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上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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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几千年来都是武术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脚开两倍肩宽,下蹲,要求大腿与地面平行,小腿与地面垂直,胯打开,膝盖不可以超脚尖,上身中正,脚不可外八字。
楚乐努力端正了上半身,却控制不住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地两条小腿。季统领手持臂长的一棍棍子,在楚乐左右腿上各敲了敲,楚乐勉强忍住,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腿停止了抖动。
季统领略略满意了点,仍是严肃脸:“保持这个姿势,一炷香。”说完,就去看楚怡宁了。
楚怡宁已经射完一袋五十支箭,八十步的靶子,每一箭都正中红心,季统领检查完,总结道:“准头够了,力道仍有欠缺,明天开始,用七斗的弓。”
这个时候的成年人,用的通常都是一石弓,臂力好些的,一石二,特别厉害的,用三石的也出现过。这些对楚怡宁来说,都很遥远,她又不当神箭手,也不需要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什么的,七斗弓,倒是可以试试拉开了。
练完弓,就骑马,楚怡宁有匹胭脂色的大宛马,今年三岁,是八岁生辰的时候永康帝送的,名彤云,性格温顺又通人性,与楚怡宁极为亲近。
看见楚怡宁过来,彤云高兴得直刨地上的土,摇头晃脑的直喷气,楚怡宁也开心,摸摸彤云的脑袋就踩着马镫翻上了马背。不待楚怡宁坐稳,彤云就一溜烟儿跑了,一人一马是玩惯了的,倒也没出什么事,不然楚怡宁这几年骑射算是白学了。
彤云负着楚怡宁跑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翻越障碍,一会儿又要躲避场外太监们的沙包攻击,楚怡宁还要抽空射靶,彤云玩得欢快极了。
楚乐还在老老实实蹲马步,蹲了一炷香,再压腿拉筋一炷香,再蹲一炷香,如此反复,楚乐觉得自己就像被擀的面条一样,似乎长了些。听到隔壁楚怡宁的呼喝:“彤云,上!”,楚乐默默把有点塌下来的背又挺直了。
上完骑射课,已是傍晚,天边红彤彤的一片,楚乐看着依依不舍被御马监牵走的彤云,觉得真是贴切极了。楚怡宁和楚乐都出了一身汗,脸上红扑扑的,身体很累,兴致却很高。
楚怡宁高兴地揉揉楚乐脑袋:“乐乐,你好棒。”初练基本功有多苦多痛她是亲身体会过的,没想到乐乐竟然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了,呃,也许是让她吭一声比练功更痛苦吧……
“回去先泡个热水澡,我派人送药酒过去给你,让吟秋用药酒给你揉揉胳膊腿,不然明天起床会痛的。”楚怡宁仔细地交代,晚上她们就要分开,各自回寝殿,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适合再带着楚乐。
吟秋朝楚怡宁屈膝行了个礼:“殿下放心,奴婢保管把县主照顾得好好的。”
回到朝阳宫,夕阳尚未完全沉下,大门口却已挂上了灯笼,来来往往的宫人,各司其职,显得忙碌而井井有条。楚怡宁和楚乐进了门分开,各去洗浴。
洗完澡,楚乐让吟秋先出去,她想多泡一会儿。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趁着无人看见,楚乐的双眼满含泪水,痛,真的好痛,如果不是努力忍着,她都想先在演武场的地上躺一躺再回来。不过,走了这一段路,酸痛似乎好点了,但是,她真的不想动弹了。
吟秋进来的时候,楚乐已经靠着浴桶睡着了,还好她用的是个小小桶,不然人都找不见。把楚乐从水里捞出来,包好,全身皮肤都粉红粉红的,小脸上更是被蒸得水嫩水嫩,豆腐一样,吟秋有点想咬一口,孩子的皮肤怎么就那么好呢?
擦干身体,吟秋没有急着帮楚乐穿上衣服,只拿了条宽大的厚毛巾盖上,倒了些药酒在手心,帮楚乐揉捏着双臂双腿的关节肌肉,得知县主要给公主伴读,这手艺她跟朝阳宫的大宫女珊瑚学了整整三天,当初广平公主上完骑射课回来,珊瑚就是这样照料广平公主的。
身上又酸又痛,又有点奇异的舒适感,楚乐睡得不踏实,一会儿就醒了。吟秋放轻了力道,问:“县主,奴婢捏疼您了吗?”
“没,”楚乐艰难地说,“谢。”
吟秋又用回了先前的力道:“县主跟奴婢客气什么,这都是奴婢该做的。”进宫前,娘又生了个小妹妹,可惜她没见到小妹妹长开就进了宫,现在算起来,应该也快八岁了。
楚乐趴着,一动不动,侧着头看吟秋小心地帮他按摩,她喜欢吟秋,睁开眼就是吟秋在照顾她,从来没人待她这样好过。当然,表姐很好,舅舅也很好,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忙,不会一直陪她,只有吟秋一直在她身边。
时候差不多了,帘外有小宫女问县主是否要用膳,吟秋说了声“传膳吧”,麻利地用湿热的毛巾把楚乐擦干净,穿上里衣,坐到桌边等饭。
晚上的菜品比较清淡,楚乐下午消耗了不少体力,却不敢多吃,七分饱的时候就让人撤下了,回头对吟秋说:“字。”
吟秋心领神会,让人在小书房摆好笔墨纸砚,楚乐拿着早上莫老先生给的描红贴,认认真真的描画起来。
白天经过整整一上午的练习,楚乐已经能做到下笔平稳,不抖了,但姿势却没那么规范,莫老先生不像季统领那样严格,她只能自己勤加练习,一笔,一画,一丝不苟。
夜渐深,吟秋提醒楚乐该歇息了,楚乐放下笔,翻看几页今晚的成果,用力握了下小拳头。
楚乐很快进入梦乡,而楚怡宁却在宣政殿里,与永康帝低声说着什么,整个殿内除了父女俩,再无一人,连高达都在外面候着。
永康帝听得眉开眼笑,两条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不停赞叹:“妙,真是妙极了,朕也看不顺眼那帮老头很久了,怡宁果真是亲生的。”
“父皇——”楚怡宁送了一记白眼给永康帝,这位陛下真是,发起脾气来简直就是咆哮帝附体,高兴起来也是口不择言,说好的君心难测呢?
“好好好,”永康帝赶紧讨饶,“时候不早,乖怡宁赶紧回去睡觉,长高高。”
楚怡宁站起身朝永康帝行礼:“父皇也早点歇息,别看折子到太晚。”
永康帝不甚在意:“没啥折子看了,自从上次用了你的法子,需要朕亲自批复的折子已经少很多了。”
楚怡宁放心了,永康帝朝角落点下头,一个黑影闪出,抱起楚怡宁,眨眼就从殿内消失了。
永康帝咳嗽一声,高达从外面推门进来:“陛下。”
永康帝沉声道:“把京中三品及以上官员的子女情况整理过来,要查明品性及以往的事迹,与之交往的都是什么人。”想想乖女儿刚刚说的话,就有点小期待呢。
高达领命退下,心里疑惑,若是选秀,应该查五品及以上的官家女儿,这三品及以上的子女,是要干啥?
永康帝出了会儿神,拿起剩下的几本奏折来看,封皮上贴着盖有三名中书舍人印章的摘要:“南疆百部频繁聚集,恐生变故,云南王请求南军配合军演,以震慑各部。”
“海盗猖獗,入春以来已上岸十余次,杀害三千余人,抢劫财物若干,闽浙总督调兵剿匪,败。”
“西域姑墨、温宿遭龟兹打压吞并,献上礼物若干,请求大安庇护。”
……
这几本都是一时难有抉择的疑难病症,只能留待明日早朝商讨了。永康帝合上奏折,踱着步子睡觉去也。
第二天依旧是晴好的天气,楚怡宁和楚乐休息够了,神采奕奕地去上书房上课。有吟秋的照料,楚乐身上只有一点点的酸疼,完全可以忍受。
莫老先生检查了两人昨天的功课,见楚乐进步不小,稍感慰藉,却仍没好脸色。写了二十个字,教楚乐认全了,便让她自己练,转头去给楚怡宁上课。
逢三、六、九有算术课,任教的是户部一名主事,人称刘算子的刘益农,算学极为出众,户部每年盘查都由他主导,可惜不大会做官,至今只是个六品主事。楚怡宁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央着永康帝把人挖过来教算术,楚怡宁眼里,算术可是比之乎者也实用得多的学问。
今天正好是初九,刘益农准时来上书房讲课,一袭青衫,身形高瘦,面孔却十分温和,看人时喜欢将眼睛眯起。楚乐十分新奇的看刘益农摆弄算筹,听他给楚怡宁讲勾股。
“今有二人同所立,甲行率七,,乙行率三,乙东行,甲南行十步而斜东北与乙会。问甲乙行各几何?”
楚怡宁费力地在脑子里换算成自己熟悉的字样,在草纸上写写算算,她算术不大好,却坚持要学,她可以不精通,但必须要懂。
楚怡宁的题一时解不出来,刘益农得空就教楚乐最基本的加减,倒是极有耐心,楚乐也似乎很有兴趣,师生相处融洽,不知不觉就到下课时间了。
楚乐边走边默念刘益农教给她的口诀,楚怡宁见楚乐小嘴不停翕动,又没发出声音,轻拍一下楚乐:“在念什么呢?”
“背。”楚乐默诵完一遍才回答楚怡宁。
楚怡宁拉上楚乐的小手:“好了,今儿初九,咱们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