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一六一回.顾家兄弟各当家 谈天论地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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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的两位兄长,大哥顾敬源二哥顾唯分别在秦州和汾州为官,一年倒有几次携同家眷回京城省亲。三兄弟年纪虽然有差,关系却是极好,去年顾非与杨南丞被困雪山,兄长们回京城没见到顾非,这一次见面,便又更多想念。酒宴之上兄弟三人也是互诉衷肠吐露想念之情,二位兄长又听顾非讲了这一年来的奇闻异事也是又惊又奇感同身受。
待得之前所提,大哥顾敬源的长子,顾允城红着鼻子出现在宴席之上,果不其然顾非与二嫂沈燕青将这年轻人好好调笑了一番,一家人真是何其和乐融融!
杨南丞端坐席上,一边看他兄弟侄子嫂几人叙旧说笑,又听顾非说了二哥顾唯夫妇二人的奇谈。这沈燕青本是天龙寨的二当家,其父就是威震秦州的天龙寨大当家。当时顾唯不过十八年纪,初次率兵出征,本是要去招安天龙寨,这位女中豪杰沈燕青却对年轻俊俏,文武双全的顾二少一见倾心,后来更是直接将整个天龙寨做了嫁妆“强入夫家”。那会儿沈燕青其实也不过芳华年纪,而顾非的母亲因为是李斯的续弦,顾非出生之时,二位兄长已经半大,到沈燕青入顾家大门,顾非也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沈燕青虽然是嫂嫂,性格大方豪爽,对顾非也是亲昵,也难怪两人情同亲生姐弟毫无生分,互相打趣调笑倒是常事了。
杨南丞初闻此事有些惊讶,倒并非因为那天龙寨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竟然是因为“强入夫家”,而是宴席之上,这位顾非的二哥顾唯,一副文质彬彬略显消瘦的中年男子,竟然是一届武将,相较顾非的长兄顾敬源,倒是确实是将军威严十足,一双虎眼即是带笑也让人不敢轻易逼视。
众人在宴席中畅饮佳酿,酒席过后,顾斯夫妇二人先行休息,兄弟几人便换了小院中重新摆了茶水点心,围做一桌。
父母不在,几人倒是更少了忌讳。
顾非听兄长畅谈这一年的旧事,忽又听身边二嫂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了二嫂?”顾非转头笑问,两位兄长也停下说话,看将过来。
那沈燕青咯咯一笑,看了看身边始终安静不语的顾非的大嫂元氏,这元氏与沈燕青却是两种性格模样,打扮素雅温柔恬静,之前见了顾非也只是欠身做礼,听顾非介绍杨南丞的时候,倒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多说什么。这会儿沈燕青与他两人促膝并坐,沈燕青拉着他的手本是妯娌之间话长话短,这会儿不知聊到什么,沈燕青忽然大笑出声来。
听顾非问了,众人又看过来,那沈燕青也不尴尬,只再笑了一回才道:“我笑啊,”说了几个字,沈燕青又继续笑起来,引得身边的大嫂也露了笑容,“当年啊,我与大嫂总是担心咱们小叔这天下无双的样貌,地上无二的才智,那可得是天上落下仙女儿来才能配得上呢!可还记得小叔十六那一年,可是多少人来咱家提亲啊!王公贵族,江湖名家,那可是叫人挑花眼了,我可记得那时候华山派便有个小师妹来的,还被小叔说得当场落泪飞奔,人家可还是真真美若天仙的小人儿呢!可谁知道,小天仙儿没了,”沈燕青笑着拉着大嫂的手轻轻拍着,却是看向了杨南丞只是咯咯发笑。
顾非还没接话呢,杨南丞倒是笑了,做怪脸开口道:“哦,小天仙儿没了,谁知道便宜了我这个牛鼻子道士呢。”
那沈燕青一愣,顾非却是听得急了,忍不住起身望杨南丞身前一挡,辩道:“才不是呢,丞哥可好了,二嫂才是啊,当年才是天龙寨的母夜叉呢!”
杨南丞听得这话,心头一暖,却又忍不住拉了顾非的手,担心这话说重了伤了和气可不好。
但看众人都噤声,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顾非也是有些后悔一时心急,还不及再开口说话,谁知道那沈燕青继而噗嗤一乐,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身边的大嫂也是看着杨南丞,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觉失礼地抬手掩面。
“哈哈哈哈哈……瞧瞧瞧瞧这护短护食的顾三少,当年到底是谁说咱江湖人目无王法实不可取的?这会儿可不是,可不是六亲不认啊!”
顾唯看妻子笑得有些失态,忍不住开口阻止,却也不禁嘴角含笑看了看顾非和杨南丞二人,大哥顾敬源也是苦笑轻轻摇头。
“才不是呢……”顾非明白二嫂故意调笑他,这才红了脸坐到杨南丞身边撒娇,“我才不是呢……二嫂又欺负人了……”众人见他害羞的模样倒是齐齐笑得更开心起来。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大嫂二嫂带了几个孩子下去休息,只留了兄弟几人继续说话。
顾非见着嫂嫂侄儿们都走了,才转头正色开口:
“两位哥哥这次回来可是为了那澧子曼的事?”
两位兄长顿了一顿,却是相视而笑,顾唯一边笑一边摆手:“是我输了输了,还是大哥最是了解三弟,哈哈哈……”
“哈哈哈……我与二弟入城时候就打赌说,你这开口问事,头一件势必是这一件,看吧,我可没说错呢!哈哈哈哈……”
听兄长取笑自己,顾非这才面色一热,轻轻咬了咬唇。
几人笑定,那顾敬源轻轻拍拍桌面,才道:“好好,说笑罢了。咱们兄弟自己也不必多加隐瞒,三弟所查之事,方才回来时候,爹爹也与我二人说了,三弟与杨少侠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立了大功了。至于这神策府的事,倒真是没有想到,这老奸巨猾这次的布局确实有些意外,想必他也是不曾想过,会无意之间找回那个‘信王’吧。至于三弟所问之事,该如何说呢,”顾敬源看向了顾唯。
顾唯继续笑道:“我与大哥这几年忙的事,确实也和那澧子曼有些关系。”
顾非心生疑窦,却没开口问,只看定了两位哥哥。
顾唯想了想,看看桌上三人,才继续说:“你也不必急,说是有关,倒也不全然,那澧子曼或许只是一枚小棋子。”
听了这话,顾非心中一惊,更是不解。
看他有些着急,顾敬源笑道:“二弟,别卖关子了,你今日不说清楚了,咱三少爷可是觉也睡不好了,到时候杨少侠可是要找咱们算账了!”
三人齐齐嬉笑出声,顾非面上挂不住,笑着嗔道:“还不是因为爹爹和师傅都瞒着我,那我怎么放心嘛……”
“哈哈哈哈……”
几人重沏了茶,又吩咐下人退下,顾唯才继续说:“其实这事啊,要说起来要从三年前说了,”
听兄长这样说了,顾非和杨南丞才知道,原来李斯早从多年前就开始明里暗地调查各种事由详细关注各方变化,以备不时之需,以应对万变形势。而顾家兄弟二人分别也在三年前,被爹爹吩咐对吐蕃各部以及西夏各部进行明查暗访密切关注其变化动向。两人不禁心叹李斯也是为社稷劳心尽力鞠躬尽瘁,难怪如今得知那么多惊天之谜也并未有所动摇,原来是多年前就埋下伏笔,这些年更是计划周详早有防备,势必也已有各种退敌良方对敌良策。
“如爹爹所料,这几年那吐蕃各部之间争权夺利确实动向颇多,据部下探得这一年来其各部首领更是暗中来往,加上王权明争暗斗,其大势大为引人怀疑。”顾唯道。
这吐蕃本是地广人稀,但天气恶劣物产极少,便又分做大小部落各自为政作一土之争,吐蕃众族都是凶狠斗恶之徒,互相争夺权势上百年有余。直到十余年前出现了一位新的部族首领。这位首领袭位之时,正值起年富力壮,他所在的部族也是兵强马壮,而他本人非但思想敏锐更是眼光宏远野心勃勃,他率领自己的部下联合各个小势力部族,很快征战南北统一各部,后被人尊为“囊日论赞”,也即是现在吐蕃王朝的,唯一的大首领。
这位大首领气度非凡更是唯才是举励精图治,在他被尊为大首领之后,对在统一部族的战争中立过汗马功劳的,原地位不高的平民和地位卑微贵族,小部族的首领斗士等大为重用,结果导致其他旧贵族的不满。这几年来,这新旧纷争颇为严重,已经多次发生过争斗冲突。其中就以王妃所在旧部贵族为首,可谓是反抗之情日益公开。
顾非听兄长说完,垂眼想了想,微微惊讶道:“哥哥的意思是,难道澧子曼与这事,有什么牵涉?”
顾唯淡笑道:“这倒不好说,父亲只是交待我细细查了这些事,又吩咐说关注期间变化,于是这两年便安插了些人到吐蕃去,也才查到了这些事来。”
顾非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道:“‘不好说’?二哥也是变狡猾了,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也就是说,可能有,可能没有,所以方才才说是‘倒也不全然’么?”
顾唯呵呵一笑,道:“哎,哥哥我这是据实相告,丝毫没有隐瞒,至于,三少爷觉得这到底又有什么弦外之音,那我可是没有办法!”
顾非轻声一哼,不悦道:“才不是呢,二哥变坏了,我要给嫂子告状去。”
“哈哈哈……”
顾敬源看顾非嘴角含笑,接过了话茬:“三弟也别置气,二弟他没说错,眼下吐蕃和西夏形势都颇为微妙,动辄覆水难收,爹爹和兵部尚书也都是极为慎重其事。特别这吐蕃的事,他各部本来就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这一次若是真有什么变动怕是会影响重大。至于你说那澧子曼,只能说,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了。”
听大哥说了,顾非点了点头,道:“总之就是眼下并无什么证据线索,所以只是可能有关,或许不过大乱中的小角色么。”
顾唯点了点头,继续说:“这些事本是从长计议之事,但澧子曼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回京城,让人警觉是应该。三弟所查之事,也确实证明他这人还不安分,依爹爹的话,便是要着眼注意他了,加上那位‘信王’的存在,眼下当时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是为上策。”说完看着顾非缓缓点了点头,才继续笑道,“如此,顾三少可放心了?”
顾非一愣,板着脸色道:“我且又不知你是不是为了叫我不管才这样说呢!”
顾唯噗嗤一乐,看顾非也是忍俊不禁才哈哈笑道:“哎哟,倒是是谁变坏了啊!我可要去二娘那边告状了!”说完却看着杨南丞道,“不对不对,眼下该是现在就向杨少侠告状才是!哈哈哈哈……”
众人齐齐笑着,那顾唯笑罢才轻轻叹口气道:“这事,其实按我和大哥的意思,本不当告诉你才是最好,这朝野政事本是错综复杂,三弟不管才是最好。只是爹爹怕也是知道咱家顾三少心怀天下,若然知晓一二便要追根究底,不若让你也清楚期间来回姻缘始末终果,才能安心。”
顾非听父兄如此疼爱自然心生感动,顾敬源也继续道:“我们也知道你若是知道定然担忧,但哥哥们也不是白白带了这十几年的兵,读了十几年的圣贤,爹爹也早有各种安排应对,三弟不必太过担心,放心交给哥哥们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