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啼笑姻缘 第七十九章 苗翠花含冤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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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缓缓地降在侨祖村上,每家每户燃着一盏枯黄的油灯,或是一只盈泪成寸的蜡烛。此时,村东三间露出砖讶的土砖房,透过六格木窗,隐隐传出苗喜妹的哭泣声。她已是鳏寡之人,却与一个哑巴通奷私好。哑巴像貌丑陋,塌鼻梁,深眸窝,一对鼠兔眼,操着一口分辩不清的闽南话。他同样坐在木窗下,正同苗喜妹“激烈”地对峙。只见哑巴謇口不畅,用手比划,起劲地为自己打抱不平。苗喜妹时年四十五岁,平常一个人住在这片房子里。苗喜妹望着哑巴揉揌撧耳,想笑却没敢笑出声。苗喜妹坐在窗下,专注地绣着花枕头,偶尔啼哭一两声。哑巴常来她家,有时会稍带蔬菜和水果,但都是在别人不经意看见他的晚上来。苗喜妹一直倒也恪守本分,从未被哑巴的殷情迷失了本性。苗喜妹知道,在侨祖村全村三百人谁也瞒不过谁,哪怕丢一根针,少一片瓦,大家也会像猴子捧月一样传遍所有人。事实如此,她和哑巴通奸,大家早已传扬的风言风语。有些说三道四的人,喜欢拿她做笑料,茶余饭后像新闻人物般成为大家指指点点地评论对象。但是,苗喜妹无法铁下心肠回绝哑巴的好意,每回都被哑巴逗笑流出眼泪。这晚,侨祖村停电了。恰好,哑巴一个人像个鬼影又钻进了她家。
苗喜妹绣着花枕头,丢丢抹抹地睇望一眼,对于面前始终忠诚厚道之人,她已不计较他每回的闯入。夜色慢慢弥漫开,苗喜妹用针尖将灯蕊挑了挑,对哑巴说:“你回吧,天色晚了,一会儿我就睡觉了。”哑巴盘腿静静地坐在炕沿上,望着他眼中风韵犹存的苗喜妹,有时会痴声傻笑。苗喜妹见他坐着不动,再次谔谔地道:“我们俩只能做朋友,不能成婚,否则我的女儿不会宽恕我,你明白吗?”哑巴一听,闷声闷气地叹了一声,抬起屁股朝她更近地靠坐过来。哑巴用哑语比划说:“我对你好,大家都知道,我就想让你答应。”苗喜妹轻瞟了一眼,软声道:“我比你大五岁,还有更好的女人,你去找她们吧。”哑巴回道:“我只喜欢你一人,别人我不找。”苗喜妹望了望哑巴,知道自己好似“羝羊触藩”,一时也下不了台。苗喜妹将绣花枕头往窗台上一放,哼了一声,望着依依素影说:“算我苗翠花欠下你一个人情,我保证日后还清你。你不要再三番五次与我纠缠。上回,你的举动惊呆了大伙儿,你忘了吗?”哑巴痴痴一笑,喋喋道:“我对你好,对你有情,你们村的人全都心知肚明,我看时机已成熟,所以特来向你求婚。房子我有,家具也好买,只要你点头,我立即操办。”苗喜妹搔了搔头,装出一副难肠的样子。哑巴凝望苗喜妹,旦见她身着一件杏子红缎袄,底下是青莲色裤子,脚上穿着方口扣襻儿黑布鞋。旦见她满头黑发绾过耳根,圆脸长脖,单凤眼,妙目微睁,乔张作致的模样。苗喜妹自知她难得好下场,便一再姑作遁辞,说一两句风凉话。发现哑巴朝自己瞅着,苗喜妹苦笑道:“原先,我把你当成朋友处,你帮的忙,我心里自是感激。但婚姻岂可强求,我女儿态度坚决。哑巴,你听姐一句,死了这条心,再寻适合的人吧。”哑巴吱唔地望着眼里西施,耐何心中不舍,竟凶神恶煞起来。他眼里的苗喜妹,自然是睟面盎背,有德有仪之人。哄宠着苗喜妹,哑巴想拉住窗帘,却被拒绝了。苗喜妹道:“哑巴你想干啥?这么早拉上帘子,多憋闷人。”以哑巴之意,一来同苗喜妹说说亲近话,二来是想同她有肌肤之亲。这一切苗喜妹当然清楚。哑巴见她不让自己拉窗帘,吱唔道:“你咋这么不开窍,俺喜欢你哩。”苗喜妹一蹙眉,难过地回道:“那不行!我女儿的话就是圣旨。”哑巴呲着牙,气呼呼地看她,脸孔泛着一层黑梭梭的黯光。而苗喜妹黯沉的脸庞,像秋天冥冥的天空,变幻莫测,她实在不懂如何同哑巴说清楚,于是准备出门。哑巴一看她要走,伸手拉住,哀求道:“你真想让我一个人过下去吗?我喜欢你是真心的,你不能薄情寡义啊。”苗喜妹一回脸,对他说:“话我已说尽,我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让大家说三道四多难听,你再不要这么执拗了,否则我会……”哑巴一望她绝情绝义,冷笑道:“反正我不会让你抛下我,永远跟定你。”苗喜妹惓惓地看着,觉得自己像只进错圈的母猪,慌乱地寻找出路,知道说不清道不明,一甩手想要离开。谁料,哑巴一个纵步将她拦下:“你不能走。”苗喜妹登时一怔:“我怎么了不能走?”哑巴拦住她,用身体挡住门。苗喜妹惊斥:“你……想要干啥?”哑巴嘿嘿一笑,像豺狼虎豹,扑身上前。他将苗喜妹逼退进炕上,接着像老鹰踩麻雀把她压在了身下。苗喜妹道:“哑巴,你……你不要胡来,我可要喊人啦。”哑巴说:“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我非要把你变成我的。”哑巴像猪打呼噜,喘着粗气,撕扯苗喜妹的衣服。苗喜妹心里怛然,但不敢拼命反抗,她怕面前不懂人性的禽兽会向上次那样,将她堵在家里。
苗喜妹心里气咻咻的,被他折腾出一头汗水,道:“哑巴,你起来,再不起来,我真要喊人了。”哑巴笑得奸佞、笑得张狂。望着身下女人无动于衷,结巴地说:“你不要害羞,不要怕,只要你不说,这事别人不会知道。”苗喜妹依然不从,拼命用手掌击打哑巴,想让他从自己身上起开。“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畜生。我非要杀了你。”她无意中说了一句,连自己也陡然一颤,这句话从口中一出,似乎注定要付注于行动。而哑巴早已得意忘形。他轻声地哼叽着,左翻右跳。
不经意间,苗喜妹惊喜地摸到了一把尖锤,像摸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咬牙一戳,将那把尖锤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哑巴的身体。哑巴猛然一凛,感到身上一阵阵疼痛难忍,一低头,腹中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嗷……”当苗喜妹耳畔传来一声杀猪般地嚎叫后,立时从炕上翻身下了地。苗喜妹的身上染满血渍,双手颤抖地系上腰带,之后,拉开门往外跑。谁知刚一出门,同迎面而来的徐大娘撞了个满怀。
一看来人是徐大娘,苗喜妹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扑在她身上:“快……救救我……”徐大娘仔细一望,她全身染满了鲜血,双手上也沾着,正凄呛地向自己求救。“你,究竟咋了?”徐大娘问。“我没招了,我把他杀了!”苗喜妹浑身觳觫发抖,说话颠三倒四,但徐大娘还是听清楚了。“你,说啥呢,把他杀了?”她的第一反应便猜到了哑巴,她双手抓住苗喜妹微颤的身体,想核实清楚:“你把哑巴杀了?在哪儿?”苗喜妹目光痴滞,用手指了指:“在炕上。”徐大娘怵然一惊,险些呛死。但她不敢相信耳朵,就一个人借着烛光,朝屋里慢悠悠走进。刚走进两步,发现哑巴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发出一声声猪打呼噜般的声响。她惦着脚尖靠近,抬眼一看,哑巴张大了眸子,身上和炕上淌满他乌黑粘稠的鲜血。“我的娘呀……”徐大娘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没跌倒。她踉跄地从屋里跑出来,还顾得上将苗喜妹拽住,“走,快点走吧。”
两人在茫茫夜色中飞奔,一直跑到了村头白杨树下,伫立皎洁的月光里。苗喜妹瑟瑟地说:“现在怎么办?他……一定死了。”徐大娘惊得魂飞魄散,好心劝导:“杀人偿命,你好糊涂啊。现在……可怎么办?唯一的办法……不行,你不能牵连我……否则我们会没命的。”她的声调充满一种可怕的高亢,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胆怯,总之,她不能把持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顿了一会儿,又道:“对了,去找村长,他一定有办法,快……去给他自首。”苗喜妹一听说要自首,畏惧地朝她瞪大了眼:“不,我不能自首。我一定会被判刑……也许我要做死牢……我不能……”徐大娘拉住她的手,狠断心肠地说:“你还在想啥?事到如今,随我走,让村长解决问题。”苗喜妹望着昔日最要好的朋友,六神无主,万念俱灭,一脸颓丧,嗫嚅地说:“也许他还没死。我……我悔恨自己呀。”徐大娘鄙夷地哼了一声,万分心痛地说:“现在说啥也晚了。万一……他死了,你就只能替他背黑锅吃牢饭了……听我说,要不然你再回去瞧瞧他是否活着?”苗喜妹微微一闭眼眸,一狠心点了点头:“我听你的。”这样,两人像着了魔,蹑手蹑脚地返回了那片破房舍。
月光惨淡地照在篱落院里,白花花的石墩子,白花花的月光。院墙车辕上栓着一头驴正“噢、噢”地叫。她们像做贼之人,慢慢穿过月色进入屋里。徐大娘探了一眼,看见哑巴躺在炕上。你推我搡,两人一点点靠近。等到了炕边,徐大娘用手探了探哑巴:“哑巴……哑巴,”她连叫两声。半晌,哑巴蓦然哼了一声,一扭脖子气绝身亡。“嗳哟……”徐大娘一拍大腿,牵住苗喜妹的手,两人直奔村长家。一面跑,苗喜妹问:“你确定他死了吗?”徐大娘“嗯”了声:“死了。肯定的。”苗喜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这下了结了,我换得个清静。”随在徐大娘身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一搠一搠的,三两分钟,便跑到村长家。
徐大娘叩响村长家的大门:“村……村长快开门。”她的全身像海棉糖,早无筋骨了,似乎有阵风也能将她吹倒。村长听见有人敲门,赶忙出来询问:“我说你这是咋了,大呼小叫的。”打开门,徐大娘和苗喜妹两人面白如瓷,正哆嗦发抖,“这是咋了?”他问。徐大娘拉住村长的手膀,低声道:“杀,苗翠花杀人了。”村长以为听错了,或是两人在唬弄笑话,只漫不经心地一笑。“你傻笑啥哩?”徐大娘将苗喜妹往前一推,用眼色一瞟,道:“你自己瞧,人已经……死了。”村长骇然一惊,再一看,苗喜妹披头散发,全身染透鲜血,目光呆呆地望自己,心里登时一怔,当即相信了。“你怎么杀人哩?”他颤声问,“杀的谁?”徐大娘还未开口说话,苗喜妹呜咽地哭泣开了。徐大娘说:“杀的是哑巴。”村长一愣,但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刻带她们进了自己家:“走,先进家再说。”进了村长家,苗喜妹泣不成声。徐大娘将看见的情况禀报给了村长。村长听后,慎重考虑再三,最后决定报案,让苗喜妹自首。“村长,”苗喜妹“扑通”一声,跪倒在村长面前,“苗翠花有一个女儿,这个你是知道的,我走后只怕女儿受牵累,我肯求村长,”她大声哭道,“女儿是我的唯一,如果我进去了,日后三年半载,望村长照应。”村长望望命运多舛的苗喜妹,心里一软,赶忙将她扶起来:“你别怕,那该千刀杀的畜生,我会向警察说明你的情况,会给你作担保,让你少受些牢狱之罪。”徐大娘对苗喜妹说:“你就放心走吧,村长对俺们好,会照顾你的,我也会帮你打点。”苗喜妹听后慨叹不已,含泪再三道谢。村长苦大愁深地道:“苗翠花啊……你好糊涂……咋就把他杀了。”苗喜妹呜咽着,内心翻江倒海般地难受。苗喜妹说:“村长,这事迟早要解决,不是一天两天。那哑巴不通人性,我也毫无办法了,这事让俺村风言风语的,我……实在没脸见乡亲。”坐在一旁的村长媳妇,安哄好两个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女人纵然愚蠢到杀人,往日里却是由村长罩应。村长媳妇哀叹地说:“人善被人欺,这是你的命啊。”徐大娘见苗喜妹泪流不止,安慰道:“事已如此,你别难过了,一切会由国家作主。”村长和媳妇搀扶起苗喜妹,给她盛了盆水,换了衣裳,梳洗一番。苗喜妹一把鼻涕一把泪,心有不甘,哭诉道:“这个事情,村长一定要给我做主,我苗翠花死不甘心啊。”村长道:“苗翠花你放心。你家大大小小的事,既是全村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让你减刑。”徐大娘见苗喜妹哭天抹泪,说道:“你再想想,还有啥事交待的,我们给你办了。”村长媳妇也道:“家里的财物,你都说出来,让我们帮你。”提醒之后,苗喜妹猛然回神,一把握住村长的手,遂道:“我家炕毡下,压着五千块钱,村长啊,劳烦你差人取来,送给我闺女。家里的猪、羊和三只狗崽,全都送给我闺女。”思顿一会儿,又道:“我家那三亩五分地,由村长作主给处理了。我看一时半会我是出不来的。村长……”她哽咽着,一时如鲠在喉。
第二天早上,苗喜妹杀死哑巴的事轰动了全村。镇上公安局干警连夜将哑巴的尸体处理了,因哑巴再无亲人,就直接拉进了坟葬厂。苗喜妹被带走后,侨祖村立时沸腾。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些人认为苗喜妹不值,也有些人替哑巴喊冤,总之众人各说各理,争辩惋惜不休。我们一家自然也听说了,一时皆为苗喜妹扼腕叹惜。但最为要命的是,哑巴惨死在苗喜妹家中,全村人惊惧之余,胆胆颤颤,无人再敢独自半夜出门。
侨祖村接而连三的发生诸如调戏妇女、打架斗殴、恶性杀人等事件,无形中给村长的声誉带来岌岌可危的影响。材长知道,这些事若是处理不当,他这个村长的头衔恐怕会另易其主。为了安抚全村人的情绪,也为了自己不会遭受一些事非人冷眼唾骂,他决定,三天后召开全村整风肃纪大会。在这次大会上他将面对众人的疑问和责难,以及种种尖酸刻薄地挑恤。会议那天,他特意穿戴整齐,慎密安排,因为他担心年后会有人揭了他的帽子。会议当日,全村老少爷们到会近百十号人,黑鸦鸦一群人围坐一起。我爹和葆君也在场。葆君想听听村长怎么处理倪二狗之事。
村长说:“近半个月来,侨祖村频生事端,无论无辜的、还是罪有应得之人都使全村人胆寒。作为一村之长,我有责任厘清事实,给大家一个交待。大家如有疑议都可以提出来,一起解决问题。”话音一落,有人发言:“苗喜妹为人本份善良,他不应受到法律的制裁,是哑巴咎由自取,这件事我们为苗喜妹抱不平。”也有人说:“往日苗喜妹就与哑巴藕断丝莲,她走上这条道路,实在让我们替她惋惜,我们应该为她递交一份联名请愿书,村长你说怎么样?”村长一听,正有心袒护苗喜妹,就义愤填膺地大声说:“苗喜妹杀人后认罪态度端正,能极时报案自首,这是明智之举,大家在今后的生活中要学会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至于写联名请愿书,我会考虑,这件事事关重大,作为我们侨祖村的一份子,理应得到保护。现在,苗喜妹已被镇公安局人员带走,将来怎么定罪叛刑,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大家不必惊慌,不必害怕,像往常一样照常生活。”这时,有人低声窃窃私语:“那苗喜妹在家杀了人,以后谁还敢进她的屋里。一想起来,那屋子都阴寒。”有人附和道:“听说苗喜妹的闺女回村来了,还处理了她娘家的猪羊,屋外也掉上琐。那闺女哭得死去活来,说是她不敬孝,把老娘给害了。”
村长说:“苗喜妹闺女交待我了,她娘的三亩五分地由我作主,看怎么处理?大家如果有人想承包的,就站起来吱一声,有人想买断的,也站起来。”话落下,有人站起来说:“她家那三亩五分田全是盐咸地,长不出啥东西,根本不好。”村长注视着众人,见没有人应接,肃然道:“她家田就三亩五分,盐咸地也是个话,人家以往究竟种出作物的。大家再想一想,如果有想承包和买断的,就来找我,我便宜给处理了。”接着,又有人站起来,说:“听铁柱爹说,倪二狗三番五次寻恤滋事,还殴打铁柱,这事你咋管?”村长犹豫微晌,说:“倪二狗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家知道,他是由娘一手养大,性格粗野放任,现在做了对不起村民的事,我想听听铁柱自己的想法。”铁柱也在场,一听村长问话,站起来说:“倪二狗虽说从小和我耍到大,但是性格骤然改变,豪不拘束自己,他打了我,是他的不对,主要起因,是由于他在葆君家调戏欺负葆君,我横加干涉所造成。大家也知道葆君和她姐在杭州打工,一年回家一趟,不能回家就被人占便宜、受欺负吧?我铁柱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们说我做的对不对?”话一说完,有人给他鼓掌,有人给他喝倒彩,愤懑地说:“你究竟与倪二狗是好哥们,好兄弟,这种事不能一味追究一个人的责任,还应该看看葆君有没有不检点的地方。”葆君正坐在铁柱身旁,一听那人指名道姓,说自己不检点,气得脸上挂白,像三月梨花。葆君说:“我葆君是干净之人,从不做下三烂见不得人的勾当。倪二狗欺负我是事实,大家都看见了,他做了事还不知回改,出手打人,绝不能轻饶了他。”
村长说:“那你告诉我,怎么不轻饶了他?怎么处理这件事?”葆君思忖了一会,一连说了三个必须:“必须让他给铁柱哥道歉,必须给大伙说明他犯错的原故,必须让他改过自新,我们侨祖村有责任将他教育好。”众人一听,皆为葆君的一番话啧声称好。
村长说:“葆君的话有道理,但现在的问题是,倪二狗整天和前岭村的人窜掇在一起,谁能把他找回来,带到我这儿来?”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吭声。村长再说:“既然谁也不能将倪二狗找回来,那只有我想个办法了。我会保证让倪二狗给铁柱道歉,让他重新回到咱们村来。”这时,又有人回道:“听说铁柱家发生了状况,他未满月的孩子猝死,他婆娘又疯疯癫癫。村长,他们是咱村里的人,你看咋办?”村长已思谋过此事。只是因苗喜妹轰动全村的杀人案更加棘手,才将铁柱家的事暂时搁置下来。现在既然有人提出,他就推波助澜地说:“我们村从未像今年这样多灾多难。铁柱家的情况,大家比我了解。他掉入皇姑河,捡回一条命,不料孩子莫明其妙地死了,婆娘又犯病。这小两口的日子也不好过。至于苗喜妹,她的事会由公安部门解决。而铁柱的事还需由我们大家给他帮携帮携。你们说是吗?”有人道:“村长说的是。铁柱为人侠义,有仁德,老天爷不该挤兑他。”村长听了点头称是,继续说:“希望大家在今后的日子里体谅他、担待他,谁让我们大家都是侨祖村的一份子。”
最后,村长自我检讨,说:“我作为一村之长,不能肃清问题根源,导致事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扩大。现在,我向大家表示愧意,如果大家还看得起我这个村长,就在年后的村长选举中投我一票,如果大家不赞成我这个村长,那我就只能卷起铺盖走人了,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