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正文(可以不看) 第149章 太子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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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冤枉了张大人。”虞尧冷冷地看向张开训,“可是方才本宫令你府中衙役通传不得,叫本宫手底下人进来通报,本宫可是听得真真儿的——不知张大人身家如此厚重,竟也担得上‘护驾’二字。”
张开训闻言一愣,扭头看了眼跪在地上抖成筛子的衙役,差点儿没气死过去:“殿下,这厮言语造次,惹殿下不悦,下官这就处置了他。”
虞尧却并未就此事多言,只是说到:“平原郡孙薪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
“是。孙薪目无天威,勾结前朝余孽,欲对殿下不利,实属罪有应得。”
“他的罪不是欲对本宫不利。”虞尧一挑眉,“张大人冰雪聪明,应当知晓。”
“是。”张开训连忙应承下,“孙薪依仗太师威势行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人神共愤,天诛地灭。殿下明察秋毫,太后持正朝廷,镇西王秉公执法,此事才能得以善果。”
“中原城不似平原郡,你还需谨慎行事,莫要走了孙薪的老路。”虞尧看了看张开训,“天子脚下无秽污,你自己掂量着办。”
“是。下官谨遵殿下教谕。”
张开训本是要留虞尧在京兆府用午膳,但虞尧并未应允。虽说现下到了自己家门口,但从来没有圣人尚在、储君受奉之礼。虞尧回到馆驿,便见着卫小北带着那个卖糖葫芦的赶了回来。
“都处置妥当了?”卫季子问到。
“未伤及筋骨,”卫小北答到,“只是这老板有些话要对殿下说。”
虞尧看了看那人,点了点头。那卖糖葫芦的见太子应允,连忙磕头行礼:“草民多谢殿下出手相救,多谢殿下大恩大德……”
虞尧偏身避过这一礼:“你且说有什么事。”
“殿下,草民是来诉冤的。”那老伯直起身,“草民本城外农户,一直安分守己,天养地供,也算能过活。但今年开春的时候,张开训那厮强夺草民良田十数亩,霸占吾女,还请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虞尧闻言皱了皱眉,转头对商木说到:“先把这人送到后院儿看起来。”
“是。”
待商木带着那老伯离去,卫季子看了看虞尧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是想从张开训开刀?”
虞尧看了看卫季子,问到:“公子觉得,本宫应当如何行事?”
“殿下,张开训不似孙薪那般远亲——张开训乃当朝宰相张润之子,若要彻底拿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本宫明白。”虞尧垂下眼睑,“不过这件事,兴许能助本宫还朝。”
“殿下觉得,马上过年了,若是按规矩办事,御史台和刑部会立即着人刑审此案吗?”
“当朝御史大夫乃张润胞弟张泽,刑部尚书则是太师外侄吴凤柏……”虞尧想了想现下朝堂上的情状,不由得皱起眉:“恐怕,又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殿下觉着,张佩娴为何会拖延殿下还朝时机?”
“一来磋磨本宫折损威信,二来她好腾出手来排兵布阵。”
“殿下英明。”卫季子点了点头,“现下朝中所说要职要员都是太后一党以及老世家把持着——但到底还是有不听话的。尤其是镇西王一入朝,中立之士更加中立,本就与太后不快之士则彻底倒向镇西王——如此一来,张佩娴总有大将在手,奈何小鬼难缠。”
“小鬼难缠是正解。”虞尧笑了笑,“听说现下吴家跟太后若即若离,跟镇西王倒是来往甚密,太后早就不满吴凤桐和吴凤柏了。”
“吴家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老世家,不过是攀上了太师和太后,蹭了个大世家的名号。”卫季子不屑道,“因利而聚终将因利而散,若非如此,众世家也不会彻底弃保孙薪,无外乎是要保全自己罢了。”
“公子说了这么多,也该说正题了。”虞尧似笑非笑地看向卫季子。
“殿下英明。”卫季子笑了笑,“既然他们都是看重私利的,莫不如就掐住七寸下手——”卫季子顿了顿,“虽说这么做有点儿卑鄙,但是也是没办法。”
“本宫知道。”虞尧点了点头,“只是做戏要全套,公子可别把本宫弄得像小人一般。”
“自然。在下为殿下谋事,自然要为殿下周全。”卫季子笑了笑,“礼节上的事情,殿下还需做到——殿下可致函太后、镇西王及朝臣,以问朝政安、问陛下安、问宗室安,尽储君、人子、人臣之责,全乎礼数;同时上表朝廷,请求事急从权,陛下龙体欠安亟须侍奉、适逢年节宗室子弟不宜外驻,以孝、礼为要,忠、义次之,以弱为强、以退为进,博天下心。同时令得力干将搜罗张开训之罪证,以备后用。”
“致信镇西王和张佩娴本宫倒没什么意见,但致信朝臣……”
“殿下,人心。”卫季子指了指胸口,“中立朝臣即便不能立即靠向殿下,殿下亦应当早做筹谋。况且现下虽说太后临朝,然实际上太后并未做到一言堂,故朝臣仍旧很重要。”
“既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吧。”虞尧点了点头,“这些天不要私下联系老高大人。”
卫季子一愣,连忙应道:“是。”
先前奔忙,一直是一日两餐的。现下进了京,卫季子也沾了虞尧的光,改为一日三餐。第二天午食刚过,卫季子便被虞尧叫了过去。
“殿下。”卫季子瞧着虞尧坐在那儿明显的心情不错,便上前一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今儿早朝,朝臣们在朝堂上争辩起来。”虞尧拿出虞自厚写给他的密信,“说是就本宫是否立即还朝,朝臣们争得不可开交。”
卫季子接过密信看了看,上头简单说了说朝臣们争辩的内容,却只字未提什么时候虞尧可以立即还朝。卫季子皱了皱眉,开口道:“那殿下可接到还朝懿旨?”
“未曾。”虞尧摇了摇头,“不过想必是快了。”
“殿下,恕在下多嘴——镇西王这封信,恐怕是叫殿下另寻他法。”
虞尧闻言,不由得严肃起来:“何出此言?”
“殿下,若朝中已有定论,镇西王断不能将争辩始末讲得如此细致。”卫季子放下密信,“朝臣先争殿下劳顿,再争殿下尽孝,又争殿下监国,层层递进,可见不论是老世家还是镇西王等,都是早有准备。”
“那又如何?”
“既然老世家早有准备,自然有的是办法阻挠殿下还朝。”卫季子皱起眉,“而且镇西王信中对最终结论只字未提——只怕是一争,便要争到年后去。”
“借朝臣议事拖延本宫还朝?”虞尧一挑眉,“若真如此,张佩娴倒还算有些本事。只是天下都是我虞姓,本宫即便强行入朝,又奈我何?”
“殿下很清楚强行入朝会有何等后果。”卫季子看了看虞尧,“否则殿下不可能跟他们拖延这么久。”
“只是他们花样百出,本宫也只能怪力破巧,一劳永逸。”
卫季子想了想,开口道:“殿下若有此意,不如就找个由头,入朝不入宫。”
“入朝不入宫?”
“太后虽说能拖延至今,不过是殿下一直顾忌着礼法颜面。”卫季子垂眼道,“既然殿下想开了,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太后纵然垂帘听政,又下懿旨不迎殿下入宫,可太后何德何能,能免殿下入朝议事之责?”
“为何不可?免朝之事又非未曾有过。”
“免朝有二法:一则,大臣抱恙不得入朝;二则,罢朝。殿下玉体康健,只能是太后罢朝。但太祖有云——非死不得罢朝。后来太宗皇帝增设祭祀、旬休等,可‘休而不罢’。太后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殿下不愁监国事不成。”
虞尧想了想,开口道:“不如就拿张开训开刀。”
“殿下对昔日伴读,可真是不留情面。”卫季子笑了笑,“既然殿下有所定夺,在下便不再多言。唯有一事还请殿下谨记——单凭朝堂之上,恐怕治不住张氏。”
“本宫清楚。”虞尧看了看卫季子,“这些时日卫公子还是不要四处走动。”
“……是。”
次日一早,卫季子便听卫小北来报,说太子一早便入朝去了。虽说这事儿虞尧是跟卫季子打过招呼的,不过他动作这么快,卫季子还真是没想到。
“商木昨晚上就把张开训的那些个罪证搜罗个差不多。”卫小北给卫季子盛了碗粥,“今早上内城门刚开,太子便动身了。”
“他倒是真想还朝。”卫季子笑了笑,“你最近跟商木倒是交好。”
“没什么交好,不过是守门的时候闲扯了几句。”卫小北也不隐瞒,“那厮简直,打一棍子都放不出个屁来。”
“伴君如伴虎,即便太子如今未登大宝,也是帝王相。”卫季子喝了口粥,“咸的?”
“早上送来几个咸鸭蛋,我瞧着成色不错,蛋黄烙饼用了,蛋清便调了粥来。”卫小北答到,“公子不喜欢?”
“挺好的。”卫季子摇了摇头,“只是从未见你做过咸味儿的,还以为你不喜欢。”
“虽说吃甜的吃惯了吧,但是偶尔吃回咸的,还挺不错。”卫小北答到,“不过那太子可是不喜甜食,昨儿商木端进去的糖醋排骨,可是一筷子都没动就端出来了。”
“哦?”卫季子一挑眉,“兴许是不喜排骨。”
“太子这一路颠簸,吃得又素净,早前我见商木送进去的饭食,但凡荤腥都不剩啥。”卫小北撇了撇嘴,“生在中原城,还不喜甜,真是……”
“人家是储君,衣食供应不缺,即便是生在中原城,想吃北疆的饭食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卫季子笑了笑,“你啊,操心那么多。”
“不是,”卫小北皱了皱眉,“这甜的多好啊,咋就不喜欢吃呢?”
“人各有所好。”卫季子看了看卫小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也别推己及人。说白了,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那个商木做饭是真好吃啊。”卫小北眼前一亮,“那盘糖醋排骨我啃了,可香了。”
“就知道吃。”卫季子笑了笑,“怎么,羡慕人家?”
“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我跟你说,要是哪一天我不合胃口就打你一顿,你也能做好。”
卫小北闻言一僵:“别,现在就挺好。公子,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虞尧不许卫季子出去转悠,不论是出于什么考虑,卫季子是必须遵命的。只是自己还京,却不让与师父联系……
“公子,我听说太子不许你联系老高大人。”
“嗯?”卫季子看了卫小北一眼,“谁跟你说的?”
“虽说现下事情越少越好,可是他管的也太宽了吧。”卫小北皱起眉,“要不要我……”
“咱们老老实实呆着就好。总有能见面的时候。”卫季子夹了一筷子甜豆,“他自有他的考量。”
“这些天我总觉得高五有些奇怪。”卫小北看了看门外值守的高五,“公子找个时间打发他们回去吧。”
“师父没解禁足,他们是不会走的。”卫季子摇了摇头,“你师父也是孝子,好容易有个由头往中原城派人,怎么可能轻易收回去?”
“但这人……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卫季子看向卫小北,“你师父手底下的人,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师父就处理了。”
“你也真信得过我师父。”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了解他。”卫季子放下筷子,“一会儿给你师伯去个信儿问个好。”
“好。”
吃完饭,卫季子走到桌案边儿上,看了看外头光秃秃的树枝,突然觉得手痒,便提起笔,就地图画起来。待到最后一枝画成,卫季子放下笔,回头一看,只见虞尧正站在后头看着。
“……殿下。”
“公子好兴致。”虞尧看了看纸上光秃秃的大树,“只是寻常画的都是葳蕤葱郁之木,缘何公子非要画这衰败凋零的模样?”
“不过是闲得解闷儿罢了。”卫季子笑了笑,“殿下,早朝如何?”
“张润力保张开训,奈何城中早已炸开了锅。”虞尧拿起墨迹未干的秃木画,“最后各退一步,先把张开训拿下但不处置,本宫还朝还宫。”
“贺喜殿下。”
“不过公子这画……似是少了点儿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