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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暗香华山:吴清暗香:杜衡
    <1>
    江南的夏天,总是潮湿闷热。这日虽然没有太阳,却是闷热的不像话。茶馆里坐了不少人歇息避暑,刚好有个说书人也在,所以屋里气氛火热不减。
    “老头儿,说前些日子江南卢家出了个新秀,可有啥消息?”
    “巧了,老夫我还正准备说这事儿给各位听听。要说那卢家几十年前在江湖上还有些声响,后来家境一日不复一日,若不是今日又有后辈冒头,在座各位哪还会有人知晓。”“听得那卢家小子耍得一手好剑,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在长江边救了一落水女子,谁又知道这女子竟是平阳山庄的小女。那小女儿情窦初开,我们胡七胡大庄主可是正考虑着要不要招揽这小子呢。”
    “呵!这可多少人求不来呢,这等好事怎的不落在我头上!”
    “刘三郎,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好意思说出口?”
    “我怎么说不得,打架你什么时候打赢过我?”
    都是熟人,磕着瓜子,发出一阵哄笑,一人不等笑声停歇,接道:“卢家要有二话那可真怪不得这些年没落。”
    “可不是么,那么多人不惜性命投身于江湖,图什么?说白了不还是个名利二字!”说书人捋着山羊胡子说道,引来茶客一阵附和。
    刚踏进门的客人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笑,随意找了靠门的位置坐下,要了壶碧螺春。
    这茶馆不大不小,位置却是刚好,两条路岔口,大路往前再有个几百步,就是城门。来的多是市井百姓,平时也不过是要两壶粗茶解渴,想坐了,一碟瓜子,便能坐个半天,但也有不少显贵之人在长条凳上讨过水喝,好茶自然也备了一些。小二见这人衣着虽是朴素与常人无异,腰间悬的剑却是让外行人也会觉着不俗,更何况气度不凡。不敢怠慢捡了茶叶冲泡送来,又殷勤问道要不要糕点,客人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小二不敢再叨扰,正巧有人喊添茶,便留这人独自一桌,等茶凉,再慢慢啜饮。
    茶客们接着说那平阳山庄的小女姿色一绝,言语中尽现艳羡嫉妒之意。忽闻店外一阵蹄声敲石板,有人扭脸一看,大声开起玩笑:“那小娘再好看,比得上老板的宝贝疙瘩,天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屋里有不少常客,自是认得老板颠颠儿跑到门口接的人,又是一阵善意哄笑。
    独坐的人放下手中的白瓷杯,也投了视线到门外。
    女子摘下斗笠,拨了几缕汗湿贴在额头的青丝,脸庞秀气灵动的紧,似是听这话听得多了,并不示弱一眼瞪了回去,然后转身帮着父亲卸茶。眼光扫到这边时,扭头的动作有几分停滞。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又偷偷转头,哪想正碰上那人的目光,勾了个笑就赶忙回头,脸皮微微发烫。
    喝完了茶,客人放下银钱,在门口看看愈发阴沉的天空,照样出了门。女子追上来,扭捏地喊了声公子,却低了头不敢再说下句。他停脚转身,并未催促,只是温和地看着大胆的姑娘,绯红的脸庞甚是动人。
    “公子可能让小女子看看那把剑?”
    他哑然失笑,当下解了腰间的剑递过,也打趣道:“不想姑娘竟也有个侠客梦啊。”
    “听我爹说,我娘是个剑客,却嫁了他个寻常人家,因为我娘早去,我爹就从不让我摸剑。”姑娘也只是摸了剑鞘,未敢将剑拔出便还,抬头见他含笑眼眸,更是羞赧,“多谢公子好心,敢问。。。。。。公子何处来?”
    “华山。”
    “那到这州府可有要紧事?”
    “见个朋友,帮个忙罢了。”
    “到时出城,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再来坐坐吧。”
    “一定。姑娘快回吧,要下雨了。”
    只听一声滚雷,女子一惊,连忙跑回茶馆,在屋檐下看他浑不在意的背影怔怔入神。
    几个熟客见她如此模样,又是一阵善意调笑,“那小子长得确实不赖,哪像我们这些老粗,怨不得方姑娘这般留念。”
    “要我说长得好能怎么,拿把剑就能充大侠了?骗女子芳心倒是屡试不爽。练武之人何其多,真上道的有几个?”
    “是这个理儿。”说书老头儿喝了口茶,“可这武林里啊,还就年轻人可不敢小瞧,你哪知道人家是不是年纪轻轻武学就登堂入室呢!”
    大雨倾盆,道上的人仍是悠哉慢行,任由衣衫湿透,即便被飞奔的马溅了一身泥,眉眼中照样温和不改。他在一高门大户的院门前停下,似是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定惹人嫌弃,便往前多走了几步,绕到无人的一处院墙下,足下用力,一提气,就轻轻巧巧翻过高墙,也不停歇,点了树梢房檐一气掠过大半个院子,最后落在院主人的房门前。
    甫一落地,便有几枚透骨钉从背后穿雨而来,力道十足,他振臂一挥弹开暗器,适时喊了声,“葛爷。”
    房门立刻就开了,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笑得开怀,揽过他肩膀便往屋里去,“吴清老弟真是放荡不羁,难怪今日不从我正门进,只是一会儿宴席可不好以此示人呐。”
    “那是自然,全听葛爷安排。”
    “我吩咐下人准备衣服与你,你就在我这房中沐浴更衣吧。一会儿客人便到,我先去安排,你自行前去即可,可别太迟了啊。”葛爷替他倒了杯热茶,态度相当平易。
    “葛爷尽可放心。”吴清也不谦让,接了温热适度的茶水细品。待一杯茶喝完,便有侍女领他到偏房去换洗。
    没想到衣服是套青白色的儒衫,料子柔软清凉,侍女红着脸替他把半干的头发绾起,又插了支翠色玉簪。“公子好有士人的风采。”
    他闻言一笑,“不过看着像罢了。”
    吴清撑伞来到葛爷待客之处,客人也是才到,葛爷邀请众人落座,他依言坐在主人身侧,却始终一言不发,一副清高士子模样。
    美酒喝到近末尾,一桌好似只剩主客两人还没醉倒,葛爷两颊通红,大着舌头跟客人扯着没边的话。吴清眯着眼,早就趴倒在酒桌上。
    外边还下着大雨,却是变故突生。
    竟有一道紫电划破雨幕穿堂直直朝主位的人刺来。
    不等葛爷惊恐喊叫出声,众人又见堂内闪过一道雪白亮光,正好在葛爷身前截下那道紫电。
    客人苍白着脸色战战兢兢询问葛爷是否受伤,见葛爷并无大碍,只有胸前衣料被划破一个大口,舒了口气,脸色却并不见好转,他发现那个从头到尾不怎么说话只是陪酒的儒生不见了。
    “无妨无妨,接着喝接着喝,雨下这么大,不如待雨停再回啊张老板?”葛爷身后又多了一个精壮汉子,面目阴沉看着堂外,虽然不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拦不下那一刀。
    张老板尴尬地笑笑,强装镇定,递了酒杯看哪还有醉意的葛爷倒酒。
    堂外大雨倾盆,吴清握着从桌下抽出的剑,挥出的冷冽剑气激荡,本垂直下落的雨滴呈波纹状炸开,摔落在一丈之外。
    一剑过后,吴清对面丈余有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右手嗡嗡作响的奇异武器一分为二,成两把刀,分握两手。那人几乎不做停顿,脚下路线曲曲折折、虚虚实实,对着他又是当头两道紫电落下。
    吴清不退反进,半仰下身,手中剑只半举到胸前,剑气忽生,笼罩住整个躯体。那两道紫电空悬在他头顶,落不得也走不得,色彩渐无。期间吴清两脚顺势在石板滑过,竟分开积水露出一片干燥空地。
    头顶那一身全黑的人一双黑亮的眼眸里戾气暴涨,脚下蓄力,一脚踏下,震起地面积水飞向半空,虽被吴清及时避过,却也抽出了自己的两把刀,也不再瞧他,转身便要再没入黑夜逃遁。
    吴清嘴角微勾,又是一剑,从下向上看似轻飘飘撩起一剑雨滴,全湿的宽大的衣袖却是霎那灌满风雨,面前雨幕被瞬时撕裂,雨滴悉数撞在左右前三面的墙面、廊柱、或是树木上。落地的不止有粉碎成末的砖瓦树叶,还有人和刀。
    不等地上的人提气起身,吴清已闪身上前倒提剑尖,以剑柄点了他几处大穴。
    张老板被葛爷半强迫地推到门口旁观,见此也确实只能强装镇定了,他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吴清从葛爷身后那人手里接过剑鞘,任由雨水成流从下巴流下,一笑,“葛爷,我的事儿完了,走了啊,回见。”
    见吴清几个起跃消失在黑暗中,葛爷脸上难掩自得,让身后汉子把积水里的刺客带走,言语中难掩讥讽:“早听说我这颗头值钱,没想到挑到这时候,真是惊扰张老板了。”
    张老板勉强笑道:“葛爷可是行中这棵青松,怎会那么容易倒?还得感谢葛爷今夜款待,张某也就不再叨扰了。”
    刺客被关在一间偏僻小屋中,他本有望冲开穴道,却不防又被人用铁链拷了手脚,试着取针去撬,结果却让他直叹流年不利。身上被剑气割破了数处伤口,丝丝缕缕往外渗血,屋里血腥气慢慢便浓重了起来。他本不欲接这单子,略一深究便知是有人想凭此上位,但架不住师妹差点折在葛爷那心腹手里的满腔怒火,接了这两千金的大单。
    方才那剑客剑招一出,他便认出是出自华山,本以为自己技艺已是门内上游水平,对上华山的人向来胸有成竹,却没想到今日他快而那人更快,根本不给他还手的机会。真是白瞎了那副潇洒倜傥的皮囊,怎么替葛爷这恶名颇多的人做事。
    但不知何故,那人并未痛下杀手,虽然最后一剑裹了百千雨滴撞得他现在还是胸闷气短,倒没有致命伤,封穴手法也很平常,这让他有些奇怪。
    屋外雨势略有减小,有脚步声渐近,他仍作出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身上蓄力,刀没了,并不意味他没有其他武器可防身。
    是葛爷和他的心腹,那汉子点了屋里的半截蜡烛,毫不留情抓起地上的人,一脚踹上了腹部。他抓住铁链站稳,也不看面前的人,低声骂了一句。
    葛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凑近用力嗅了嗅,“暗香的人?”
    他心里瞬间升起一阵恶寒,没忍住一拳砸了过去,竟被接下。葛爷按着他的拳,腕上似有千钧,让他伸出的手臂一时动弹不得。葛爷用力一推,顺手又把他的面罩扯下,眼睛一亮,摸着下巴赞叹,“暗香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
    他内心开始下沉,竟无人知晓葛爷本身也是个武功不凡的人。不顾其调笑的话语,他深吸一口气,两手猛然握住铁链,脚下石板跟着碎裂,铁链竟被扯断。
    葛爷及时后退几步,堪堪躲过直刺脖颈而来的铁链。心腹袖中一把匕首滑出,迎面对上,手中匕首竟是削铁如泥。
    铁链逐渐变短。
    他抓住时机冲出室外,不看闻声而来的众多护院,右手探进胸前,数枚银针一挥而出,丝毫不受雨势阻挡,地上立时多了几具尸体。
    就在他要跳出包围时,身后有锋利物体破空迅速贴近,他一侧身,躲过了本欲穿破胸膛的匕首,肩膀还是被削下了一片肉。不妨身侧葛爷突然冒出,一掌推在他下颚。他不由仰头,身形不稳,后退多步,直到撞在墙上才稳住颓势。
    他吐出一口淤血,自知先机已失,只是不等他以银针戳进自己命脉,就被葛爷心腹掐住手腕,一拳打昏。
    他转醒之时,睁眼便见头顶帐幔,一时呆愣。待视野里出现那个微胖的人脸,他脑中一嗡,果不其然,试着抬手却浑身无力。他喟然一叹,干脆闭上眼,不去看那个面目可憎的人。
    “真是上道啊,怪不得都说暗香的杀手都是极品。”葛爷将紫黑色的外衣粗鲁扯下,露出多处染红的白色里衣,再慢慢剥去最后一层遮蔽,手指沾了血在那光滑饱满的肌肤上划过,满意地看着床上面如玉琢的人儿把苍白的嘴唇咬出血色。
    葛爷正欲继续下手,却突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无他,贴着背就是锋利的剑尖。试探着出口:“可是吴清老弟?”
    “嗯。”懒懒地一声,不是吴清又是谁?
    “吴老弟,怎么去而又返?”
    “我本来就没走啊,恩?葛爷?你要是想痛快,就别乱动。”吴清怎么感知不到葛爷身上气机猛然张开,仍是言语含笑,手下并不留情,往前一推,剑尖就没入了五六分。
    葛爷撑开的护体气机很快就抵御不住从内里散发的冷冽剑气,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就强撑着问道:“可是我对吴老弟有任何不周之处?”
    “没有。”吴清手中剑一寸一寸缓慢向前递,“当年救济之情今日已报,现在不过是为了别事而已。”
    “何事?”
    “你两千金买我护你逃过今夜刺杀,也有人出两千金找我买你人头呀。”剑已穿透胸膛,吴清任他徒劳抓住胸前剑尖,以期阻止剑的收势,心中剑意一涨,剑便滑出了葛爷的体外。
    吴清随手拿了葛爷的绸缎衣服擦剑,剑回鞘,杀伐果决的人看着床上的人一时却是手足无措。
    “装什么正人君子,可是看的是一清二楚吧。”床上的人确定他没有敌意后,嗤笑一声,看到他耳根似是发红,不知怎的就生了捉弄的心理,见他还站着不动,似嗔非嗔的瞪了一眼过去,“还愣着干什么?”
    吴清本是怕他不好意思便站那儿措辞,被他那一眼瞪的倒是有点发愣,赶紧清清嗓子垂下眼,给他肩头伤简单包扎,然后给他穿好衣服,抱起人从窗户踩着树梢便出了院。
    外面雨已变小,暗香被人抱着也没什么雨水打在脸上,只有吴清发梢有那么几滴水落在他脸上。一路无话,暗香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容易熟络的人,尽管这人救了他的命,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身上带着伤,怀里又温暖,就那么没有防备的,双眼渐渐合上。
    吴清一路提防着身后是否有人追来,偶一停下换气,一低头发现怀中人竟是昏睡过去,忍不住替他拨了下头发,眼里带笑。
    他在城西一处窄小院门停下,扣了两声房门。这里地处偏僻,住户多是收入寡淡,房门也就简简单单两块木板合起在门后插上木闩。里面的人磨磨蹭蹭披衣撑伞出来,见了他也就打了哈欠,等人进来门一关就要回屋。
    “哎哎,别急着睡,药呢?”
    “那么大血腥味你当我闻不见啊,你受伤了?”
    “不是我。”
    “那我不管。”屋主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服一脱倒头就睡。
    “庆子,起来!”
    “我就这一张床!”
    庆子说是这么说,最后还是听话起身,点了蜡烛从柜子里给他找东西。见他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就凑近去瞧。一瞧可不打紧,庆子憋了半天,小声问他:“你从哪儿拐的这么漂亮媳妇儿?”
    “瞎说什么!”吴清一巴掌拍在庆子后脑勺,把床上人的衣服脱了准备上药,“一边儿去。”
    似是察觉到触碰,原本昏睡过去的人猛然惊醒。
    吴清也被吓了一跳,安抚地对他笑笑,就接着给他处理伤口,问他:“你叫什么?”
    他发现他身上还是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身上气势不由收回,松松垮垮地靠着床,“杜衡。”
    “我叫吴清。”
    “哦——男的啊,可以啊哥,你这口味很独特啊。”
    吴清转过身,笑得温和,“庆子,还想不想学剑了。”
    “学学学,我闭嘴我闭嘴。”庆子光着膀子搬了小板凳坐在门檐下,嘴里嘀嘀咕咕,“那你别来找我啊。”
    回应他的就是被踹了个四仰八叉在院子里泥泞的地上。
    “明天出城?”吴清问他。
    “恩。”
    “用不用送你?”
    “不用。”
    “你在这儿放心休息。”吴清给他找了一套衣服放在床头上,临了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添了一句,“杜衡,以后得小心呐,长这么俊,这脸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不怀好心的人看了。”
    杜衡等他关了门才反应过来,“妈的,还真是装的正经。”眼光落在他放在床头的一摞衣物上,看到两把刀,嘴角不自知挂了笑。
    第二天雨停,空气稍显清凉,庆子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床上,算算时间,已经快到午时,见吴清换了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头发用了根布条随意系了了事,“啧啧,照样潇洒啊哥。哎,那人走了?”
    “走了。”
    “你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只是顺手救下了。”
    “人家是长的真俊啊,这小姑娘们见了得多喜欢,你说对面小芬咋就不正眼看看我呢?”
    “没事没事,等你练剑练好了,自然风流倜傥。”
    “真的?”
    “我不好看?”
    “你可拉倒吧哥,脸皮快跟我有一拼。”
    吴清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我要回华山了,你跟不跟我一起?”
    “华山又高又险,我才不去,我还要挣钱好娶亲,才不要像你现在还打光棍!”
    “随你吧,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呐,有什么事儿了,大事啊记住,我不是给你了一只鹰么,写给我,我就来了。”吴清又从袖里掏出夜里还在自己头上插着的翠色玉簪,“给你了。”
    城门不远的茶馆里今天说书先生还在,只不过这会儿还没开场。方姑娘见他真的依言来喝茶,就亲自沏了茶端来。
    “公子这就出城?”方姑娘坐在他对面,低垂着眼,桌下手指来回绞着衣襟。
    “对。”
    “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呢。”
    “只要姑娘这茶馆还在,总有机会。”
    门外一匹骏马飞驰而过,马背上的人戴着斗笠,忽一转头,看到对女子笑得温和的人,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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