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鹿死谁手锋芒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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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退到永琪身后约七、八步,强自保持镇定,慌乱中摸出火鎗,但怕误伤永琪,无法瞄准!仓促间发了一弹,火药的味道弥漫于空气中,却并未有命中灰狼。
灰狼张开了大口,尖锐的牙齿向着永琪的咽喉噬下,说时迟,那时快,永琪上半身向后一仰,身子一矮,避开了灰狼的尖齿,左手一格,将狼爪甩开,饶是他反应敏捷,仍被灰狼的利爪撕下了一大片衣袖;永琪更不敢怠慢,右手运劲,反手向它的颈项劈去,打得它晕头转向,倒在永琪右边;永琪则顺势向后一翻、已然站稳;灰狼痛极,知道厉害,低呜数声,在地上滚了两转,想就此溜走…
尔康的箭早在弦上,弯弓一放,箭头直贯灰狼后心,灰狼在地上栽了个筋斗,大吼两声,立时送命。
就在众人忙于对付灰狼之际,从枯树底部,窜出三头棕灰色的狼、和两只灰毛幼狼,它们乘此机会,奔入树林。
众人均暗忖,狼群果然颇具灵性。
尔康并不追击狼群,只顾上前检视永琪的伤,永琪感激地道:「谢谢!」
永瑢刚才吓得楞住了,现在才回复过来,也下马去察看父亲有否受伤。
乾隆动动臂膀,向永瑢道:「我一点事也没有,先看永琪的伤势要紧!胡太医在那里,快传他过来!」
尔康把永琪的袖管翻开,手背留下了三道清晰的爪痕,血已渗了出来,衣袖染红了一大片。
永琪笑笑,气定神闲,道:「幸亏衣服厚,不过是皮外伤,伤口也不深,大家别担心。」
永瑢摇摇头:「不行,不知道那头狼有没有害过些什么古怪的病,不要被传染了。」
乾隆听永瑢这么一说,心里一惊,道:「上次云南大理进贡的白云金创药有没有带来,那药对止血、去毒、消炎都有奇效!」
说话间,胡太医已上前为永琪包扎,却没有乾隆所说的药物,甚是张惶。
乾隆既心痛,又焦急,也没空闲责怪他。
这时,一人上前打千道:「皇上,奴才斗胆,请求准许奴才回宫取药!」正是荣锟。
乾隆喜道:「好,你带朕的口喻,到令妃那里取药,速去速回!」
荣锟领旨,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永琪反倒担心乾隆有否受伤,说道:「皇阿玛,你让胡太医为你把一把脉吧!」
乾隆笑道:「有你挡在朕的前面,朕又怎会有事,不用把脉了。」
永琪虽受了轻伤,但猎狼兴致未减,他把衣袖放下,道:「那么,我们追上去吧!」
永瑢甚是讶异:「但你已受了伤…」
永琪豪气地道:「小小伤,不碍事!」说着,一翻身,已稳坐马背之上。
乾隆见永琪越战越勇,大为欣赏,道:「好,男子汉该当如此!」一挥手,众人均上马,向狼群逃窜的方向追踪。
到了森林深处,只见永璇独个儿站在一个小小的山洞口前,用柴枝生了火,手中拿着毛毡,把烟煽进洞内,猎犬在附近徘徊,四处嗅着,找寻野狼的踪迹。
永琪一看,已经明白,便提醒他道:「八阿哥,这山洞是否只有一个出口?」
永璇这才想起,正沉吟间,三只棕灰狼和两只幼狼从山岭被尔康等人赶下,狼群发出哀号,突然,雪狼从山坡远处另一石隙冒出,距离永璇竟有七、八十码之遥,雪狼向狼群回应一声,然后没命的奔逃。永璇非常生气,一顿足,骂道:「岂有此理,如斯狡猾!」忙上马追赶,猎犬尾随。
其余的狼,急驰而下,追随雪狼而去。
狼群越跑越快,众人架起弓箭,向狼群齐发,两只幼狼首先应声倒地,一只棕灰狼后腿中箭,无法快跑,已是囊中之物。
雪狼见状,奔上一崖边张望,众人以为雪狼已无去路,就放下另外两只棕灰狼,以雪狼为目标,向它发箭,岂料,箭未射到,雪狼已向前疾跑,纵身一跳,跃下山崖,顿时雪花四溅,众人到崖边时,雪狼已逃远了。这样缓得一缓,两只棕灰狼早抄了小路到了山崖下面。
山崖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猎犬畏高,不敢跳崖。众人亦悬崖勒马,连连发箭,但距离太远,箭未到狼身边,已软弱无力,无法刺入雪狼厚厚的毛皮中,个个徒呼奈何,搥胸顿足,心有不甘。永璇似乎志在必得,策马冲前,竟然也跃下了山崖,再发一箭,这一次,却连狼尾巴也沾不上。前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松树林子,两只棕灰狼已逃进去,不见影踪;雪狼甚有灵性,若躲进去,更难以追捕。
永琪本不愿争夺永璇之猎物,但转念一想,雪狼是狼群之首,狡猾凶残,若不除去,村民又要遭殃,这不是谦让的时候。他提起弓箭瞄准,运劲一拉,「嗤」的一响,羽箭激射而出,正中雪狼后脑,而箭势未衰,箭头从鼻梁而出,箭尾的羽毛直没入狼的脑壳,雪狼挣扎两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即时殒命。
永璇一呆,勒住了韁绳,回头一看,见发箭之人乃是永琪,突然意兴阑珊,无心恋战。
众人高声欢呼,大叫:「五阿哥,好身手!」「五阿哥,好箭法!」「五阿哥,好本领!」
喝彩之声此起彼落,众人上前恭贺。
乾隆奔近,见状,龙颜大悦。福伦等人亦已到齐,均连声大赞。
早有人过去将雪狼抬回来,众人一一下马观看,尔康叹服,向永琪道:「怎么手上带着伤,也有这么大的劲力?」
永琪看了永璇一眼,尴尬一笑。
这样一来,永璇更感惊讶,望望永琪的左手,袖管缺了一块,手上确有包扎的绷带,奇道:「你受了伤吗?」
好事者将永琪刚才挡在乾隆前面的惊险情形道出,少不免夸大其词,说得天花乱坠,永琪更加难为情。
这一天,收获丰盛。大家把猎物带回行宫,夜色已沉,大伙儿兴高采烈,分席而坐,一同喝酒庆祝。永琪锋芒毕露,尽领风骚,成了众人的焦点,尔康救驾有功,亦受乾隆嘉奖。
众人仍不断谈论日间打猎时的惊险情况,大家以讹传讹,把永琪的功夫说得出神入化。
只有永璇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在喝着闷酒。
侍卫进来禀报,荣锟已赶回来。乾隆实在太高兴了,现在才想起曾命荣锟回去取金创药,为永琪疗伤,当即传他进来。
进大厅的却不只荣锟一人,还有两人披着披风,翩然进场;其中一人,见了永琪,直扑向他,握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道:「你伤在那里?是不是很严重?快让我看看!」原来正是小燕子。
永琪乍惊还喜,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另一人也解下了披风,一举手、一投足,均风姿妩媚,令人怦然心动,尔康喜道:「怎么你也来了?」来人正是紫薇。
原来,荣锟去向令妃求药时,两人正在令妃处串门子,小燕子一听,受伤的是永琪,吓得心惊胆战,沉不住气,当即求令妃让她出宫探望永琪,令妃看见她焦急的样子,一口答应。但又放心不下,荣锟立即提议由紫薇陪她,紫薇当然非常乐意,于是,派人通知了福家。荣锟备了马车,调配了四名侍卫,护送两位格格到行宫去。沿途,荣锟安排膳食、配热汤水果、备小点香茶、还有暖手炉,对两名格格照顾得体贴入微。
小燕子心神不定,紫薇劝慰着她,温柔地逗她说话。
荣锟看着紫薇温婉动人,美目流盼、肌肤赛雪,两片樱唇娇艳欲滴,一时心神激荡,真恨不得可以一亲香泽。
紫薇向乾隆请安后,道:「五阿哥受了伤,我也赶来探病!」
永琪道:「我哪有什么事?荣锟,你小题大做,让两位格格瞎担心一场!」
荣锟忙跪下道:「奴才该死!」
永琪笑道:「起来吧!你替我回宫取药,白白错失了猎狼的机会,该我谢你才对!」」
乾隆也道:「荣锟,你今天早走,错过了许多好戏,去跟大伙儿喝酒吧!」
荣锟谢恩离开。
丫头搬来了椅子给两位格格。紫薇坐在尔康身旁,望了他一眼,彷佛在问他是否安好,尔康略微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没见一两天,已像隔了几年。
这时,小燕子已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永琪的绷带,看见三道血痕,心也痛了,脸色苍白,反倒要永琪安慰她。
小燕子也顾不得其他人的怪异眼光,着丫头送上清水,就在席间为他清洗,洒上药粉,小心包扎伤口。叽叽咕咕地诉说着:「你又说不用担心,又说什么老虎也怕了你们,现在却受了伤,怪不得我在家里,眼皮又跳、心又跳,行不安、坐不乐…」说着说着,一滴泪珠子竟从眼角落下。永琪怕其他人瞧见,又要笑话,手一伸,飞快地在她脸上一抹,帮她拭去了。
乾隆看在眼里,一颗心蓦地抽搐了一下,为了哄小燕子,就故作潇洒,向她自豪地道:「小燕子,你不用担心永琪了,那小小的伤,根本不碍事!你不知道永琪今天有多神勇,不是朕夸自己的儿子,而是永琪真的又有孝心,功夫又了得,你有一个英雄丈夫,应该高兴才对!」
永瑢、福伦、尔康等人连忙点头称是,又将永琪与灰狼格斗,及一箭射中雪狼的经过道出。
小燕子对永琪的事迹,听得入神,见大家异口同声地称赞永琪,这个说:你的夫君武艺超群,那个说:你的丈夫英勇不凡,就感到非常光荣,忘了担心。
永琪终于忍不住道:「其实,我那有什么本领,亏得尔康将灰狼一箭射死,救了我一命!」
尔康忙道:「若果你劈向灰狼的一掌不是那么厉害,我又怎会有机可乘!」
永瑢好奇地问道:「你劲力好大,我们的箭都无法射到雪狼的身边,你怎么一箭就没入它的脑壳?」
永琪答道:「我到江南办事的时候,在黄山上,见过小燕子母亲的师父,他亲身指点了我一套内功心法和掌法,才令武功大进。所以,受赞赏的应该是太师父,永琪实在受之有愧!」
小燕子破涕为笑,高兴地道:「哎哟!还有我,还有我,若不是我笨,学来学去也学不会,就叫太师父教你,让你代我学,你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武功呀!」
永琪没好气地笑道:「是是是!还有你,你居功至伟!」
尔康打趣她道:「唉!原来笨人,也会有一分功劳!」
紫薇笑道:「李白早说过嘛——天生我才必有用!」
小燕子嫣然一笑,说:「我现在心情好,也不跟你们计较!」能嫁得如此英雄夫婿,甜在心头。
永璇见永琪收获丰硕,备受各人赏识,深得父亲宠爱;身边又有俏丽可人、情深义重的小燕子相伴,且因小燕子的关系,而学得了上乘武功,看在眼里,心头有气,难免起了妒忌之心,二人同是皇帝的亲儿子,偏生永琪如此幸运,际遇比他好得多了。
这一场狩猎过后,乾隆对永琪更加重视。别的阿哥每天仍留在上书房读书,乾隆却命他随大臣出外办事,或接待外国使节,或把他带在身边。有时批阅摺子,也让他随侍在侧,询问他的意见;而永琪之见,又甚为中肯,常与乾隆不谋而合,更令父亲欣赏;若永琪所言尚有不足之处,当即耳提面命,谆谆教导。这样的待遇,是别的阿哥从没有的。
宫中已盛传着皇上要立五阿哥为皇太子。乾隆虽然三缄其囗,未提过片言只字,但永琪心里亦隐约明白,且忧且喜。忧的是自己是否有此能力,承继父亲,担当重任;喜的当然是父亲竟然如此信任他、看重他!
想到曾三番四次背叛父亲,父亲仍能前事不计,原谅了自己,于是,办起事来就更加勤慎恭谨,鞠躬尽瘁,以报皇阿玛养育提携之恩。
冬尽春来,紫薇嫁入福家已差不多两年,一切早已适应。但自从江南回来后,不知何故,一直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