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难得地睡了个踏实觉。安明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等到脑子稍微清醒过来，这才注意到横亘在眼前的下巴，再往上看，便是宋歌那平静又安详的睡颜。
    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到宋歌床上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什么，反正现在这状况就挺荒唐的。他急忙挺身想坐起来，这才发现宋歌手脚都跟水草一样缠在自己身上。挣动了一下，睡着的人哼唧了两声就睁开了眼。
    宋歌半睁着眼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猝不及防地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搂着缠上去作势要继续睡。
    “松开。”安明冷声警告道。理智回笼后，脑子里思绪纷扬，各种情绪跟开闸的洪水似的把胸腔灌满。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在对别人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以后，还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地在这里装深情？他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不要，再睡两个小时。”宋歌跟个耍赖的孩子似的嘟囔着把脸埋进安明肩窝里。
    正要发火的时候，屁股那里冷不丁顶上个坚硬的家伙，安明耳朵突然发起热来，这才意识到两个人都没穿衣服，只穿了个打底的内裤。
    “妈的，给我松开！”安明使了点劲儿，胳膊肘往后顶了宋歌胸口一下，把他给疼得闷哼了一声。
    安明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左右看了下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拿到柜子上的手机。裸着身体站在羊毛毯子上，旁边又有双眼睛盯着，安明真觉得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尴尬。
    “我衣服呢？”安明问。
    “洗掉了。”宋歌抿嘴笑了一下。
    安明不太信，拉开橱柜找了一圈，然后又跑到衣帽间搜了一遍，结果还真没找到。难道昨晚喝完酒真的把衣服吐脏了？他是真的没印象了。懒得再纠结，反正他是真的不想跟宋歌再待在一个空间里。索性随手扯了一套厚点的衣服就套上了。总比裸着身子跑来跑去的好。好在他跟宋歌身高尺码都差不多，衣服穿着也算合身。
    安明站在落地镜前面整理衣服的时候，突然瞟到镜子里出现的宋歌的脸，带着暧昧不明的笑容盯着自己看，赤裸裸的眼神像在觊觎一件心仪已久的商品，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与毫不掩饰的欲望。
    “真帅。”宋歌站在安明身后，笑着在他耳畔说道。
    “离我远点。”安明皱眉，用力扯了下领子，好挡住那块刚刚照镜子才发现的红印子。
    “这可是我的衣服。”
    “是你擅自把我衣服藏起来的。”
    “我没藏啊，确实洗了。”宋歌露出无辜的眼神，手却不安分地搭上了安明的腰。
    “宋歌，”安明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说道：“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什么话？你说了那么多。”宋歌抬起头，与镜子里的安明对视着。
    “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着说话，真应该感谢我。”安明用力甩开他的手，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不介意跟你躺在床上说话。”宋歌扯着嘴角笑。
    安明用力剜了他一眼，不想再浪费口舌。他现在是真正领教过这个男人的厚颜无耻了，较之从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衣服我回去就寄还给你。”安明平复下起伏不断的心绪，依然保持着点绅士风度，语气不急不徐。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不愿再看到这张让他心烦意乱又失望透顶的脸。正擦肩而过时，突然被宋歌抓住了手。
    “所以你们分手了吗？”宋歌收起了轻浮与狡黠，两颗黑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分手了没有？”宋歌又问了一遍，仿佛没有看到安明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只一味想得到答案。
    “你还有脸提这个？！”安明咬牙切齿，气血翻腾上来就失了理智，他一把揪住宋歌的睡袍领子，真恨不得把他从窗户丢出去。
    “她应该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吧？”
    “王八蛋！！”安明朝他脸上挥了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想起那天在Miya手机上看到的信息，他现在都还恨得牙痒痒。
    “你有想过尊重我吗？嗯？”安明红着脸质问他：“你从来都只想着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怎么还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宋歌用舌尖顶了下发疼的脸颊，尝到了满嘴的腥味，冷笑道：“我只是告诉她该知道的事实，免得被你骗了。”
    “我跟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插手，管好你自己。”安明转身欲离开，临走又回头补了一句：“不管我跟她最后如何，我都不会再跟你好了。从前我觉得咱俩不合适，现在我只觉得你不配。”
    这几句话就跟淬毒的针一样扎在宋歌心口上，让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他大跨步跟上安明，在他马上要走到门口时，激动得大喊了一声：“安明！”
    震天响的一声呐喊，宋歌颤抖着胸腔久久不能平静。他现在就像个走进死胡同的野兽般无助又愤怒，耳边还回响着安明刚刚说的那几句话。
    “宋歌，我不想跟你变成仇人，但我们注定不能做恋人。”安明冷静地看着他说道：“不要再固执了。”
    门开了又关，徒留宋歌一个人在原地失魂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