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3.小学三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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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角音是谁还记得吗?三年前,阳森为了激发角音的怒火,各种找茬挑刺,气的角音抡酒瓶凿阳森。
今天我们来说说她在人间遇到的那些无奈三两事。
她有个朋友,名叫徐蝶铐,是个女孩。角音觉得人类在名字里取铐字实在不祥,建议徐蝶铐换个名字。
徐蝶铐自己并不在意,铐有手铐的意思,她的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想让她像毛毛虫一样,挣脱囚困,绽放生命,化身为蝶。但在她自己看来,蝶铐不过是在说,破了茧也依旧困窘。
她说:“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个行尸走肉,生与死我都无所谓。未来更是没有考虑在内。”
角音为了能鼓舞徐蝶铐对生活的积极性,把自己的身份也告诉了她,角音说:“有我在,你可以肆意妄为,你的未来完全可以是你热爱的模样,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
换做旁人,比如芡蚂,角音是绝不会说这种话。徐蝶铐是个特殊的孩子,她很聪明,理解力很强,芡蚂来找自己叭叭的时候。徐蝶铐会站出来把芡蚂带走聊天,语气温柔,不显得伤人。这样的孩子,善解人意,乖巧懂事,不该拿凑合人生的态度来生活才对。
徐蝶铐对于角音空手变出来的植物丝毫不感到惊讶,她反而摇头劝角音:“世间不光有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平凡但努力生活的人,你不去管他们,反倒来管一个不想活下去的我。你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好吃好喝不假,但对于那些奋斗终生都颗粒无收的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
角音的力量在吃喝上属实是极为方便,起码菜是啥也不缺。徐蝶铐从来没接受过角音供菜,她认为这个菜拿到寺庙里或者大山里更合适。
那个爱和楼下大爷大妈谈养生的三哥阳鑫也从角音口中认识了徐蝶铐,角音问阳鑫怎么理解这件事,阳鑫表示其实徐蝶铐的思考没错,只是她这个年纪就能说出这种话显得有些过于早熟。即便是居士也不会在十岁的时候满口的众生平等。
世界很小,徐蝶铐的堂妹艺诛神是二姐徵音的铁朋友。徐蝶铐和艺诛神常约两姐妹在咖啡厅约见聊天。
如果说徐蝶铐是早熟,那艺诛神完全就是病态。角音观察到,这个艺诛神虽然个子比徐蝶铐高不少,但心态却远不及徐蝶铐平静。每次提到朋友,家人的话题,徐蝶铐都默不作声,而艺诛神却一脸愁苦。
徐蝶铐说,艺诛神的母亲有精分。
艺诛神的父亲曾经开过饭店,店里闯进一个歹徒,杀伤了不少人,自那之后母亲就吓疯了。
为了给艺诛神的母亲攒钱治病,父亲远走他乡,谋求财路,留下艺诛神伺候母亲的吃喝穿戴。因为病情,母亲常对艺诛神举刀,说是怕艺诛神杀了自己。
徐蝶铐说,活不活其实都无所谓了。艺诛神说,好想就这么从楼上跳下去,真的不想活了。
周边的邻居还有艺诛神的父亲都觉得,艺诛神作为儿女,照顾病患的母亲理所当然。这是最令艺诛神感到绝望的。
艺诛神五六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带着她去了一个叔叔家里,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腻歪在另一个男人的枕边,因此她恨她的母亲,不愿与之亲近。
她的母亲也没好好对待过她,没把她当做是自己该疼爱的小孩,只是出于法律,不方便把她丢弃而已。
艺诛神认为一个家庭没有能力抚养小孩的时候,就不该要小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连正常的吃饱穿暖都做不到,那母亲和父亲起初就不该要自己。
艺诛神感觉天地都是无光的灰色,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拟定,直到母亲死去之前,她都不能拥有自己的朋友,不能工作或者正常生活,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她连头发都只能剪掉,以便更好的腾出时间刷碗。正因如此,她才想跳出框架,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
如果母亲死了,她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每个月只要能拿到两三千的工资,就足以让她这一生都无忧无虑。
可这她都做不到。五十年后,她父母离世,她孤零零面对世界,只会成为社会的拖累。就算她那时没了束缚,也早已失去了能好好工作的价值,六十岁小学学历的她,到时恐怕连手机怎么用都不知道。
甚至还有可能重蹈覆辙,被父母搞成精分,饿死在街头。
二姐徵音就是因此才决心好好读书,以后努力挣钱,营救艺诛神,并且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说了很多,也没见徐蝶铐说起自己的生活,在咖啡厅桌上,艺诛神表示她也不清楚自家堂姐到底是什么家境,父母从来没有提起过。
徐蝶铐沉默良久,刚想开口,就被门外走进的大叔吸引了注意。
一个黑衣服的大叔左顾右盼,目光锁定在徐蝶铐身上。徵音用眼神向艺诛神投出疑问,艺诛神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来者何人。
“我先走了,你们待着吧。”徐蝶铐和那个男人走了,没拿她的咖啡,只拿了书包。
角音总觉得气氛不大对,艺诛神也隔着玻璃紧盯着自己的堂姐,二姐徵音更是收了咖啡和书包打算尾随上去。
大叔像是和徐蝶铐在交谈什么,徐蝶铐一直都在摇头,从背后看不到她的表情。
走出老远后,徐蝶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当场把书包摔在地上,把男人甩在身后,撒腿就跑。
“追。”二姐徵音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
别看徐蝶铐身子小,跑的还挺快,直到徐蝶铐到了家,艺诛神才追上。
一个女人攥着徐蝶铐的双手,徐蝶铐红着眼眶想挣脱,手里攥着一块砖头。
“那是她妈妈,”一个大妈现在旁边叹气,“我们是她家的邻居,十年前她妈妈生下了她,为了挣钱,没回来过。她应该不记得她妈妈的样子。”
角音也不能确定这大妈说的是真是假,徐蝶铐瞪着角音,哑着声音:“她不是我妈妈,她不是!她是黑社会!”
邻居说徐蝶铐要拿砖头自杀,艺诛神一听这话,也跟着控制住徐蝶铐,扔掉了她手里的砖。
徵音和角音面面相觑,黑社会阿姨掏出手机给徐蝶铐的父亲打电话,艺诛神没想到,视频里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她伯伯。
在艺诛神失神的瞬间,徐蝶铐挣脱控制,立刻又捡回了那块砖头。这次是角音冲上前,二次阻止了徐蝶铐。
“放开我,她不是我妈妈,”徐蝶铐甩不开角音的手,转而对角音大嚷大叫,“你放开我,我没有妈妈,我要杀了她,她是黑社会!”
黑社会阿姨掩面落泪,陌生的大叔和阿姨说了些什么,阿姨点点头,跟着他离开。
徐蝶铐看到她走,赶紧离开现场,邻居摇摇头也进了屋,土地又变得冷清。
大伙溜达到艺诛神家楼下,时间太晚了,艺诛神上楼做饭,剩下角音和徵音留下陪着徐蝶铐。在徵音的不断追问之下,徐蝶铐放弃抵抗,对两人解释这件事。
很久之前,妈妈抛下了徐蝶铐,选择去外地打工,这件事徐蝶铐一直挂在心里。爸爸一直都夸她懂事,说她好养活,说她聪明,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爸爸也会离开自己。
她不在乎谁死谁活,如果父母能从一开始就陪在她身边,也许她也不会有这种无畏的生活态度。
自她有记忆起,就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些什么,直到看到其他的孩子们身边都有妈妈,她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心里有个巨大的,不愿意接受缝合的伤口。裂痕格外敏感,她知道自己会因什么难过,也知道别人会惧怕怎样的伤害,于是她对周围人更温柔,更体贴。
当她察觉到没有人像自己体贴别人那样去体贴自己时,她就对母亲更加憎恨。
如果可以,她希望母亲能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在强行捆绑中相互适应,她拒绝了母亲,因为她已经无法再适应有母亲的生活。
音氏深夜在路边狂嚎角音和徵音的名字,听到呼唤的孩子被迫回了自己的家。音氏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她清楚两个孩子正在干预人类的人生。这是那个人类一定要独自跨过的坎,人各有命,角音就算担心,也做不了什么。
望着音氏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徐蝶铐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是崩了弦。人间的温暖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没人在乎。同样是生活在无爱的环境中,艺诛神还有个矫情的理由,而自己没有艰辛的任务,也没有出奇的传说,就连倾诉都显得无病呻吟。如果世界允许,她何尝不想紧紧攥住幸福?
羽音深夜从梦中惊醒坐起,扭头看着深入睡眠的角音。
徐蝶铐…艺诛神,奇怪的故事猛的钻进羽音的头脑,明明羽音不在场,却感受到了徐蝶铐冰点的情绪。
是梦吗?也许吧,好真实的梦。
羽音拽拽被子,倒头接着睡觉,音氏靠在房子大门外面,观赏星空。她希望这场被送入羽音梦中的故事,能对决心融入人类的羽音有所帮助。
盖好了被子,羽音又做了下一个梦。
有那么一天,大姐角音同三姐商音前去同学家玩,这个同学名叫风利野,是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但并没有显得很书呆子或者满口之乎者也,性格是很合群有趣的。
风利野有个弟弟,名叫风利宵。姐姐比弟弟大两岁,姐俩气氛一直都不错。
三姐商音的性格一直是姐妹里最理智稳重的,平日她总是把袖子撸到小臂,外套的拉锁通常敞开。帽子是衣服上自带的,她经常扣着帽子防止风吹乱自己的金色散发。
商音个子和角音一样都是有些矮小的类型,角音虽然瘦但是也有甜美温柔的些许肉感,商音则是皮包骨,没脾气也没笑点,格外的干练。被商音的眼睛凝视会有一种她有事要找自己商议的感觉。
三姐商音和三哥哥阳鑫乍一看差别很大,细品又十分相似。阳鑫总是一副老生常谈或者无关看客的样子,商音遇事常参与其中出谋划策。但其实两人心性都是格外的稳定,都是天塌下来也绝不慌乱的类型。
这次来到风利野家,主要是风利野推荐了个游戏,叫哈奇小镇。里面划分了五行,风利野选择的是金属性的魔法。这种设定让商音有些感兴趣,五行之中,老三商音和阳鑫,都是金的化身。
趴在风利野的电脑前看了一会儿,商音有些动心,也想注册一个账号。大姐角音调侃商音:“这游戏里的金指的是闪电,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闪电在五行中属木,似乎是我的业务范畴呢。”
商音摇摇头,似乎不在意这个问题:“反正也只是凑个热闹。”
一阵开门声引起注意,风利野的父母从门外回来。还没等商音出去打声招呼,就听见了大人的争执声。
似乎是吵起来了,风利野和风利宵都当做没听见,商音犹豫一会热,还是回了电脑前。大姐角音刚想出去阻止,被商音抓住了胳膊。
角音回头看商音,商音对她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管不了的。
父母争执越来越明显,态度也越来越恶劣,风利野和风利宵还是装作耳聋,不是不在乎,只是无可奈何。
他们在讨论什么,孩子们听不懂。角音心里觉得很愤怒,有什么话不能背着孩子说,一定要当面吵架?
憋火的感觉又来了,商音在角音脚下生成顽固的脚镣,防止大姐气上心头出去闹事。
笑话,大姐想闹事还用本人出去?但是想来也是,总不能把风利野的爹娘揍一顿吧?权衡之下角音不作为。
真正的战争由铁盆宣布开始,风利野的爹抄铁盆打了孩子他娘。
这下风利姐弟坐不住了,赶紧上前阻止,爹娘打红了眼,丝毫不打算收手,风利姐弟连哭带嚷,噪音怎么都停不下来。
商音静静的看着孩子父母将彼此视作仇敌,默默在心里估量作为孩子的风利姐弟将会收到怎样的伤害。
这就是人类每天所面对的困苦。梦的主人羽音感受得到每个人的情绪,风利姐弟恨不得父亲去死,角音一肚子怒火没地方发泄,商音表面平静可心里对这夫妻失望至极。而羽音,看客而已。
画面一转,转到了熟人那,风利野不见了,眼前变成了艺诛神。
这个艺诛神…还有故事吗?
艺诛神和二姐徵音关系甚好,空闲时间她两人常聚在一起聊天。有些日子,徵音找她时,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叫灰塑,是个男孩,和艺诛神是隔着过道的左右桌,每次上课她俩人都隔着过道对着踹老半天。
感情是打出来的,羽音想起了伍攻。
二姐徵音一直都有留意这个灰塑,大概是直觉吧,她常觉得这个灰塑会带来不幸。
灰塑自然也注意的到徵音,论长相,徵音绝对是不输旁人,虽然十岁的肉身还说不上什么身材,但是气质上已经有了大姐姐的样子。尤其是徵音自信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太容易捕捉男生的心了。
哎,这很正常,且不说徵音自己是个什么物种,就算是人类,光是能够自由自在的操控火焰,就足以自信到天上去吧。
因此灰塑对徵音多少抱有一点点好感。但更多的依旧是警惕,因为徵音总是像看敌人一样看着自己,灰塑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人。
艺诛神做梦都会梦到灰塑,她本来只是觉得灰塑是个很好的朋友,没动任何歪念头。可是一看到灰塑和徵音“眉来眼去”,她就总觉得自己要少两个朋友了,心里格外难受。
时间久了,她开始察觉到自己对灰塑的感情有些变质,越是希望能独自占有这个朋友,就越在乎他的感受。直到后来,她也分不清这是对朋友的占有欲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了。
灰塑是喜欢艺诛神的。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不敢告白,不认为艺诛神能看得上他,艺诛神偏偏也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于是谁都没有开口,始终是偷偷的暗恋着对方。
徵音从来都没能在艺诛神的眼神中读到爱,三人在一起时格局总是莫名其妙的怪,徵音一直搞不懂它怪在哪。
某个早上,艺诛神没来上学,没通知徵音和灰塑。导致三人碰面的小街巷只剩下了两人尴尬同行。因为场面过于尴尬,灰塑只好向徵音搭话,无论关系好坏,起码现在能说两句儿也行啊。
“嗯…那个,徵音,”灰塑与徵音的眼神有一瞬间相撞,尽管只是半秒,却让灰塑尴尬到脸色通红,“你,你和艺诛神认识的很早吗?”
“不早。”
“啊,啊?哦…”
这就是话题终结者吧,灰塑自认不是个社恐的人,奈何徵音表现得实在是太排斥灰塑了。
“我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
“直觉,你未来会给我惹麻烦。”
徵音对这个问题实话实说,但这样的实话对于灰塑来说大不公平。没有结症所在就没有解决办法,好个直觉,好个直觉啊!
“徵音,我觉得你很高冷,像个御姐。你喜欢当个御姐吗?”
徵音反问:“什么是御姐?”
“嗯…沉默寡言?看上去很自信?”
接着徵音就又不说话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徵音不想理灰塑,他就是再找话题都没用。
徵音再见到艺诛神,是在放学以后。
黄昏时分,夕阳照公园,居委会的健身器材旁边,有几个小孩吵吵嚷嚷。
徵音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移到居委会的房顶上,观察着孩子们的举动。
一群小男孩正围着艺诛神,好像在吵架。艺诛神手里拎着个板砖,横指着孩子中的一个。
“%&#$……”
啊,离她们太远了…听不清。
艺诛神身后站着灰塑,和艺诛神的高调成对比。灰塑默默躲在艺诛神的保护之下,显得格外的弱小胆怯。
艺诛神似乎是急了眼,抄着搬砖奔着男孩头上拍,其他的男孩被艺诛神吓到了,妄想以多欺少的孩子们吓得落荒而逃。
什么鬼,好废物的一群男孩儿。
徵音心中吐槽完这群废物之后就想从房檐上跳下来,还没等她动,灰塑就给她演了另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