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之伴我同行  第四十六章:印章之谜(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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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世界存在开始,阶级和阶层似乎就成为了世界发展的必然组成因素。最初划分阶级和阶层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维持社会的运转。但是随着社会运转的规律越来越成熟,阶级与阶层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了。
    当初的领袖阶级或者阶层,带着其他阶级和阶层一起开天辟地的那部分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社会中掌握特权的一种人。他们对社会的发展和建设起着主导的作用,也就是说,社会要怎样向前进步,需要他们说了算!
    这种特权难免会给别的阶级或者阶层带来巨大的困扰,因为这无疑就意味着其他阶级或者阶层要做出重大的牺牲,来满足特权阶级或者阶层的愿望。
    而在云都,这种特权圈子达到了最大化的演绎,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种演绎很隐晦,很低调,他们就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的慢慢侵入城市的免疫系统,慢慢地,极有耐心的同化着那些健康的“细胞群”,直到那些健康的“细胞群”受到传染,甘心的与他们同流合污。
    至于不愿同流合污的,则会被当成异类驱逐出去!
    对于这样的现状,曾经身为清崖镇家具厂厂长的田老者早已司空见惯。
    多年的阅人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两位看上去风姿不凡的青年,这次来清崖山上重新翻开“厉小凯之死”事件真相的目的,并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而他们眼中那股不弄清事情的真相决不罢休的倔强光芒也深深感染了田老者,为了让两人知道他们到底在跟什么人对抗,田老者不得不在说出真相之前,把他们所要面对的困境全部点拨出来。
    俞雪昭和孟若龄从老者的话中听出了对他们的提醒和关切之情,而从老者审慎而严肃的态度中,他们也觉察出“厉小凯之死”的幕后必定有着很深刻的背景!
    “大爷,您不必担心我们。”俞雪昭微微含笑的对田老者说道:“我们既然来探访真相了,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事实的准备。本来——这件事只是一件私事,不过如果它的背后真的涉及到了很多我们无法预知的事实的话,我们也能坦然接受!”
    田老者听俞雪昭这么说,知道他们决心已定,便不再多问,直接说道:“那好,我告诉你们,我儿媳妇是被冤枉的!她过门十几年,一直和我们老夫妻俩生活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品,我们老两口能不知道吗?说她和厉小凯因为有私情,才把那枚印章拿出来给厉小凯的,纯粹是胡说八道!要不是因为听了那些流言蜚语生气伤心,我老伴儿也不会又急又气的生病过世!”
    “您的意思是,索要印章的人是在诬陷您儿媳?”俞雪昭心思一沉,觉得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她当时和我们老两口一起在山上种草药谋生,厉小凯常常来家里讨水喝也是真的,但是我敢拿我自己的命打赌,她和厉小凯绝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那天是凑巧,我家里来了几个云都大学的学生,说是考古来的,休息的时候就和我儿媳还有老伴儿闲聊了起来,我老伴儿听说他们在找什么传说中的墓葬群,就开玩笑说,我们家就有个文物,你们看看值钱不?她说的就是那方獬豸印章,她见我时常拿出来擦拭,好像很珍贵的样子,还不准她拿出去给别人看,就很好奇——我这老伴儿啥都好,就是好显摆——她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那几个学生来了兴趣,纷纷求她拿出来看,我儿媳妇也拦不住了,只好由着我老伴儿拿给他们看了。几个学生里有个长相特别斯文的男孩子,好像懂得点文物鉴赏,看了半天说,东西做工还好,就是不算主流作品,应该不太值钱,然后就还给我老伴儿了。
    “当时我老伴儿和儿媳妇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值不值钱的,她们知道我也不能卖掉这印章。可坏就坏在,这几个学生去的那天,厉小凯也去了!他在看到印章之后,一直没言语,就在旁边跟着看,等那几个学生走了之后没几天,我儿媳妇就跟我老伴儿说,那个厉小凯好像不怀好心,总在她身边打转儿,是不是想琢磨什么?我老伴儿性子急,就往心里去了,也没跟我说,直接就去找老齐了,让老齐管管厉小凯,别让他打我儿媳妇的主意!老齐估计就是那时候听说的印章的事。
    “至于他和厉小凯之间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计划的,我不清楚,不过后来有一天夜里,厉小凯忽然来找我,问我想不想把那枚印章卖给他,他会给我一个好价钱,我当然不能把祖宗留下的念想卖掉了,就把他撵走了。谁知他又去打我儿媳妇的主意,想说动她把印章偷出来卖掉!我儿媳妇和我们老两口一商量,干脆给厉小凯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骚扰我们。
    “所以那天晚上我儿媳妇才去见了厉小凯,厉小凯不知道我们老两口就躲在树林子里看着他呢,仍旧要我儿媳妇把印章想法卖给他。然后,他就被我们老两口狠狠揍了一顿!
    “本来我们都以为他吃了亏,肯定会长记性了,谁知没过几天,就传出来我儿媳妇和厉小凯不清不白的闲话,还传到我儿子耳朵里了,他当时正在南方打工,风风火火的就跑回来了,这个混账是个炮仗脾气,还没问清怎么回事呢,就和我儿媳妇打了一架,把我儿媳妇气得回娘家去了。我们老两口觉得对不住亲家,就亲自去她家想把她接回来。没想到,这个厉小凯也太会钻空子了,约了我儿子去谈判,说只要把印章卖给他,他就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家了。还说买印章的人是个大金主,而且对印章势在必得,即便我们不同意,他也有办法让我们同意。我儿子——嗨,也是鬼迷心窍,被那个价钱说动了心,竟然把印章从家里偷出来卖给了厉小凯!”
    “您的意思是——厉小凯已经得到了真的印章?”俞雪昭追问了一句。
    “这个嘛,等会儿再告诉你们——厉小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一笔钱,交给了我儿子,拿走了印章!”
    “果然是这样!”俞雪昭和孟若龄暗自点头,看来厉小凯的确是骗了老齐,想独吞印章。
    “可是后来为什么他又和您儿子起争执了?”孟若龄知道,田老者接下来的回答,应该就是厉小凯死亡的真相了。
    “还不是我们知道了这件事,逼着那个孽障去把印章要回来!谁知拿回来的却是个假的!我儿子这时候也清醒了,知道自己错怪了老婆,把厉小凯恨得牙根痒痒,就自作主张去找厉小凯要真的印章,厉小凯知道瞒不住他了,就约了老齐一起去和我儿子谈判,也就是那天,他和我儿子一起被杀死在山上了!
    “那老齐呢?您不是说老齐也去了?”俞雪昭想起老齐的叙述,也有些疑惑了。
    “老齐是去了,不过那时候,老齐已经接到了审判官的指令,要他配合除掉厉小凯和我儿子!”
    “又是这个审判官?大爷,您是怎么知道审判官的?”俞雪昭越听越玄乎。
    “因为我也曾经为审判官工作过!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可是对他下达指令的习惯还是清楚的:那天我去镇上中草药加工厂送草药原料,正巧在街上遇到老齐,他好像是刚刚从镇政府开完会,他的钥匙扣上,吊着一个水晶头骨——那是审判官给部下下达了指令的标志,只有在开始执行指令的时候,部下们才会把这个标志携带出来!”
    “就是说,老齐已经是审判官的人了?”孟若龄的眉头拧紧,眼神中充满着难以察觉的凝重之色。
    “要不然,他怎么会晋升得那么快?”田老者冷笑一声,“我一看到那个指令,就知道,买印章的人,一定是审判官的手下,他之所以要绕这么大弯子来我这里弄印章,就是因为他相信,我祖上”梅窟主人”田守贤的印章里,藏着一个大秘密!
    “而我,是不可能把印章送给他的!他也不知道我把印章藏在哪里了!哈哈哈!这些人真是蠢得不行!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我每天拿出来擦拭的那枚印章就是真的的话,他们还会这么费劲拿到手吗?”
    “原来是您——”俞雪昭和孟若龄忽然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田老人在为审判官做事的时候,已经洞悉了审判官觊觎他家獬豸印章的用心,所以便提前设计好了迷局,使审判官以为他每天擦拭,视若珍宝的那枚印章就是真品,然后才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攫取印章,殊不知田老者早已把真品藏了起来,却拿着赝品糊弄了他们一番,虽然最后他们两败俱伤,但是真品印章却保住了!
    “这么说,厉小凯从您儿子手里拿到的,和他自己拿给老齐看的印章,都是假的?!”
    “老齐就是为了监视厉小凯行动才出现的,厉小凯欠债是真的,他的债主要印章也是真的,只有老齐招聘他这件事,是审判官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让老齐负责监视厉小凯的行动是否得力,若是得力,欠债一笔勾销,若是不得力,厉小凯必死无疑!老齐在厉小凯把假印章拿给他去鉴别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厉小凯想耍花招两头瞒,所以自然不会阻止审判官派人做掉他!我儿子,只不过是个陪葬罢了,毕竟,因为情敌互殴致死这个原因要比其它死亡原因更令普通人津津乐道!”田老者嘲讽的笑道。
    “可是,我们真没看出来老齐竟然是审判官的人!”俞雪昭脑海中浮现出老齐那乐颠颠的大圆脸和“腐败”的肚子,暗暗叹了口气:谁知道,在云都市,还有多少像老齐这样,已经被审判官利用,却仍旧不为人所知的行政官员呢?
    “审判官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你如何戒备,他都能无孔不入!就像流感病毒似的,打个喷嚏就能传染上,防不胜防!不过这个人也很奇怪:他似乎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做这些事的,而是还有别的目的——”田老者一面沉思,一面回想着自己和审判官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我只见过他写给我的字,他的字写得相当漂亮!”
    “您还留着他的字条吗?”明知道可能是白问,可俞雪昭还是想试试,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有没有可能呢?俞雪昭这个人,除了感情之外,什么都敢试试。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字迹透露给外人看呢?”田老者摇头,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凝神道:“你还别说,我好像还真有,那年春节,正好被他派了任务,他知道我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就特意托人带了一封贺卡和礼金送给我,那贺卡我还留着,上面倒是有他几个字。”
    田老者已是微醺,说得兴起,起身就晃晃悠悠地走进里间卧室,片刻,拿了一张非常精致的贺卡出来交给了俞雪昭。
    那是一张手绘的春节贺卡,上面的图案更像是一副优美的绘画,画中描绘的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画的左上角是两行小楷,写的无非是“恭贺新禧”之类的祝福语,右下角是贺卡作者的签字,也是十分工整的小楷,写的是:诸葛之志,范丹之心,祖荫丰厚,德被后人。
    诸葛之志自然不必说,肯定是赞叹田氏一脉的才情堪比三国时候的诸葛武侯,范丹呢,是东汉名士,一代廉吏,以刚正闻名于世,宁愿居草屋,绝粮断炊,也不与乱世同流合污,常因“不得匡时济世”为憾,纵使后来有汉灵帝礼贤下士,三公祈请入朝执政的大因缘,也坚辞不去,是于乱世保持清醒头脑和清廉风尚的圣贤之人。
    能以范丹、诸葛相赞叹,可见那位“审判官”对于田氏的家风还是非常敬佩的。
    俞雪昭看着贺卡上的字迹,心中恍惚记得好像很熟悉这个字体,但是又难以确定到底是谁的字迹。孟若龄见他拿着贺卡沉思不语,饭桌上一时冷了场,便又给田老者斟了酒,问道:“大爷,看贺卡上写的内容,这位审判官好像和您的关系还不错啊?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我不认识他!我只见过他的字,我接任务,都是通过老齐的。”
    “真没看出来,这个老齐还挺能干的!”孟若龄说了一句连他自己也觉得词不达意的话,不过其中含有的对老齐的刮目相看之意倒是十分明显。
    田老者听了他的话,不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老齐呀——”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觉得接下来的评论会引起什么不妥似的,转而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是厉小凯藏起来的真印章?”
    “我们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俞雪昭知道什么也瞒不住田老者,便实话实话了,他看得出,田老者若是想耍花招对付他们的话,会非常容易。
    有时候,别人如何对待你,还是要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真正的骗子,是不怕实话实说的,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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