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七十八章 碧瑶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519  更新时间:18-06-08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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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现在仍然十分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南宫墨刚刚告诉我消息的真实性。
    刚刚在方壶胜境我说想吐,结果南宫墨登时炸开锅,前脚安排杜枫送我回客栈,后脚便请了个郎中回来,拉着我大讲特讲中医理论,末了开始开方子。
    那郎中开方子,我便从旁坐了不言语,抵触的情绪在房间里无边蔓延。
    郎中同我虚耗半个时辰,终于因为夜色渐浓而忍不住睡意,有先行撤离的意思:“姑娘别怕,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若是一瞧便能解决问题便不需再把脉,若把了脉吃几副汤药可大好,便可以避免切肤之痛的扎针灸,夜色已深,还望姑娘行个方便,老夫问姑娘答,不要影响姑娘的休息。”
    南宫墨抱着胳膊坐在我身旁桌边,云淡风轻斜他一眼,叩着手指头傲慢敲桌面:“这位老先生,小爷我的娘子还能叫姑娘吗,是得叫夫人了吧?”
    “是是是,南宫公子说得是,老夫愚朽是得叫夫人。”
    南宫墨继续耍横的慢条斯理:“还得冠上姓氏,叫南宫夫人。”
    “是是是,南宫夫人,还请南宫夫人行个方便,老夫把个脉很快就会好的。”
    我瞧着他俩演双簧,再次有种想吐的感觉,胸口起伏深呼吸:“这位老先生您还是请回吧,我没病不需要把脉。”
    郎中同我对视,甚是为难的抚下巴,望着南宫墨的眼神有些戚戚焉:“这……”
    “娘子,就是把一下脉,甚么事都不会有影响,你有甚么可闹别扭的。”
    “我不要把脉,我没有病,谁叫你去请郎中回来的!”
    “你把了脉才晓得自己有病没病,不把脉你又怎会晓得自己没病?”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用不着你来给我做安排!”
    南宫墨开始认真同我演对手戏,故作愤然转身,咬牙叹气继续哄死人不偿命:“哎,你啊就是给我宠坏了性子,有病便得治,岂能讳疾忌医。”说着眉间一滞,再抬头便是满眼的沉痛不能自已“一定又是大舅哥宠你宠出来的坏毛病。”
    我整个人形同灌铅:“谁是你大舅哥!南宫墨,你讲话能不能注意措辞!”
    南宫墨抽身回转,左手捞起茶杯啜得文雅,眯眼揉眉叹得低宛。
    郎中脸上现出浓浓的倦意,瞬时递上一句:“南宫公子,要么直接下针?”
    南宫墨甚是愤怒的横他:“不是说过不行!还不晓得是甚么病下甚么针!”
    我吸气:“南宫墨,你吼甚么啊!还不都是你把人家老先生请来的!”
    南宫墨听到我的话转身,一双眼睛有种狼王捕食的绿莹莹,起身疾行靠近我,用力抓住我的一只手腕,凶目贼亮上下打量:“少废话,你到底同不同意把脉?”
    我抬起脑袋皱起鼻子:“我不同意!我没病!你放手!”
    “我明白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耍性子,今儿晚上你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你是我娘子,一切事都要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把脉的事只要我同意就可以!来,老先生可以把脉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硬生生把我一只手臂压在腿上,我一路同他斗内力一路同他交手反抗,一路避无可避被他牢牢控制难以逃脱,最终只能丧气认栽,一顿望闻问切,一顿把脉压舌,那郎中边给我诊病边揩着额头上的冷汗,我咬牙切齿回望他:“你也不用整日里晓得同我耍勇斗狠,我跟你之间没完!”
    南宫墨盯着我手臂的眼神平静:“你想做甚么都随意,我只要保证你好好活着就可以。”
    郎中给我把完脉面上戚戚有难色,对着南宫墨道:“南宫公子能不能。。。。。。”
    南宫墨抽手把我的手臂放平问:“我娘子她怎么样了?”
    那郎中眼神发虚,瞧了我两眼才道:“南宫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南宫墨凝眉不语,顺手给我揉了下手腕才放手道:“好啊。”
    我愤恨的斜睨,凶得想要撕碎他:“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样子!”
    他站定身子转头瞥我,失笑的嗓音浅浅低吟:“老先生您瞧,我娘子的性子是最厉害最能干的吧,竟然有要谋害亲夫的意思,可见不是个一般人。”
    郎中听了他的话吓得头都不敢抬,面如土色寻了个最不会激化矛盾的缺口答话:“这是从何说起,南宫夫人都是玩笑话,公子岂能当真。”
    南宫墨瞧他花白的后脑勺不耐烦摆手:“老先生刚刚有甚么要说得?”
    郎中略一犹疑显得表面无害,但做怪的手还是掩上了嘴角,凑过去在南宫墨耳边低声交代,嘁嚓声低如蚊呐,南宫墨一洗不正经的洒脱自在,相当专注严肃的追问:“是吗?此话当真?你能确定?”
    又是一阵轻而又轻的低声细语,南宫墨的眉头蹙得更紧:“情况怎么样?”
    继续是我听不清的嘁嘁嚓嚓,英俊的侧脸上有隐隐的笑:“好我明白了,您开方子吧,待会我自己跟她慢慢说。”
    郎中开始拒绝与我有眼神交流,做了亏心事的表情一览无余。
    我吃饱喝足闲来无事想逗人:“老先生,刚刚你们说得话难道我不能听吗?”
    郎中一愣立马面向我而立,换上一副无比和蔼可亲的温和脸孔,柔声细语安抚我:“南宫夫人,您呢一定要多多休息,千万不要动怒千万不要劳心伤神,这该晓得的一定要晓得,不该晓得的一定不要晓得。”
    南宫墨再次不耐烦:“赶紧开方子,开好了我好安排人去抓药。”
    郎中颤巍巍开了方子,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便被南宫墨扫地出门。
    我瞧见他不分青红皂白撵人气不打一处来:“人家郎中是你请来瞧病的,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喝便把人扫地出门吧?这可是最基本的礼道了。”
    “小爷我就是把他扫地出门又如何?”
    “你真没礼貌!”
    “小爷我想做甚么就做甚么,我不需要有礼貌。”
    “我早瞧明白了!”
    他无视我的愤怒,扬扬药方子笑得意气风发:“我这里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娘子你想先听哪一个?”
    “你有话直说不完了吗。”
    “小爷我是尊重娘子你的意见。”
    我压下怒意笑得造作:“那先听好消息。”
    他再次笑得无赖:“确定先听好消息是吗?”
    我在心中唾弃他,赖皮无难事只怕嘴皮刁,一般南宫墨叫我再次确认的都不会是好事,我同他久经过这许多沙场,自保的先见之明还是有的,举目冷笑同他继续斗心机:“若是你送我的消息,无论好坏,哪怕天崩地裂我也受得住。”
    南宫墨继续使炫妻绝招:“娘子,我栽在你的手上了,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喜欢你,不过我怕我爱得太过激烈你会受不了。”
    我呵呵了两声摆正小心肝的位置:“事情不正如你所愿吗?说坏消息吧。”
    他清喉咙:“坏消息是你不能去参加灵溪大会了。”
    “为甚么?为甚么我不能去参加灵溪大会?我为了今年的比赛已经筹备了两年!这两年我闭关修炼,茶不思饭不想,连睡觉都在背秘笈!我这两年过得都是甚么日子你都是清楚的!你现在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你甚么意思啊!”
    笑颜一展,黑眸亮得朗月星稀:“你先别激动,这不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吗?”
    我几近丧失语言能力,保持震惊过后的表情机械点头:“我最近突然发现,其实你不经商不做少掌门也不会饿死,你还可以去说书,你有讲话本子的天赋。”
    南宫公子扯扯薄唇笑得迷死人:“娘子,你有喜了!”
    有一个瞬间,我感到自己正从坐着的地方滑落下去,滑向不见底的深渊。
    南宫墨瞧着我的样子敛了敛神,企图装无辜引起我的注意:“怎么不说话?”
    我仍是无语回望他,一颗泪珠子挂在眼眶旁边,久久的没有滑下来。
    如果默不作声可以充分表达我此刻内心的真实情感,我情愿选择沉默。
    南宫墨探询的问我:“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吗?”
    我抬手去擦那颗尚未滑下来的泪珠子,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神重新拉回:“我觉得这两个消息的位置可以互换一下,或许在我听来会正常一些。”想了一下也不尽然“不管哪一个于我而言都会直接影响我的生活,我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做,你若觉得是个好消息也可以自己去生,我绝不拦着你。”
    南宫墨没有说话,素日里明亮的眼神霎时暗了下来,暗的一反常态。
    我苦笑:“开个玩笑,你若生得出来就要等着被凌迟处死了,妖孽。”
    他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长臂一收揽我入怀:“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会了妥协,没想到你还是本性难移。”左耳上白钻的耳钉在烛火下灼灼其华。
    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只有蜡烛噗噗燃烧的声响。
    我咬着唇百口莫辩,有种被人当场拆穿的无可厚非:“我。。。。。。”
    “不是我不准你去灵溪大会,是你的状况不准你到处乱跑,刚那郎中说过,乱动会导致小产,到时要如何处理?今年不参赛就等明年,你就那么在乎功成名就这些东西?你就那么在乎是不是能重振门派?又没有人逼着你去继承家业,又没人逼着你去成就一番事业,你犯得着如此拼命如此争强好胜吗?”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思,你以为我喜欢整日打打杀杀闭关修炼?我若不把门派一肩挑人家会觉得我家好欺负!一夜之间被灭门这耻辱有多大?你一日不振兴人家便嘲笑你一日,世界上比被人瞧不起还痛苦的便是被人同情,同情说明你是弱者,弱者说明你随时可以被弃子!甚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
    南宫墨抱紧胳膊抚下巴:“娘子你一定是投错了胎。”
    温暖的白檀香将我围绕,他的吐息近在咫尺,我的心跳开始跟着他的节奏加快:“我每天夜里都会做梦,每天夜里都会梦到老爹流着血泪叫我快点跑,下半夜我会不寒而栗你知道吗,等我回去鼎泰宫还要给人家赔钱。”
    “赔甚么钱?”
    “灭门前我三哥新收了三个富家公子,刚进来没几日便死掉了,这几年鼎泰宫废弃没人打理,等我回去人家家里自然会上门要赔偿。”
    “你能把自己的四大护法安顿好就不错了,何谈赔钱给人家?”
    “想不赔钱也可以,等我眼睛一闭进了棺材,万事皆休最好不过。”
    “这样吧,咱们谈个交易。”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愠色,可语气却压低万分。
    我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忍住尴尬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趁火打劫吧?”
    “跟我做交易对你日后发展绝对有利。”
    我干笑:“你倒是比我要有信心吗?”
    “你把孩子生下来,需要多少钱我来付。”
    交易条件甚是牵强,我听得不动声色,他说得亦不动声色。
    “可是我说过不要你的钱。”
    “你要的还少吗?”他的嘴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点骇人。
    “我何时要过你的钱?我从没要过你一分钱好吧?”
    “你刚刚答应同我谈交易,就是要了我一大笔钱。”
    “可我并没有答应跟你谈啊!”
    “你当然已经答应了,刚刚你就已经点头答应了,我看到了。”
    “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而且我也没有要你的钱!”
    “我说你要了你就是要了,反驳也没有用。”
    “南宫墨,你怎么能不讲道理呢?我何时要过你的钱?我从没花过你一分钱!就连这次来参加比赛住客栈,都是自己付的钱!你怎么不说你现在还住在我的房间里?明明就是你在花我的钱!”
    “你是我娘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所以我是在花自己的钱。”
    “南宫墨!你简直不要脸!”
    “我的钱也是你的钱谁叫你不花?”
    我垮下双肩叹口气:“你是一日不同我撕破脸皮便一日皮紧不舒服是吗?”
    俊美的容颜再次映入我的眸中,纤白的指尖爬上我的脸颊:“想给小爷我生孩子的女子多了去,没见每个我都给钱,娘子想要多少可以随便开价。”
    “可我现在还不想生。”
    “等大赛结束立马就给你举行仪式。”
    “我说我不想跟你成亲。”
    “你生一个我帮你振兴门派,生两个我送你几个铺子,生三个暂时没想好。”
    “南宫墨!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发疯?我在跟你说我不想跟你成亲!”
    “继续说参加比赛的事。”
    天籁般的声音直击心底,瞬间击碎我磐石般的坚持:“该说得我都说过了。”
    “你若真想参加比赛也可以。”弯弯的桃花眼睛弧度弯的非常到位。
    我狐疑的瞧他一眼:“你说得是真的?”
    “只要你答应我不动刀剑,不用你三哥的飞云扇就可以。”
    “飞云扇我都没带在身边,三哥的东西本来我也用不惯。不动刀剑怎么可能,不动刀剑我还比甚么,我如今的剑气还没你那么厉害。”
    “那你就不要去好了,安安心心呆在这里做你的多金少奶奶。”
    “好好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动刀剑,还有甚么要求?”谋事在天成事在人,现在先哄着他骗着他,让他同意我去参赛,到了赛场上见机行事。
    “还有,你只能上场一次,就是对决第一和第二名的时候,其他的对战都由杜枫他们几个上场参赛,这要求不高你总能做到吧?”
    “好我答应你,这个也没问题。”
    “最后一场你才能上场,而且也不能用武器。”
    我默默的闭上嘴巴,一把心头火烧得旺旺的。
    “娘子?我说得话你听到没有?”
    “你存心整我是吧?我统共上场一回还不能用武器?那我上场做甚么?等着挨打吗?你可不要忘记,两年前炎一给我那一掌差点要了我的命,而且我的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若死掉你的孩子也活不成,你最好不要逼我。”
    “你可以用的武器难道只有刀剑?你不是还有尉迟嘉人做你的守护神吗?”
    “你怎么又提起大美人,他跟比赛有甚么关系?”
    “娘子,恕你夫君我冒昧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但是你也别忘记,花毒这东西是会过期的,你日日留作纪念品抱在怀里,完全起不到它原先应有的作用。”
    “我是不会听你的话嫁祸给大美人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不要说得你好像一点都不动心,就在今儿晚上前几个时辰里,你心爱的大美人不是还挺身而出给你帮了一点小忙,你这样快便选择性失忆了?”
    “那是因为事发突然,除了团香雪没有更合适的方案。”
    “你不必如此激动,我也懒得同你争你们家大美人的丰功伟绩,你只需答应我,最后一场带着万花飘香上场,我就同意你继续参加比赛,怎么样?”
    轻而易举再次落进他的圈套,要我心甘情愿没可能,但小不忍乱大谋我懂。
    “娘子,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不要因为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
    装无辜装可爱,装贤妻装乖顺,南宫墨吃我这一套,软刀子杀人这一招对南宫墨必须很有用:“那你说话算话?到了那一天我按照你的要求带万花飘香上场,你也必须兑现你的承诺,而且不可以再跟我耍花招,这你能做到吗?”
    “娘子放心,我可以保证,但是在你上场前,每天都要按照我的要求喝汤药。”
    “我不喜欢吃药,这事你早晓得。”
    “不按时吃药就不能按时上场参加比赛,你自己权衡利弊。”
    南宫公子的确不简单,的确能够镇得住我,其实讲白了我们俩是同一种人,不过是性别之争他比我略胜一筹,这事是天意难违,我必须要服输。
    “怎么样娘子,你考虑好了没有,吃还是不吃?”
    我咬咬牙硬挤出个还算娇丽的笑:“南宫公子,你最好先搞清楚我的性子,你若敢骗我姑娘我亲手拆了你那座鉴月阁,再让你生不如死跪着给我道歉!”
    南宫墨浅浅微笑:“娘子的性子夫君自然清楚的很,也断不敢惹娘子不开心,我这好日子才刚开始犯不上自找不痛快。”
    我咬牙平息心跳:“你清楚就行,那我该吃甚么药?”
    药方子再次抖开摆在我的面前:“郎中刚开的养血安胎的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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