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枭忽然见到她这副模样，皱着眉朝她问道：“怎么了？”
    她微微晃了晃头，大概是眼前还有些重影，再次睁开眼时竟发觉门缝中哪还有什么同她对视的双眼。
    她暗自心惊，本想说这什么，只不过当她偏转头将黎枭面上的不耐烦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后，却忽然好像瞬间失声了。
    “没什么，我应该是看错了。”
    门外，一个冷笑着的女人缓慢离去。
    到八点多的时候，黎枭才开车去公司了，公司里确实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成。
    那女人本在黎枭前脚踏出房间后，后脚朝又同三四个女人约好，只是半路又接到了黎枭一个颇带有警告意味的电话，才有些收敛了。
    她的家中本就有一张自动麻将桌，便将她的姐妹们相约到家中，四人成团，乐此不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午餐亦是无所谓，早已因为钱财的输赢而头晕眼花到分不清一切了。
    酒精与赌瘾共同袭来，桌边甚至还摆放着几包烟，将整个房间弄的烟雾缭绕。
    莫梁便沉默的紧闭着房门，将女人们口中发出的浪荡而嚣张的声音隔绝在自己的世界。
    那女人在牌场上大杀四方时，忽而接到个陌生的电话，里面有个声音刻薄的女人同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内容甚至令她发笑，她几秒内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朝电话里的人骂道了一句神经。
    直至房间外荒谬的气氛逐渐透过门缝渗透进他的房间内，他才将房门打开了，沉默的打开了大门走出了这间充斥着邪性的欢声笑语的屋子。
    期间他不曾注意过任意一个多余的人。
    黎枭六年前就替女人在xx公寓买了一间屋子安置她和他的儿子，公寓环境不错，楼下不远处正对着个几年前建造的公园。
    下午一两点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走，便随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带着些凉意的秋风不时会吹拂而过，带起他的一些头发或衣角，随后才归于平静。
    忽而视线正对处，无声的从外走来一拨人，多是些年纪不轻的妇女或是些花臂的中年男人，并不好惹的样子。
    他眼中仍是什么情绪也没有，只见那些人其中的极其社会的中年男子一把将门口的保安砸翻到了一边的地上，引来一群惊骇的目光或是叫声。
    地上流了些保安的血。
    在公园里遛弯的人也并不少，却没有多少人掏出手机敢拨打110的人，多是些神情害怕或是不知所措的普通人。
    那些妇人们人一边前行着一边破口大骂着，脸上是慷慨又激昂的神情，口水直溅道路两旁栽种的植物，径直走上了公寓的楼梯。
    忽而才有个人悻悻的问：“要不要报警啊！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啊？”
    莫梁听着，心中没有任何感想。
    只是没过多久，上面的楼层便已引起了一些不小的骚动，有女人们越发大声的骂声，还有男男女女的唏嘘声，最引人注目的，便只有其中一道最为尖利的哭喊声。
    有个声音沙哑的女人的声音仿佛是要直冲云霄，不停的骂道：“臭婊子，勾引别人老公，你给我去死！！”
    随即，在人群的簇拥之中，刚刚那伙极其嚣张的中年人竟拉扯着什么人下来了。
    那女人身体几乎在地上拖行，皮肤表面被蹭的血红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松懈开来了，露出了之中雪白的赤裸的躯体。
    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拖到空地上被拳打脚踢着，脸上流出再多无用的泪水也无济于事。
    身边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绕着，最外围还有四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同样身材不错的女人，望着里面这个刚刚孩同她们一起玩麻将的好姐妹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人取笑凌辱着。
    中年妇女们不堪的言语从她们口中吐出，不时有人扇她几个耳光或朝她吐几口口水。
    是那女人。
    她几乎是茫然无知的被一群人踹开了家门，随后便是迎面而上的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她力气小到无法反抗，被三四个拽住了头发从座位上拖了下来，一路顺着楼梯拖了下来。
    她几乎无力的挣扎着，泪流了满脸，周边却有人举着手机将她被这伙人从房间里直至拖到公寓空地上殴打的视频完整的录了下来。
    莫梁抬头望着她这幅模样，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女人的身上的衣服因为推搡散了个干净，她本就没有穿内衣，雪白的躯体更是被更多嫌恶或恶意的目光所注视着。此刻忽然才想起上午时接到了的那个电话，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臭婊子，我限你在中午前离开黎枭的房子，不然，后果自负。”
    她那时回了什么？
    “神经病吧你。”
    她的嘴中已经只能吐出求饶的话，心却并未凉透。
    围观的人也有觉得这样对一个年轻女人有些过分，最终也只是被身边的朋友骂的一脸的唾沫。
    是否有人报警就不得而知了。
    莫梁看着她的这个样子，心中没有升起任何的同情，就好像当初那女人用冷漠的脸孔对待自己时一样毫无反应。
    被殴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猛不丁抬起头见到了人群之外的莫梁，眼中竟还燃烧起了一点希望之火。
    她颤颤巍巍的微微的掏出手机，下一秒却连手骨都被人踢断了。
    她却盲目当将眼神冷眼望着一切的孩子视线忽略，只是突兀的大声朝人堆外的莫梁喊道：“儿子，告诉…爸爸。”
    沙哑而带着哭腔的声音，竟一时镇压下了喧闹的人群。
    立即便有人举着手机的手对准长椅上坐着的穿着单薄衬衫的孩子了。
    人群之中，那个从始至终骂的最为凶狠的妇女忽而转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沧桑的黝黑的脸，她声音沙哑的骂道：“我说楼上怎么找不到人，原来你这个小畜生躲到这里来了啊！”
    语气气愤到仿佛眼前的孩子挖了她家的祖坟。
    看到这幅景象，围观的人大概只能感叹这个老公出轨的妇女实在可怜，操劳到这样显老，家里的男人还出轨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小三，甚至替小三买好房子，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于他而言，这个表情凶悍朝他走来素不相识的女人，也的确是可笑，即便他仍是笑不出来。
    即使周围对准他的摄像头冰冷越来越多，攻击他的谩骂声越发越大声，所幸的是，早已麻木的心并不会就此失望几分。
    他的脸上不曾有什么恐惧，他也从不会隐忍脸上的冰冷的神情。
    中年女人拉扯住他的细瘦的手臂，忽而感到手背一疼，低头一看，手背竟在瞬息之间多了三道正在喷射血液的伤口。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大叫，眼前这个孩子竟瞬息间抓伤她的手，眼神如同只冷血动物般朝自己发动了攻击。
    这几乎有些惊世骇俗的一幕，亦被收入了他人眼中。
    这个神情冷漠的孩子，竟在几十个成年人的目光下，用独属于自己的方法保护着自己。
    那中年女人脸上先是惊愕，后来挂上些恼羞成怒，依仗着自己成年人的身份，竟一个巴掌将面前的小孩扇到了地上。
    令她更为惊愕的是，眼前的小孩却只是沉默的站起来，脸颊以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地上那个被打的只知道求饶的女人，竟忽然声音尖锐的叫了起来。
    人群举起手机的动作忽而放下了一些，并不是因为他们被这女人的举动所震撼到了，只是因为拍摄时长大概已超过了十秒。
    许久，是警车开到现场时拉风而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