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角音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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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姐妹几个里,最先诞生的是五行属木的角音,她常被称作“大姐”。按照五行来说,她也应当和姐妹们一样,顶着与自己五行相符的发色,也就是青色。
    说是这么说,但她本身并不爱青色,想来想去,她觉得粉色的头发搭配青色的眼睛也不一定难看。
    论身高来说,她是姐妹几个里个子最矮的,小巧,精致,文静,颇具淑女风范。她显露出来的温柔和老四宫音有大不一样,老四宫音的温柔是我愿耐心打理世界,而大姐角音则是我愿同世界共存亡。
    同为五行属木的大哥阳森,身高比角音矮。
    如果拿两人的成人身躯做对比,大姐角音看上去有一米五五的身高,是个小巧可爱的大学生模样。而大哥阳森只要不开口,必让人以为是十一二岁的正太。
    他有时会带一个棒球帽,有时会拎着一个游戏机,鼻梁上横贴的创可贴似乎只是个装饰而已。充满火气的二哥阳焱时常会搞些恶作剧,但恶作剧从来不会出现在阳森身上。要说为什么…因为阳森的眼神太凶,总像是在说“再乱搞就杀了你噢”。
    兄妹之间有所关照十分正常,但阳森这位大哥却时常对角音冷言冷语。“当姐姐就该有个姐姐的样子”是阳森常对角音说的话。
    每次角音都是失望的从地上捡起阳森哥哥愤怒摔坏的瓷碗,乖乖拿去扔掉。
    要说为什么阳森每天都是气冲冲,其实角音也摸不准这位哥哥的脾气,她也求助过音氏,音氏只是跟她说,把碗摔回去就好了,这种行为简直是宣战,角音觉得很离谱,没这么照做过。
    “为什么这样呢?”羽音并不怕大哥,她经常围着大哥转,对这个最小的妹妹,阳森时常嘴下留情。
    阳森坐在椅子上,左腿蜷缩踩着椅面,右手垂持棒球帽,摸着羽音的脑袋:“因为她是姐姐。”
    “你凶姐姐,不会觉得心疼吗?”羽音歪头。
    “……”千言万语也解释不清心里的想法,阳森最终只是沉默着,对羽音点点头。
    隔日,角音心情大好,想去街上逛逛。羽音好动,甩了书包就跟着跑了出去。
    “近来在班上过得怎么样?”
    “还算是不错,就是有个关于人类男孩子的事…”
    羽音手舞足蹈的向角音倾诉着有关伍攻的事,角音耐心倾听着羽音的滔滔不绝,面带微笑。
    两人沿着街越走越远,新鲜着摊上的各种衣装杂物,凡是羽音说想要的东西,角音都会买给她。不过角音自己基本什么都没买。对她来说,她只是想享受和亲人在一起时安心的时光,买不买东西是无所谓的。
    后身的摊贩上有个姑娘转过身,来回扫视街上来往的人群,接着她看到了角音,目光中略带惊喜。
    “喂——看过来,”那个女孩子竖着掌,置于嘴两侧当喇叭,“角音,看这儿!”
    声音勾了角音的注意,角音回过头,认出声音的主人。
    那人是角音班上的同学,名叫芡蚂,她祖父不是本土人,一家子是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才留在了这片土地。有人说芡蚂家里不是好人,劝角音不要和这种人来往,但角音并没有多想。
    芡蚂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鼻梁和脸上的小雀斑们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个芭比娃娃,她说她的自来卷是继承了祖父。
    芭比娃娃一边挥手一边奔向角音。
    暗处巷子里,面目冷漠的家伙手里拎着游戏机,直勾勾盯着芭比娃娃。
    “芡蚂,好巧,”角音冲芡蚂摆手,“你也来逛集市的吗?”
    芡蚂见到羽音觉得新鲜,角音立刻向芡蚂介绍了羽音,并且直言这是自己的妹妹。
    芡蚂对羽音不感兴趣,她打断角音,敷衍的点头:“好啦好啦,不说这个,我正好有事找你。”
    她这么说让羽音觉得怪怪的,这女的是一点都不客气呢。
    角音看了一眼路边的糖葫芦串,那是羽音刚刚说想要的。接着她又看了芡蚂,正对上她充满期待的小眼神。纠结片刻后,她屈服于芡蚂:“什么事?”
    “我跟你说啊…”芡蚂挽过角音的胳膊,强行把她从羽音身边拽走。
    找角音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芡蚂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和角音诉诉苦而已。令角音苦恼的是她甚至没有机会和羽音交代句告别,就被带走了。
    羽音自己去旁边买了糖葫芦,对于对方不太礼貌的行为,羽音没往心里去。令她心里诧异的是,她明明感觉到了角音不是很想和那个芡蚂走,可是角音却一句拒绝的话都没有说。
    芡蚂一直在向角音吐苦水,角音自认为不算是个擅长倾听的人,她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而且很担心芡蚂会一直这么说到天荒地老。
    “我姥爷不让我妈妈再要孩子,因为妈妈现在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这种家庭里的事角音也不方便插嘴,也不能做评判,和她说有什么用呢?
    请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心里想好了这样的草稿,刚一张嘴,芡蚂就抱住了角音的胳膊:“要是没有你听我讲这些,我可能就被家里逼的憋死了……有你真好。”
    然后角音的话就被憋回去了,她觉得自己才是真的要憋死的人。
    那个拎着游戏机的孩童,手里一闪绿光,游戏机变成了棒球棍,他压了压帽檐,融进了人群。
    时间不长,芡蚂的小灵通自己唱起歌来,她翻开小灵通的盖子,接了电话。
    充斥悲凉的男声从电话里响起:“闺女啊,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的话越说,芡蚂的表情越震惊。她的妈妈在家中休闲,挺着肚子喝饮料,正在夫妻俩说说笑笑时,门外一个不速之客闯进大院,甩起棒球棍,找准她妈肚子就是一顿锤,直接把人锤进icu。作为丈夫挺身而出的他,也被那小毛孩子给抡了回来,当时场面紧急混乱,其他的他记不大清,就记得那个小毛孩子临走前用棒球棍顶着他的胯骨,威胁的抛下了一句“如果再敢怀孕,怀一次我打她一次”。
    傍晚,兄弟姐妹们都在一起玩儿,只有角音和阳森默默坐在一边,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哥哥,”角音倒了杯果汁递给阳森,“要喝饮料吗?”
    阳森瞥了角音一眼:“不爱喝。”
    …哥哥什么时候开始不喝果汁的?
    角音眼神在桌上扫荡,仓促拿起一盒茶叶:“那…那红茶呢?”
    “也不爱喝。”
    “那好吧…”
    看角音卑微的收了话音,阳森用下巴指了下院子外小卖铺的方向:“来瓶啤酒。”
    阳森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爱喝酒的。况且家里根本没有酒,这是阳森故意在刁难角音。
    有什么办法呢,角音二话没说,扔下手里的红茶盒子就买酒去了。
    又是这么干脆?阳森撇撇嘴。
    身边没有人的时候,阳森脑子里会不自觉琢磨角音的事。他本意是想让角音能做一个有怒就发的人,因为角音太乖了,乖的让他担心角音镇不住弟弟妹妹,混迹于人的世界中,恐怕也是要吃亏。
    其实每次阳森惹角音不开心时,他都会很自责。愧疚感时常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大手,悄悄绕到阳森的身后,抓住他的心,铆足力气往外拉扯,不给阳森留出喘息的时间。
    暴怒的阳森通常会通过摔东西来逃避这份愧疚,一自责他就老是在摔东西,这次他也把游戏手柄摔在了地上。
    通常不到二十秒,他闲得无聊,也就又把游戏手柄捡回来了。
    结实的游戏机摔地还没碎的声音很响,弟弟妹妹们的目光都向他投来。他感觉到了同胞们的注视,不想打扰他们的快乐,于是转身撩帘回屋了。
    老五阳淼欲言又止,老四阳垚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理大哥,该玩玩,该闹闹。
    角音捧着一整箱啤酒踉踉跄跄从外边回来,羽音刚想上前帮忙,又被阳垚一把拽回。
    “哥哥姐姐的事,不掺和。”阳垚轻拍羽音的后脑勺。
    屋里很安静,阳森等了很久才等来叮叮当当的酒瓶碰撞声。酒箱的纸角顶开了厚厚的布帘,角音腾不开手,只能抱着箱子任由布帘拍在她脸上。
    “哥哥,”角音把酒放到阳森面前的桌子上,“你要的…啤酒。”
    阳森眼皮半锤,坐在床沿,胳膊肘懒洋洋的杵着枕头,看都没看那箱啤酒:“罐装?我要瓶装。”
    角音拆开包装,从里边拿出易拉罐:“是瓶装。”
    “那我要罐装。”
    阳森一开口,角音傻在原地,欲言又止。
    因为无所畏惧,所以肆意妄为,角音知道阳森不会理解自己,也不想尊重自己。
    生气…她又一次萌生了想砍死大哥冲动。
    没错,是又。
    也许还可以和大哥好好谈谈。角音抓住酒瓶,徒手拧开了瓶盖——那双手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可拧下扎手的酒瓶盖竟是毫不费力。
    酒瓶被递给了阳森。他第一时间,不是接过酒瓶,而是抱着枕头开始睡觉。
    “哥哥。”
    “别打扰我睡觉。”
    嫌弃的声音从阳森喉咙中发出,压抑的传到角音耳朵里,角音被哥哥不可捉摸的行为气到哆嗦。
    要是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我也要一直顺顺应每个人的想法吗?
    就,凭什么呢?
    这双起盖都毫不费力的手,在酒箱中挑出一瓶未开封的啤酒,倒攥着酒瓶,紧握着瓶颈,不断的蓄力为发泄情绪做着准备。角音的理智在劝角音放下屠刀,但她的情绪在诱导她大义灭亲。
    咣当——啪!哗啦——
    二哥阳焱在院子都能听见动静,一声巨响后,他赶紧回屋里看了眼两人的情况。这一进屋,他首先看见的就是半床的鲜红。
    “天角音!你做什么!”
    角音撇头赏了阳焱一眼,站起身,扯住阳焱的衣领:“少管闲事。”
    阳焱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和善的角音会拽自己的领子,还说出那么惹人厌的话,这家伙和大哥之间到底发生了啥?
    “你怎么回事?”阳焱伸手去抓角音的胳膊,角音灵巧一躲,走出了屋子。
    算了,顾不上角音,先看阳森。
    阳森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闭眼修神。角音下手够狠,这酒瓶先是凿在阳森头上碎了大半,然后又冲着他肺的方向来了个大穿透。如果是对人类做这种事,怕是当场就死透了。
    阳淼蹲在阳森身边,皱眉头问:“你到底对角音干嘛了,把她气成这样?”
    “少管闲事。”阳森甚至没有睁眼看阳焱一眼。
    “…切,兄妹俩一个德行。”阳焱懒得讨人嫌,转身抬帘子出门。
    角音出了门始终是戾气满满,姐妹几个没一个敢跟她说话。暴怒状态下的角音,情绪外溢,能量暴走,隔着老远都能让人真切的感觉到肝疼。不,不光是人,连河里的鱼都感受得到,因为她,河边钓鱼的老头们都空手而归。
    树木疯长的消息上了新闻,凡是在角音一里地范围里的树,生长速度都极其迅速,快要枯萎的死树都变得充满生机且茂盛。
    一夜怒火未消,隔天在教室上课,芡蚂隔着同桌冲角音扔纸条,角音打开纸条,看都没看,写下“我不想听你说了”就扔了回去。
    下课芡蚂还是追着角音:“你生气了?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我到现在为止对你很好啊,我一直很感谢你的倾听的……”
    角音听的有些不耐烦,从兜里掏出美工刀,架在芡蚂的脖子上:“我不是个好人,谢谢你帮我认清这一点,如果你再说废话,我直接送你离开这个令你心情不好的世界。”
    芡蚂被脖子上的疼痛吓了一跳,角音收起刀,对芡蚂脖子上的小刀痕没有半点歉意。
    原来我也可以做到这么凶吗?角音趴在桌子上,满脑子都是哥哥的模样。
    “你有病吧,”芡蚂轻碰了下脖子,竟然也有少量的血能被沾到手上,“我做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
    “我乐意——”角音拖拉着敷衍的语调。
    因为这件事,直到放学前芡蚂都没找过角音,这让角音的世界清净了不少。为了能和角音和好,芡蚂在角音回家前把她堵在了班里。
    “给你,统统给你,”芡蚂抱着自己的书包,在包里拿出不少吃的,都塞到角音怀里,“都给你,你别不开心,我们和好吧。”
    角音倒也没客气,她敢给,角音就敢要。虽说这是芡蚂拿来贿赂角音的,但角音拿了东西并未领情。芡蚂气冲冲的说出了类似“拿了我东西你怎么能不听我讲话呢”这样的话,角音撇下了一句“这是你自愿给的,又不是我要的”然后就走了。
    家里的姐妹们都能感觉出角音的变化,阳森对此很是欣慰。虽然角音变得好凶,但她看起来好像活的更轻松了些,面对阳森也硬气了不少。
    说是这么说,但是她温柔的那一面也一直都在——起码阳森不气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给阳森倒果汁。
    万籁俱寂的深夜,羽音坐在离家不远的岩石上若有所思,面对着家的方向,边嘟嘴边点头……
    噢,原来真的是把碗摔回去就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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