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了。”都颜将手机凑到王子瓶的耳边，示意他并没有撒谎。
    “他可能在工作。”王子瓶想了想，“那就先解决你和顾苏的事吧！”
    “也是打电话吗？”
    “先打一个试试吧，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都颜照做，可是并没有见他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但是对象却是王子瓶，“他不接。”
    “不接？他为什么不接你电话？”王子瓶纳闷，顾苏应该巴不得都颜打给他，怎么会不接呢？
    “可能。。。因为那天我把他打了，他生气了吧！哦。。。我还说了伤人的话。。。”
    “啊？什么时候的事？”
    “不提了。。。我看我还是直接去他家吧！”
    。。。。。。
    送走了王子瓶，都颜即刻启程，一路上不敢耽搁，即使饿着肚子也要先见到顾苏再说。公交车上人不多，都颜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头抵着窗户看窗外的雪景，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那一晚，顾苏执意要带都颜去他家，嘴上说着不远，可是也着实花了不少时间，自行车的车速不快，也许是因为拖着他的原因，顾苏明显蹬得吃力，都颜并没有说什么，交替骑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他始终没说出来，双手搭在顾苏的肩膀上，努力地记下了一路的风景。
    都颜记得，离顾苏家不远时，因为自己的小意见被驳回，害的他摔了一跤，那是第一次被顾苏照顾，看着他忙东忙西，都颜竟然有些想笑，鼻子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曾幻想过加入顾苏的队伍，一同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一记超远三分，和顾苏击掌，看着他夸奖自己的神情，只是想离他近点，却没有勇气，只敢做走廊边的观众，竖起耳朵听顾苏在球场上的呐喊。
    也许这是喜欢吧！喜欢每天远远地望着他，也喜欢他在晨会上念读检讨书，看着他和伙伴们勾肩搭背，嬉闹着走出校门，可能在商量着课余时光的安排，也可能在计划着收拾哪个可怜的倒霉鬼。都颜喜欢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俯身打开自行车锁，看着他小跳骑上车，看着他回头道别，嘴中洁白的牙齿，反射着夕阳烙印在都颜的脑海里。
    尽最大可能收集他的消息，在校公告板上，在校篮球队中，甚至做过傻事，偷偷溜进初中部的办公室，可惜都没有他的名字，学校从来不给他定处分，猜测也许是个头问题，顾苏也没有加入篮球队，学习很差，根本不写作业，连考试都不参加。只知道他叫什么，却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你们听说了吗？小霸王他爸居然是咱们市的大富豪，据说咱们学校的实验楼还是他爸捐款盖的呢！”
    午休时，都颜趴在桌上，快要进入梦乡的他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同学们口中的小霸王就是他，像是赤身掉入冰窖一般，都颜瞬间精神了，他摸出手机在网上四处查找着这条关键的线索。
    那时，他是一座高山，围绕着他的寒气令都颜望而却步。
    突然有一天，他挺直腰板，鼻子好像指上了天，“我喜欢你，以后我罩着你。”他这样说着，都颜以为是句玩笑话。
    他就这么降临了，落在都颜这颗几近枯萎的星球上。
    多少个夜晚，幻想着能和顾苏说几句话，等这个人就睡在自己身边时，毫无戒心的样子；等他坐在饭桌边和自己共进晚餐时；等他雀跃着拿着小吃跑向自己的时候，竟想着如何甩开他，用恶毒的语言撇清他曾幻想的关系。
    窗外静悄悄的，隔着车窗只看得见雪花在空中飞舞，大街上的人愈发地少了，那些情侣挽着手彼此依偎着，束紧衣服，迎着风前行。
    都颜闭上眼睛，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他和顾苏也能如此，也许身后有家庭的阻挠，也许还有世人的流言蜚语，都颜希望顾苏能够原谅他，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将这幻想变为现实。
    那些街景渐渐被车甩到脑后，行至一处安静的街口，公交车停了下来，都颜背上书包下了车，冷风呼呼地吹，打在脸上只感到异常地疼，都颜迈着步子，眯着眼辨认方向，走到大门时却被门卫拦下了。
    “门禁卡。”
    都颜愣住了，竟忘记这别墅区不同于他住的普通小区，高高竖起的围栏，门禁也不是一般的森严。
    “你是。。。？我看你眼熟。。。”
    仔细一瞧，这门卫正巧和那晚是同一人，都颜乐了，“我是顾苏的朋友，之前我来过这里。”
    “回去吧，他家没人，好像出什么事了！”
    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个弦断了一般，心跳加速，都颜怔在原地，“顾苏他。。。他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我也是听住户们闲聊的。”
    “那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想确认一下！”
    看着都颜趴在门亭的窗户上，门卫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门禁卡不能进，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我工作保不住。”
    见求情无果，都颜赶紧掏出手机，只是一瞬，雪花落在屏幕上，让他什么都看不清，用手遮着也没有用，雪太大了，风在也毫无章法地乱窜，都颜蹲下身子，身体微微前倾，蜷成一个球，以最快的速度操作完毕，将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声不断，可是始终无人接听，都颜第一次慌了，脑海中浮现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顾苏不接电话的可能，他瘫坐在地，无助感包围着全身，像是在高压的空间之中，透不过气。
    一个星期没有消息，也不来上课，自己竟现在才去关心。
    “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都颜害怕，害怕会出现他无法接受的结果，纵使顾苏不原谅他，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在他身上发生。
    “我给你机会，你要不要？”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都颜的呢喃。
    都颜抬起头，风雪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仍努力睁大了双眼，他想看到坏笑的顾苏，叉着腰向他吐舌头。可惜并不是，都颜看到那个光滑的头，盛着厚厚的雪，即使他也笑着，但是却比这夜晚更加阴冷。
    见都颜发愣，他补充道：“你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吗？我也想，跟紧点。”说罢，他转身就走，不容都颜犹豫。
    都颜回过神来，是顾苏的朋友——光头，他站起来抖落身上的雪，小跑着跟上他，“等等我！我还不知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双手插在兜里，脚步凝重，步步都踏出一个窝，“王卫民。”
    冬天来了，世界被分割成两种颜色，深邃的黑充斥着天空，无瑕的白覆盖着地上的一切，交界在哪里，等着人们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