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废,请勿点 第七章、诗经风波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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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夜空无垠,残月皓皓。偶有积云漂浮而过,遮遮掩掩了星,半隐半现、半明半昧。晚风拂面,捎带了丝缕凉意。夏蝉嘶鸣,一声接连一声,声声不断,此起彼伏。
太子妃在世时,心思缜密,喜好整洁。居所布置讲究,装点堂皇。如今院落闲置,多年无人打理。庭院荒芜,草秽丛生。凌乱破败,不堪入目。繁盛光景不复存焉。
肃晨枕了胳膊躺在屋顶,左手慢慢悠悠摇晃着只粗瓷坛子。坛中的酒已所剩不多了,坛壁磕碰在瓦砾上,伴了节奏,悉索作响。
犹记二八年岁,傍晚常常翻墙越瓦,飞檐走壁。躲避开守卫的视线,逃脱掉外世的烦杂。提一壶清酒,揣两块花糕。寻一人天南地北侃侃而谈。李墨守幼不知事,亦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却能听得极为认真。
畅饮之时,使坏用指尖沾了酒,送至小家伙嘴前。看他傻乎乎吐舌舔了上去,开怀大笑。恶作剧屡试不爽。李墨守每每发现被骗,必要狠咬他手一口。他只两颗小门牙,兔子一般,咬了,也不甚疼痛。
脸颊微红,酒之故?
“李墨守,你可还是…”肃晨难为情的笑了,“可还是我的疆儿呢?”
九瑶山,松风苑。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惨兮…”最后两个字李墨守故意拖了嗓子,将音拉的老长。“昙蜉师兄,这《月出》讲的是什么啊?”
“先生教诲,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嘁!”李墨守倦懒枕上书卷,盯着烛台里蹿动的小火苗。“昙蜉师兄自己也不懂吧。”
“我确实不懂。”昙蜉坦诚回道,“《诗经》我也不过读了七八遍而已,离先生的百遍还相差甚远。”
“桐先生该是讲解讲解的。这间屋子一半的“古人言”我都倒背如流,”李墨守抡起胳膊,手胡乱在身后画了一圈,旋即又耷拉上了桌沿。“可是能理解的屈指可数。”
“先生认为书中的乐趣,唯有孜孜不倦反复诵读,方才体味的到。”
“先生认为,是先生的认为,不是昙蜉师兄的认为。昙蜉师兄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这…”昙蜉被他的话绕晕了,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墨守抬眼看向他,忽余光扫见窗台处的一片通亮,他怔了下,蓦地站起身,往门外跑了去。
昙蜉转头巡视了番,不明所以。但见他出去的莽撞,也连忙起身,拽过衣架上搭着的裘衣揽进怀中,追着他一并进了庭院。
李墨守愣愣望着夜空。
皎月清澈,繁星璀璨。
松风苑与山下县城不同,常阴云密布,大雪连绵。一年之中,难得几次见此情景。
倏而,他似想到了什么,匆匆掏出袖中的石梳,高举着对准了头顶的那轮残月。月光倾洒其上,梳子边缘银辉闪闪、晶莹剔透,美不可方物。
“昙蜉师兄,好看吗?”
他回眸而笑,犹如一树迷穀花开。衣袂翩飞,鬓发飘然,雪舞霓裳。
“好看。”昙蜉一时恍惚了神情,痴痴答道。
“可惜啊,它不完整了,就跟残缺的月一样。”李墨守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梳子,不无遗憾道,“书中讲到月亮还有圆的时候,若是它…哎呦!”后脑勺猝不及防挨了一记书卷轻敲,李墨守惊得险些掉了石梳。“…桐先生!”
“你又在偷懒了。”
“不是的,桐先生。”李墨守慌慌张张将石梳塞进衣襟,狡辩道,“昙蜉师兄教墨守读《陈风·月出》篇,墨守不甚解其内容。无意间看到窗外月光盈盈,便寻思着,能不能借助了这弯月去领悟诗的情境。墨守求知心切,未与昙蜉师兄请示,就放下书本,擅自来到了庭院里。”
“哦?那说说看,你都领悟到了什么?”
“领悟到…领悟到…”李墨守眉头微蹙,咬紧下唇思忖了小许,道,“墨守领悟到了,兴许墨守不适合读《诗经》。”
“嗤~”昙蜉遭了楠松桐一瞪,悻悻收起笑容。抖开怀里的裘衣,走近李墨守,披上了他的身。
“两日内抄写完。”楠松桐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是,桐先生,墨守甘愿领罚。”李墨守怏怏目送楠松桐离开庭院,别过脑袋,委屈巴巴望向昙蜉。“昙蜉师兄~”
“你别这般看着我,也别妄想撒娇能起作用。”昙蜉故作没看到,朝屋门走了去。“我可实在是模仿不来你那歪歪扭扭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