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冷漠的站在公厕里不停的洗手，水龙头开的很大，有些细瘦的手臂已经被他搓的通红，水流冲在手臂上，带来一股灼热感。
    他的手臂上还留着十几个未痊愈的伤口，此刻疤被他抓破，不住往外流血，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他抬头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虚幻又陌生的脸一动也不动，那道狰狞丑陋的疤布满了半张脸，没有好好痊愈，此刻竟同些令人作呕的皮肤病有些相似。
    他频率缓慢的眨眼，脸上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珠始终望着镜子。
    他眼中好像也什么情绪没有似的，只是望着镜子太久眼神反倒恍惚了。
    许久他才慢慢将脸颊上呈喷射状的血迹慢慢擦干净。
    洗手台上放着一把刚刚用过的刀，刀身刀柄都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正静静的卧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他的指缝之中仍有些血迹，他便继续用开到最大的水流冲洗。却忽然间又停下了，停止不再干这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的衣物上也溅上了鲜红的血渍，仔细一看，衣服裤子都有些被撕裂了。衬托的他越来越狼狈。
    他关上水龙头，想要离开，忽然见到外面传来了些脚步声，来人甚至一边悠闲前进一边吹着口哨，很惬意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外面那男人两只脚都完全踏入了男厕。
    于谦手插着口袋笔直的走进来，在见到厕所里的小孩时甚至还吃惊的停顿了几秒。
    “喂，小鬼，你怎么站厕所里一动不动啊。老大刚刚在找你。”他说道，才见到小孩破碎的衣服和浑身的血迹。
    莫梁没有说活，连看也没有看他，只是沉默的朝外迈着步子。
    于谦最见不得别人这副样子，心里当下就有一种将这小孩破坏掉的恶念。
    他当即便暴躁的扯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手中的小孩的手臂脆弱到好似一捏就能断，他并没有轻易松手，抓了抓头发，有些愤怒的说：“说话，你想去哪？你身上的血怎么搞的。”
    莫梁只是想甩开他的手臂，眼中的反感愈演愈烈。
    他终于好像听见了小鬼说了一句话，却又好像没有听清的样子，忽然余光好像见到了什么东西，他稍微偏头，余光透过镜子好像看见隔间的地面上躺着血红一片的东西。
    他才见到洗手台上那一把闪着银光的刀，刀刃处沾染着的血液令他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不顾手底下微弱的反抗，强硬的扯着小孩朝厕所隔间处走去。视线被眼前占据，他甚至没有见到小孩手里顺手拿起的刀。
    只见地上躺着的并不是什么杂物，只是一件沾满了红色血迹的外套。只是越朝里看，他的眉头便皱的越深。
    他看见马桶上趴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人，背朝着他，大量的血迹正缓慢从他身下流出来。
    只是忽而感到手臂刺痛，只见白光一闪，地上那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匕首给自己划了一刀。
    他有些危险的眯眼，一把将匕首夺走了，似乎这只是些小儿科的东西。
    而比他矮了半截身子不止的莫梁，此刻也没有任何表情，仍旧面无表情的。
    于谦心里忽然有了些很荒唐的想法，不管被开了个口子的手臂，才离隔间近了一些。一把抓起那人背后极短的头发强硬的将人脸转过来，满是鲜血的脸令他大吃一惊。这人脖子被割了道口子，已经死了。
    于谦并没有多么吃惊的望着这尸体，这样的场面他见的很多了，只是看着地上的小孩，一只手强硬的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冷漠的说道：“你杀了他。”
    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他便不再做没用的反抗，漆黑的眼睛给人一种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做。”他又望向小孩的衣服，竟忽然在脖子上发现了些红色的痕迹。
    然望向了小孩的眼睛，忽然竟在里面见到了浓郁到能将人溺死的悲痛与厌恶，这眼神甚至电的他捏着小孩的手都不自觉的放开了。
    他胸中的暴躁竟一下子都消失了，不住的在心中想到：“这小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仿佛压抑了很久，仿佛经历了许多的痛苦。
    莫梁被他松开后有些脱力的坐在地板上，忽然就有一种呕吐的感觉，像多年前那个女人那样对待自己时一样。在此之前，他甚至以为自己忘了这些曾成为他噩梦的事。
    如果他没有杀了他，那么只差一点。
    只是越愤怒他反而越平静，干呕了十几秒却忽然又平复下来，缓慢的站起来没有看那个始终盯着自己的男人。
    于谦望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既惊奇又诡异，几乎怀疑这小鬼有些人格分裂了。
    他始终望着小孩，却再也在他眼中找出任何一点同刚才类似的神情了。
    他看见小孩站起来，离那具尸体近了一些。随后，他竟拿着刀活生生将尸体的两只眼珠挖了出来，再然后便是口中的舌头，对着一具尸体，干着这样算得上丧心病狂的事，他竟全程面不改色。
    于谦看着两只带着血的眼珠掉落在地上，心里越来越诡异，却又带着那么一点点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难受。他只好再度拉住了小孩并且夺走了他手中的刀。
    那小孩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何，于谦竟开始极为肯定的想道，如果这小孩有能力杀了自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
    他这样想道，心中没有任何一点暴怒，所谓的暴力倾向，竟在此刻全部诡异的消失了。
    只是呼叫间他才听到男厕门口有个人大呼小叫着，“操，大哥，你找的这玩意在这呢，妈的，吓死老子了。”
    他有些厌烦的皱眉，却下意识的看向小孩，见到的却始终只有一张神情冷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