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之伴我同行 第五十一章:往昔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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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关磊就和萧云朗一起去清崖山上转了一圈,关磊告诉萧云朗,叔叔关季伦看上的,就是古崖河南岸靠近清崖山的那片土地。
他们站在古崖河的大坝上极目远眺,远处的广阔土地尽收眼底。尽管已经进入冬季,但山上依然能够看到青翠的松柏,只是凛冽的山风也会时不时的从山口铺卷过来,混着河中流水的凉意,显得更加冷漠。
据关晶说,那片土地是清崖镇目前唯一没有开发的一片土地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居住的人家,十多年了,一直空在那里,关季伦上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片土地这么空荡荡的太可惜,早就有心开发出来,如今终于忙完了手头的事务,可以把这件事提起来了。
“原来叔叔也曾经到过这里?”萧云朗随着关磊的脚步走下大坝,朝着清崖山的方向走去。
“听叔叔说,我们的祖籍就是清崖镇。而且,我家的老宅也还在清崖镇,叔叔每次回国,都是住清崖镇的。”关磊仰望着那片绵延不绝的群山,只见一片淡红的朝霞正从山的东面徐徐展开,包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金灿灿耀眼异常,再一转身,河面上微波荡漾,闪烁着明明灭灭的银光,正是朝阳的余韵拨动了流水的琴弦。
关磊深深吸了口气,赞道:“空气真清新,比市区的空气好得多了,有点落基山脉的味道。”
“难得叔叔这么恋家。。。。。。清崖镇以前可不起眼了。”萧云朗无意的说了一句。
“哦?你以前来过?”关磊抓住了萧云朗的话头,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他特别想知道萧云朗以前的事情。
“来——过。”萧云朗的语气中夹杂着犹豫不决,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到有些不安,“很久以前了。如果不是和你一起又来,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时候清崖镇什么样子?”
“那时候——是清崖镇刚刚搞旅游开发的时候吧?”萧云朗的记忆缓缓回流到第一次来云都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冬天,和他同行的,是林汐。
“那么早,得有七、八年了吧?”关磊若有所思的低头说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就来这里?是和你姐姐一起来的?”
“不是,是和。。。。。。林汐。”萧云朗嗫喏着,仿佛以前做的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我就知道是他!”关磊的鼻腔里呼出一股冷冷的气息,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不过片刻之后,他又笑了起来,“那家伙到底没把你骗到手!”
“他不喜欢我。”萧云朗直言直语的反驳道,“可能他觉得,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吧?”
“这么说,这家伙还挺理智的?林家的后代,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你也知道他家?”萧云朗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和那两个显赫的家族都有了交集,以前,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以前没有对你提起过吗?”关磊记得自己好像早对萧云朗说过自己家的底细,“我说起过吧?只是那时候你根本没往心里去对不对?”
“谁知道你们兄弟俩到底谁说的是实话?”
萧云朗咬了咬嘴唇,理亏的咕哝了一声,那时候,他的确没有把关磊和关晶兄弟俩的任何话都当真,是因为一接触到关晶,他就知道自己遇到的不是什么好货色,而愿意给关晶“接盘”的关磊,在他心里的最初印象也不是什么善类!
“也真奇怪,为什么那时候关晶会把我送给你呢?”萧云朗停到路边,回首望着关磊冷硬的面容,那曾经令他无比反感的眉眼,如今看来竟十分的顺眼:“而且是在你受重伤的时候?”
“我想,多半是叔叔让他这么做的!虽然叔叔从来没对我提起过,不过我总觉得,这一定是叔叔的主意,因为关晶最听叔叔的话。”
“那就是说,叔叔知道你——”萧云朗瞪大眼睛,没有说下去,但是关磊已经明白了他话的含义。
“不可能,我从来没在叔叔面前透露过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意思,那时候,小樱桃的事,也过去差不多七、八年了,叔叔也是不可能听说的。”
“小樱桃到底是谁?”萧云朗也开始留意关磊的过去了,他对小樱桃的事早有耳闻,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仔细问了。
“小樱桃,就是小樱桃,我给他起的绰号,是我学钢琴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同学。”关磊的轻描淡写在萧云朗看来倒像欲盖弥彰!
“不想告诉我吧?”萧云朗白了关磊一眼,关磊却不理会,走到山坡上,顾左右而言他的指着面前的空地说道:“关晶说,叔叔的设计图已经出来了,他打算把这里变成一座大型农场。”
“这么大一片土地,如果不开发也是可惜,你说,清崖镇为什么不在这里建一座更别致的宾馆庄园呢?”
“这片地其实以前有人开发过,还不止一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开发都会发生些奇怪的事情,把开发商都吓跑了,所以就只能空在这里。”
关磊凝视着前方,淡淡的说道。
“不会吧,都什么时代了,还会出这种传说?”萧云朗不相信的笑了起来,学着影视剧里道士的姿势比划着,“何处冤魂怨鬼,在此滋事?”
“你怎么知道是冤魂怨鬼?”关磊故意逗他,“也许是山精树怪也未可知。别惹恼了他们,惹恼了他们的话,看他们一口你吞掉你!”
说着他自己却张大嘴巴,展开双臂朝萧云朗扑了过来,萧云朗知道他又在“耍宝”,便陪着他,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一面惊叫,一面朝山上的红杉树林跑去。
他们跑到一棵红杉树下,关磊一把抓住了萧云朗,萧云朗反身抵住关磊的胸膛,仰着脸对关磊说道:“关磊,你知道吗?这里有一棵树叫同心树!”
“同心树?听林汐说的?”关磊并没有松开手,“你记得还挺清楚!”
“不要总提他好不好?”萧云朗懊恼的瞪了关磊一眼,“而且这棵树的传说,也不是他告诉我的!”
“那是谁?”关磊追问道。
“我带你去见那个人吧,他应该还在的!顺便,我们再一起去看那棵”同心树”。”
萧云朗想起多年前的那位长者,心里多少有些怀念的意味:希望那位好心的老人还在山里住着,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对他表示感谢了!
萧云朗说着,拉起关磊的手,继续向山上走去。
随着越来越深入的进入山林之中,丛林变得逐渐浓密起来,头顶的枝条把灿烂的阳光拨弄碎了,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大地上,变成了斑驳的树影。
一边走着,萧云朗一边把自己多年前的那件事讲给了关磊,他知道,关磊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自己仍旧对他还有所保留的话,只能令关磊徒增烦恼。
“那年,是我第一次来云都,因为当时姐姐还没有放假,我就住到了林汐家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住到他家,纯粹是为了省钱,我当时是和家里赌气出来的,身上的钱买完火车票,就不剩什么了,姐姐虽然也勤工俭学,可收入也是不多,如果让我住了宾馆,几晚上,就把她的血汗钱都搭进去了,我怎么舍得?正好那次,是林汐和姐姐一起去车站接的我,除开别的问题,林汐真的算是个好老师,他听说姐姐没处安置我,就主动提出要我去他家住,他的说法是,反正你姐姐也快放假了,就在我这里将就几天,总比让她因为担心你不能认真备考期末要好呀!
“所以我就住到了他家,他和他前妻苏蘅人都很好,对我也很照顾。我第一次来清崖镇,是和他们两口子一起来参加苏蘅同学的婚礼的,她的同学就是清崖镇人——本来,林汐是不想去的,可是苏蘅非要他跟着去——我想,当时苏蘅已经知道一点林汐的”癖好”了,所以才不肯放林汐一个人在家。
“苏蘅怕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带着我也来了。不过我对婚礼没什么大兴趣,所以等仪式一结束,就自己跑到山上来散心了。我——我以为这山也跟云都市郊公园里的山一样好爬呢,谁知道刚走没多久,就迷路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条岔路口上,这里共有三、四条上山的小径,分别指向不同的上山方向。
“误打误撞的,我听见这条小路上面有鸡叫的声音,就想,或许有人家可以打听路。”
萧云朗指了指其中一条小径,那条小径是几条路中最狭窄的一条,两旁树高林密,足以遮住大多数人的视线,随即,他便领着关磊一起走上了那条小径。
他们沿着小径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小径的尽头,那里有一座非常朴素的茅屋,屋顶的烟囱里,正袅袅的升起淡青色的炊烟。
“啊!”萧云朗欢呼了一声,“真的还在!”
萧云朗说着疾走几步,奔进了那道篱笆墙围绕的院落。
“田大叔,田大叔,您在家吗?”
田老者听见呼唤,从屋门里探出身子,眯起眼睛望向闯进院子的两个青年。
萧云朗一见田老者,不由兴奋异常,飞快地跑到他面前,笑问道:“田大叔,你还记得我吗?”
田老者起身,揉着眼睛问道:“你是——”
萧云朗的脚步忽然顿在原地,笑容差点僵住,几秒钟后,他才迟疑的问道:“田大叔?您不记得我了?”
老者望着萧云朗,依然一脸狐疑。
“瞧您的记性!”萧云朗重新绽开笑脸,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却没逃过关磊的眼睛。他知道,萧云朗绝对看出了这个田老者的一些反常!
“嘿嘿,人老眼花,记性是不太好了,我还真。。。。。。不敢认!”田老者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萧云朗和关磊说道:“不过,你要是提个醒,我倒还可能记起来——”
“您还记得七年前您在山上遇到的那个男孩子吗?您带着他下山,还给他讲了”同心树”的故事?”萧云朗瞧了关磊一眼,追问着田老者。
“噢——”田老者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记得了,记得了,你就是那次迷路的那个小男孩呀!嗨!七年过去了,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让我怎么敢认?快!快进屋歇着!”
“不了,大叔,我是和朋友上山来玩儿的,到您这里歇歇脚,还以为您搬家了,谁知道您真的还在!”
萧云朗说着忽然趁田老者不注意,朝关磊眨了眨眼睛。关磊心领神会,开口对田老者说道:“大叔,这附近就您一户人家?”
“这荒山野岭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住着?老伴儿也去世了,孩子也不在身边,倒也清静——你们,既然上来了,不如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大叔,我们和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如果等不到我们,他们会很着急的!”关磊不卑不亢的对田老者撒了个谎,“我们只到您这里看看,看看您是不是身子骨还硬朗,不会待多久的!”
他说着,手机竟然真的响了起来,他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背过身去,一面说着“别着急,马上下山”,一面对萧云朗说道,“他们到了,咱们回去吧,你要是想来看大叔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来。”
“好啊。”萧云朗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顺着关磊的话头,匆匆向田老者告辞而去。
下山的路上,萧云朗一句话都没说,只顾埋头赶路,直到上了停在山下的汽车之后,他似乎才松了口气,对关磊说道:“他不是田大叔!”
“那他会是谁?”关磊已经从萧云朗的举动中猜出了答案,可又大惑不解:一个山野村居的老人,谁会冒充他呢?冒充他又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敢冒充田大叔的话,只能说明田大叔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的意思是他先杀了田大叔——或者他一家——然后冒充他住到了这里?”关磊被这个猜测惊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和萧云朗这次来到清崖镇,又没有“白跑”一趟!
“可是一开始你也没看出他是假的呀!”
“那是因为他和田大叔的外形真的很像!”萧云朗愁眉不展的望着前方的山路,喃喃的说:“他还学田大叔眯眼睛,可他不知道,田大叔眯眼睛,是因为他有一只眼睛,是假的!”
“田大叔早年曾经在这山里打过猎,那只眼睛是在一次打猎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后来感染了,只能摘除,安了个义眼,不过为了让别人不被自己的假眼睛吓到,田大叔看人的时候,经常眯起眼睛来,看着好像是老眼昏花的样子,其实是为了不让人过分留意自己的假眼睛!这件事,是那次田大叔送我下山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
“所以这个人肯定不是田大叔!”
萧云朗重重对关磊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田大叔到底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