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第一个故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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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忽然被打开,有些昏黄的光才被透漏进黑暗的房间中。
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几乎瞬间便捕捉到了开门声,有些敏锐的望向开门的人。
那人神色平淡至极,借着光望向房间内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床上的男人瞬间戒备起的视线才不动声色的卸下了防备。
“晏哥,你妹妹来找你了。”
丁晏的手臂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露出了精壮的小腹以及一只搭在他腹部维持的白皙的手臂。
手臂的主人才好像刚醒了一般,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少年只穿着一套蓝色的单薄的睡衣,如同无尾熊一般又缠紧了丁晏的身体。大概只有十七八岁。
“谁放那女人进来的。”他的嗓音还有些睡醒时的沙哑,十年过去,他的恶劣的脾性比之多年前的喜怒无常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口的云才摇头,“大概是守门的兄弟不知情。”
丁晏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轻轻扫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便有些畏惧的不再死死缠着自己的身体了。
他拿起床边的烟,送进嘴里慢慢点了一根,才完全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他下身穿着件黑色短裤,又随便套了件掉在地上的背心,才站了起来。
只是他起来时却又点了根烟,用嘴叼着,不顾满屋子的烟味,缓慢的便房门走去,高挑的身材,立体的五官,格外出众。
他见到一言不发的云望着床上的少年,眼前却有些飘忽。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淡淡的说道:“小霖,你陪这叔叔玩会。”
云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原本便并未在那少年身上停留。只是几秒便回了神,才说道:“不用。”
随后他只是扶了扶眼镜,便跟在了丁晏身后走出了这个昏暗的房间。
只是外面比起他的房间空气质量似乎更为差。
“晏哥。”
“晏哥。”
他懒洋洋的抽着烟走到了客厅,正见到于谦和十几个小弟围在一起斗地主。打的人少,看的人更多一些。
“傻逼,打炸弹啊!再不打那孙子就跑了啊。”
“狗儿子,信不信老子踹死你,看牌就看看牌,再废话老子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有人斗地主,有人正在玩玩飞行棋,还有人伸长脖子凑在一起一边看片一边脱裤子。
“傻逼,你打对子啊!!”
“狗儿子,你他妈的还废话。”
丁晏眯了眯双眼,嘴里的烟刚好抽到头了,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走到了沙发附近。
一边的沙发上原本坐了几个说说笑笑的人,见他来了,当即敬畏的站起来喊了声晏哥,最后走到一旁去了。而沙发的另一边,正坐着个战战兢兢的长头发的瘦弱的女人。
丁晏坐在沙发上,又掏出了根烟叼在嘴里,一边便有人自觉的为他点上了烟。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声音竟小了很多。
他不带一丝享受的意味从嘴中吐出口烟,闻着鼻子里传来的他人的二手烟的味道也不在意,缓缓说道:“丁亭,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我就说了,以后我没你这个妹妹了。”
同他面对你的女人才抬起来头,五官同丁晏竟有五分相似,脸上竟有很多细碎的疤。她结巴的说道:“哥…哥…我错了…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不是你哥。”他继续抽烟,望着眼前这样哭到扭曲的脸,平静的将视线转移到一边的墙面上。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认我…我已经戒毒了…我戒了…”她语无伦次的说道,不知何时已跪在地上,蹒跚着挪动过来想要抱着他的大腿。
丁晏任由她抱着,一手拿着烟,一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有些可笑的看着眼前这张憔悴的脸,说道:“哦。”
他确实是有个妹妹,只不过同父异母罢了,这女人的妈,是个差点害得他父母分离的小三。多年前他父母亲被抓进监狱,当时十三岁的她也是这样抱着他的大腿哭的可怜。
当时他只有十八,对这个自卑又可怜的小姑娘一时心软了。
只是没过几年,她就变了。堕落了泥潭,滥交吸毒,十九岁就被别人搞大了肚子,抱到他面前时小孩都会爬了。
“哥…你帮帮我好吗…我家小乐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这帮警察说没有监控,什么都查不出来,哥你帮帮我好吗?只要找到小乐,我再也不来烦你了,那是我的命根子啊!”她哭着说道,很凄惨的样子。
丁晏一脚将他踢开,内心毫无感想,只是觉得越来越可笑。
他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脸多大才敢继续来自己面前求救。
是的,他仍保留着最后的底线,虽然他人眼中的这些混黑道的人早已没有下限这种东西。
他从来不让身边的兄弟碰毒品。
就好像十年前,他无法忍受那人如同个动物般冷血的杀人,残害社会一样。
残害社会,他想着这个词,脸上的神情忽然变了。
他大概永远没有什么资格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这一些。
正是因为如此,丁亭染上恶习后他便强硬逼她戒毒,也从来不在这方面提供给她任何经济来源,甚至放言吸一次砍断她一根手指。任由她苦苦哀求。
五年前她因为吸毒走投无路,把他的消息卖给敌对的人,害他差点就丧命。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善良,念着最后的旧情,只砍断了她一根手指,最后竟饶过了她。
她口中的小乐,是她的儿子,他只见过两三面。
“丁亭,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个圣人。”他抽着烟淡淡问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女人锲而不舍的爬到他身边,想再次抱着他的腿求情。他神情才染上些厌烦,身边便立即有人上前将她踹到远处。
她只是又爬起来,一直哭,一直哭,一边朝丁晏的方向磕头。
他将烟掐灭,淡淡的说道:“扔她出去。”
他以一个更舒适的姿态窝进沙发中,身后有个人正替他轻轻捶着肩膀。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克制不住的又点了根烟,直至将这白色的烟雾沉入胸膛,才说道:“云,去查查。”
他管辖这片地方已经十几年了,那个破败老旧的街道,甚至连摄像都已经坏了。这地方太乱,警察也管不了,罪犯层出不穷,大多是些贫穷到快要活不下去的人。
他自然清楚,这地方大概盘踞着个拐卖人口的组织,因为每个月都会丢失些数量不等的小孩或女人,从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只不过他没怎么管,做这方面生意的大佬不计其数,而他刚好没有涉及,没有利益的冲突,也于丢失人口这方面也没有多么的重视。毕竟人口失踪这东西,本应是警察管的,可这地方呢,连个交警都难以见到。
他这样想道。
只是忽然,眼前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脸,苍白又冷漠。
是的,就像多年前那个被他放弃的小孩一样,就算像他一样莫名消失在这世上,也从来不会有人管。
他想着想着,忽然就觉得那小孩还挺可怜。不过那小鬼大概从不会意识到。
他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此刻却莫名其妙的想要赎一个本就不属于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