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的势力不可小瞧，比如现在。
    钱原站在酒楼外，仰望这绝不逊色于京城第一楼——荷湖楼的酒楼。
    这万花楼，听闻这是言家的地盘，瞧着奢靡的模样，真的是嚣张至极。
    夜里繁华，甘州简直是个法外之地。
    繁华，也显得有着诸多的诱惑，他不喜如此的地方。
    祝贺太守赴任？骗鬼罢，这是下马威。
    钱原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往上走，无视那些诧异的目光。
    不就是言氏，谁怕谁。
    ……
    无需搀扶，钱原向来有着自己的骄傲。
    不过，看今天的情况，怕是人家有备而来，洞门大开，请君入瓮。
    ——整座万花楼都被包了下来。
    “阁下可是钱范归，钱太守。”甫一入门，一蓝衣小厮立马迎了上来。
    范归，他的字。
    钱原一整袖子，道，“正是在下。”模样谦虚。
    “太守请随在下来。”看他虽着下人衣裳，但却文质彬彬，温雅有度，想必地位不低。
    钱原笑言，“有劳。”一展笑颜。
    新上任的太守看起来脾气真好，只是脾气好，怕是…
    小厮引他独身至此，却颇为奇怪。
    这里十分冷清，不似宴会之地。
    钱原心中警铃作响。
    屋内，空无一人。
    “太守在此，稍候片刻。”小厮说完，便退下。
    钱原站在冷清，仅有座椅连屏风亦无的屋内。
    思索片刻，还是走到桌椅处，坐下，斟茶。
    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且，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入了万花楼。
    “太守，这茶？”钱安蹙眉。
    “无碍。”钱原驻着笑意，给钱安也倒了一杯。
    钱安慌忙道，使不得。
    “你我是历经生死的兄弟，无碍。”钱原向来清风霁月。
    而好在，兄弟不再推拒。
    ……
    一壶茶，尚未饮，刚刚那小厮便推开了门。
    “太守。”小厮笑意傲然。
    “何事？”钱原放下刚碰到唇的茶杯。
    小厮赔笑，说是领错了屋。
    “无事。”钱原笑言，起身，拄着手杖，坐久了，起身确实不大方便。
    钱安看似要上前来搀扶，钱原拒绝了。
    他只是瘸腿，自尊心不比当年那个风采傲人的少年状元差。
    ……
    前菜开胃便是如此，钱原做好了准备。
    但到了正菜，却带着甘甜。
    若非，钱原带着脑子，大抵便被诓骗而去。
    ……
    来到比之刚刚那屋大不知多少的厢房前。
    “钱太守，久仰久仰。”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带着腻味的笑意。
    “你是？”钱原故作不知。
    想来应该是言家家族言言苗。
    “在下是言苗，钱太守久负盛名，言某仰慕已是多时。”言苗谄媚道。
    看得钱原微不可查地皱下眉头，但还是假笑寒暄。
    ……
    太子给的情报有误，而他也低估了言家在甘州城的势力。
    留下钱安在外头。
    而他甫一踏入门，便觉得此处便金光闪闪。
    恢宏无比不说。
    他还看到了颇多的有钱有势之人，譬如，荀州溧阳的首富。
    当年在京城颇有势力，后来被保守派清出京城。
    现在这位首富未必认识他，但自己却牢牢记住了他。
    也许自己哪都不行，但记忆力绝不逊色于人。
    他匆匆一瞥。
    内心复杂震撼，他见到了曾经的京城禁军统领，李季。
    看来，太子与南氏探子的信息有误。不过，能让南氏探子也查询不出之事，倒是有趣。
    钱原笑眯眯地，虚以委蛇。
    “见过郎君。”一人踏着健稳的步伐靠近。
    言苗喜笑颜开，唤，“阿季。”
    那人稳重，书香气甚浓。
    李季，字叶清，叶叶萧声清，钱原曾经敬重他。
    不想，他与言氏居然是狼狈为奸。
    钱原努力稳住心神，勉强看他。
    “这是？”疑惑出口。
    “此乃先父的门生——厉季。”言苗看去颇为欣赏他。
    “在下厉季，见过太守。”不卑不亢。
    如若是外人看来，二人想来是初次见面。
    钱原回礼，“厉公子。”
    想来他是看走眼了，听闻李季被贬甘州，还以为是被排挤，不想是来此当走狗。
    ……
    一坛酒下肚，钱原有些头晕。
    而身旁的某些人却醉的比他惨烈，不醒人事。
    他起身告辞，不理挽留，却脚步虚浮。
    失了清醒的他，不见有人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