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第二个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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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枭做了个梦。
在混乱的梦中,他带着他的宝宝去了游乐园,他的宝宝像从前那样眷恋的抱着自己,还在他耳边轻声的喊他爸爸。
但只是转眼之间,一切的温馨便被打断,他梦见那女人与他的妻子横插一脚,将他的宝宝从他怀中残酷的夺走。
他见到他的宝宝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做出改变,天真的光芒被那女人夺走,嘴角的笑容被那女人夺走,连健康的躯体也缓缓的变得消瘦。
梦中,他近乎个绝望的疯子,大喊大叫着让那女人将孩子还给自己。可结局却是女人慢慢在他的视线中消失,面对着他的唯有他的宝宝朝着他的越来越冷漠的脸孔。
他从梦中猛的睁开了双眼,呼吸有些急促,随后才缓慢的平复。
许久梦中所带的惊慌的神情才回复成正常的神情,他回忆起这个令他感到深深的无力的噩梦,只是希望自己尽快将它忘掉。
他望向一边的妻子安睡的神情,又望向窗户外已泛白的天际,拿起一边的钟表看了看时间,才掀开了被子穿衣洗漱。
那女人昨夜喝醉了,此刻大概还未酒醒,他的宝宝昨夜只吃了几口饭。
只是他忽然想起从前的六年,他不在宝宝的身边,不知道那女人作为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又该会如何的对待他。
只是一想到此事,他穿衣的动作便节奏更快了。
黎枭开车走时,没有望见他的妻子正眼神清醒的站在落地窗前,用一种带着几分怒气与怨气的眼神望着他离开的身影。
他买了很多种早餐,十个人吃大概也够了。生怕吃早餐时又让自己的宝宝像昨天那样饿着了。
女人所居住的地方他有钥匙,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当他打开了房间的门,闻到的是一如既往的烟酒味与一室的昏沉。
他将门随意的带上,随后才踏入这间屋子。
他带着几分厌恶的将一边的窗户打开,使一些新鲜空气将这满室的污浊驱赶。
女人不知何时已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衣衫不整的滚落到一边的地板上。
黎枭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便转移,甚至没有像昨天一样将女人搬到了沙发上。
他径直走进了角落的那个房间。
还未踏入房间时,他甚至猜想过当他进入房间,他的宝宝会在睡觉时会露出怎样的姿态。
在他的想象中,希望的戏份绝对比失望来的多。
甚至是当他沉浸幻想之中,他的脸上便会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些宠溺的笑容。
直至他推开房门,脸上带有的生动的神情才忽然在看见眼神景象的那一刻消失了。
他见到他的宝宝并未在床上安睡,他矮小的身影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即使是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将头回过来,反而是像块石头一般伫立在窗前。
房内没有房外女人所散发出的浓郁的酒气,却有一种仿佛能化作实质的冰冷的空气的味道,同站在窗前的孩子身上的气质,竟有些莫名的相似。
风偶尔从窗外吹拂进来时,能莫名让他焦躁的心沉静下来。
他看见风吹拂起了他单薄的上衣,在风中他瘦弱的脊背的形状完全被描绘出来,只是面前的人始终一动不动着。
黎枭不曾说话,眼前的人便不曾回头。
黎枭不知道他是自他离开后就没有入睡还是醒的比他早,可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该有的正常的作息。
即使是在一个人最精力充沛的早上,可他望着眼前的背影,脑海中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悬在半空提着早餐的手忽然松懈下来了,脸上才勉强挂起一抹僵硬的微笑,说道:“宝宝…宝宝饿了吗?”
眼前的背影却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伫立许久,莫梁才转身朝外走去,绕过门口的那个男人,视线并未在其中停留分秒。
忽而黎枭才叹气,一股无力感再度出现,但他只是跟在他的宝宝的身后,提着买来的早餐放在了外面餐桌上,所幸外面的酒气已散了个差不多了。
他跟随莫梁走进了卫生间,用着一种极为宠溺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孩子,即使眼前的宝宝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自己。
像阵空气一样被他人忽视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偏偏因为对象特殊,他不能将胸膛中的不爽倾泻,只是沉默的望着。
躺在地板上的女人也有些呻吟了几声,颇有些转醒的趋势。许久后才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头痛的厉害,便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几乎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什么人。
忽而才闻到鼻子里传来的早餐的味道觉得有些奇怪,才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声响。
直至黎枭跟着莫梁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眼神才染上些惊愕,她忽然想起,昨夜喝醉回家时好像她面前站了个什么人?是黎枭?
“黎,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将头痛尽可能的忽略,带着几分惊喜的问道。
她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黎枭身上,却对先一步走出的孩子连一个字的问候都不蹭有过。
黎枭看着眼前的孩子像昨日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了沙发的角落,就此一言不发,便只是沉默的坐在了他的旁边,无声的思考者。
身旁的孩子好像能就这样坐上个一整天,他没有对女人说任何话,只是忽而想起了昨日他坐在阳台上时那个同那个女老师的那通电话。
她用一种忧虑的语气说道,他的宝宝近年来在幼儿园里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也从不跟人沟通,愈演愈烈,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说她从未见到这孩子笑过。
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对于他的宝宝拥有像他和女人这样可笑的父母。更可笑的事竟是此刻这一秒,他这个可笑的男人竟妄图通过几十个小时就让他的宝宝回复成从前的样子。
一边的女人望见他这个神情,显然有些疑惑,最后只是有些迟疑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甚至将头埋到了他的胸口双手搂抱着他。
这幅样子,乍一看竟好像一个温馨正常的三口之家。
黎枭感到更可笑了,他几乎已无法维持脸上正常的神情了。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至极的弧度,对眼前如同白痴一样的女人说道:“离我远点。”
女人的眼神错愕,身上的衣服还未拉扯好,露出些雪白的脖子与肩膀,甚至能见到她脖子一侧一些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吻痕。
一切尽被他收入了眼帘,他语气越发冰冷的复述了一遍:“离我远点。”
她只好站起来,眼前带着些不知所措与受伤,勉强的挂上个微笑轻声说道:“好…好吧…我先去洗澡。”
他没有再同那女人说什么话了,望着身边坐着的宝宝,忽然又向昨天那样说起了对不起。
只不过他只说了一遍,便只是又挣扎的眼神望着他的宝宝的侧脸,已没有任何他会回应自己的渴望。
“宝宝,对不起,爸爸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出这话,内心便已做好了无数的打算。
拿到宝宝的抚养权后他便和妻子摊牌,他全然不在乎妻子的想法,若妻子不答应,他便和妻子离婚独自抚养宝宝,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将宝宝过去六年里遗失的一切亲情都弥补回来。
美好的幻想总是值得人期望的,可幻想终究是幻想,一切并非那么容易的。
“宝宝饿了吗?爸爸买了很多好吃的,宝宝去选一样好吃的吃一些好吗?”他轻声温柔的说,只害怕若自己的说话声音稍大一些便会惹得自己的宝宝不开心。
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需要他用一生去弥补。
黎枭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可他宁可这错觉一直在他内心茁壮成长。
许久,莫梁才感到他的胃部有些抽搐般的疼痛。
他才神色不变的站起来,在男人充满期望的视线下缓慢朝餐桌上走去。
他端正的坐在餐桌一旁,拿出一样东西送进了嘴里,缓慢的咀嚼着。
黎枭看着他手里的叉烧包,暗自高兴着,随后抽出了杯子替他热了一杯牛奶。
只是将牛奶放到他的宝宝的面前时,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他眼中仍带着因宝宝愿意吃饭而生出的喜悦,掏出手机后眼神也没有平复。
“老公,今天是周末,你这么早出去干嘛了。”电话里的妻子问道。
他感到有些不耐烦,只是敷衍的回复说道:“和朋友约好了。中午就回来。”
他嘴上这么说道,心中却在暗自计划着,应该何时带孩子回去见自己的父母。
电话挂断后,那边的女人唇角却忽而勾起一抹越发越艳丽的笑来。
黎枭自然是没有看见,他已坐在他的宝宝身边,一边笑着一边看着眼前的人吃早餐。
忽而,浴室的门被打开,里面洗完澡的女人只是穿着件白色的浴袍就走出来了,露出沟壑极深的胸部。
他带着笑意的视线当即有些降下温,压低了嗓子不悦的说道:“孩子面前,你穿的这么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给我去把衣服换了。”
女人的脸上刚褪下的委屈再度占领了她的整个神情,她才说道:“黎,你今天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莫名奇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紧贴着黎枭坐下,却没有吸引任何目光。
黎枭的视线全程望着眼前的孩子,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望向眼前这个女人。
他才更加烦躁的说:“你应该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场合。”
女人闭口不言了。
忽而,这个房间里才有些安静了下来,却好像意外的在房外听到了一些整齐的脚步声直至脚步声忽然停止。
那女人正对着门的方向,门刚刚并未被关紧,她不经意抬起头时,忽然在门缝中同一只棕色的眼睛对视了。
女人无言,却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