么就拱到了自己身边扭着屁股扑到了腿上,摸摸脸蹬了两脚耳朵又低头开始睡了。
信是方乾托帝君带来的,上面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就说他的夫人不多久就要生产了,临走前记起还有这么个流落在外的小弟兄特意叮嘱写封信催一催成家立业的大事。
想想上回见到浣娘还是当年他二鸟成婚时候,大帝收着消息手一挥美名曰掌姻缘者当是感受大婚氛围就把自己派下去送贺礼了。昔日新婚的娇娥娘如今都要做娘亲了,贴身收好信纸摸了摸弟弟的白毛不禁有些感慨光阴易逝。
又是一声叹气,这回叹的是成家立业啊。他家也不比莫寒鸟家,这些作为弟弟妹妹的兔官除了都是兔子以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每只是从姻缘树树脚一个洞口出现的,每只都是从哭得呜呜小声到现在一身英气官服,曾经以为再这么生下去花庭会没有落脚地,可惜担心的太早了,数字排到小三十九的时候一切就停止,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失去一只兔子才会重新出现新的小兔。
幼绒是特殊的,是不变月宫里出现的第四十只白兔,不哭不闹的在树洞里待了好多天才被金蟾发现。幼绒真是特殊的,一百多岁时候除了体积由小成大以外半点变化都没有的,本质上还是只兔子,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只会说话能闹腾的兔子。
大帝或许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兔官,特意抽了一天当着众兔子的面抱着幼绒检查来检查去,看了会然后一拍大腿就说:“这兔子脑子不行,但生下来了就是大家的弟弟,以后多照顾点。”
摸着兔子视线慢慢就扫到了那呼呼睡的大白团子,突然觉得成家立业或许是个不错的法子。
有了想法也只是想法,毕竟他真的太忙了,一边忙公务一边还要忙着照顾新出生的小兔子,一颗心本就不大,一左一右占得满当当,等忙回神发现大帝不正常的时候,都是收到信的第三天了。
整整两天,休息了也不陪兔官们玩,就躺在树杈子上眼神直愣愣看着树冠,也不是看树冠,就是枝桠上垂挂的那只白蓝底布绣黑龙的佩囊。说人是呆的吧,偶尔还能见他伸手戳得那囊袋前后左右晃荡,说人不是呆的吧,又得仔细他什么时候转头背着大家偷偷抹眼泪。
“大帝,花又开了不少,咱们今儿还打么?”
衍羽一听打花就来精神了,一把抓起佩囊塞进怀里脱了长袍挽起袖子提着杆就啪啪啪打起了树枝,边打还嘴不停地说:“这花啊,得打,咱们以后每天都打,把那些烂姻缘坏姻缘统统打掉才能有地方开出新的好花。”
或粉或红或鲜嫩或颓败的花随着白影闪动纷纷扬扬落了下来,黑绒看着弟弟妹妹们抬着框在树下接捡着姻缘花,提笔展纸写起了一份长长厚厚的问候信,总结起来的重点大概就是这么一句:帝君狐君啊,你们这送的到底是什么礼,怎么把我们大帝魂都给送没了。
“啊啾~”
“受凉?”
喷嚏的后劲儿有点大,震得脑壳糊糊的,叶烟白就着周衍之的手对着锦帕蹭了蹭鼻子,“这天气说能凉吗?倒不如说是风热。”
“不行,衍之,我不能在这呆着了,再这么呆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
周衍之深以为是,抱着狐狸就要朝书房外走,没两步就觉得腿上一轻一重是走不动了。
短手短脚的雪貂抱在小腿上,抬着小尖脑袋哀哀唤着,“师父能不能带上徒弟?”
“带带带。”叶烟白尾巴一甩拍在周衍之手臂上要他把徒弟也捞上来,探头看了眼温柔笑着目送他们出门的周慕烟,不自觉念了句眼睛好疼连忙把头缩了回来,“衍羽哥哥送的这药药性也忒大了,太耀眼了。”
“肉…肉…”浑身没有力气,叶寸翡长长软软的身子像没了骨头一样挂在周衍之肩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自从哥哥用过天宫送来的礼物之后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肉了。别说吃了,连看到饭桌上的荤菜和砧板上的肉都心中生愧,看着养在后院的飞禽走兽也是于心不忍,要不是侍女仆人们拼死拼活拦住了自己没把它们放走,不然今天养在笼子里的就是自己了。
衍羽送慕烟的是一朵拇指大小的金莲花,周衍之和叶烟白以为是兄长自己院子养出来的,随口就说要儿子吃下去。说起来效果真是立竿见影的,周慕烟服下去没一会当场吐出了藏在身体深处的阴郁黑气,叶烟白看着那些污浊黑气离体也是高兴,一心想着终于不用守着儿子能和老龙缠绵了,可一觉睡醒就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该用早食了也没看到周慕烟出现,便以为是用了金莲还有后遗症急忙赶到后边的院子,敲了几下房门没听见回应直接破门进去,看到个一身佛光,面上浮着温和笑意,行动慢慢似蜗牛的人正在擦脸。从听到动静放下锦帕到转头看向自己仿佛花了一百年,叶烟白回神的瞬间就明白了要主动一点不能在原地等他过来。
一边询问检查着儿子有没有事一边吩咐周衍之写信想问衍羽到底给他儿子送什么,怎么把他儿子都吃得像个憨憨了。等他们把信封好了准备派人送走的时候,叶寸翡那边研究有了成果喊着说有字有字,众人眯了眼才看到底下刻着不太清楚的:慈氏予红缘。
人人都说借花献佛,兄长倒是混不吝啬反手就把弥勒菩萨赠予的礼物送出来了。
碰了碰徒弟脑袋觉得他可怜兮兮的,但是想想自己也是深受其害,只能无声叹气缩起了身子。佛光普照的这阵子想和周衍之多些亲昵心里都有些不自在,似乎有声音在身后低低说这样不好不应该,炸着毛回头又确实是空空无物什么都没有的,“兄长可有提过还得多久药效才会过去,再这么下去我迟早无欲无求岁月静好了。”
无欲无求这话周衍之不爱听,毕竟他是承继黑暗出生修行足道行高不会轻易受到佛莲的影响,于他而言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叶烟白了,对叶烟白有影响就是对他有影响。每次看着叶烟白甜腻腻的喊着夫君从远处扑过来伸手要接着狐狸亲热一番了,又看他止步在自己身前几尺然后身子僵硬的回头不知看些什么,最后兴致全无的钻进自己怀里奄奄叹息。
情绪这么大起大落折腾了几次周衍之还没有萎靡不振,叶烟白就先吃不消了,听着徒弟的喃喃出了心声也仰着头嚎了起来,“我也要吃肉!吃肉!”
干嚎不下雨这事简单,叶寸翡也不甘示弱陪着师父就一起嚎了起来,嚎着嚎着突然闻到了诱人犯罪的甜美香气,深深吸着气缓缓道:“肉香,是肉香。”
仲管家站在饭桌边掀了盖着碟子,几道红油绿葱辛辣扑鼻的菜肴就出现在了面前。
一对刚刚还半死不活需要周衍之抱着走的师徒闻着香味突然又能了,一个比一个快的扑在桌边捧起碗捏起了筷子。
“炸豆腐丸子?”
“麻辣豆皮?”
“红烧豆腐头?”
“麻婆豆腐?”
师徒俩一边辣的合不上嘴一边满头大汗地找着凉凉的酸梅汤,停手朝嘴里扇着风试图减轻刺痛,等过了那阵麻辣又继续动筷子,没一会就吃得脸红彤彤的。
听见两个因为几日胃口不好消瘦了许多的白团子抬着碗喊了句加饭加饭,周衍之也松了口气拍拍仲管家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费心,辛苦了。
老管家抱着手站在一边笑得不见眼,“哪里哪里,吃得开心就好,做出来的饭菜没有人好好享用那才叫辛苦。”
弯腰在狐狸耳边上说有急事要先离开,叶烟白是干脆的一擦嘴就朝男人脸上亲了一下,周衍之摸了摸脸上有些热乎的地方,出了花厅就提着剑原路折回了书房,由高向低看着那周身散发与世无争的气息和微光的儿子,晃了晃御神说:“关你一阵。”
周慕烟坐在椅子上慢慢抬头看向眼前人,浅浅笑着温柔道:“好的,父亲。”
作者闲话:
初到。
(ง;•;_•;)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