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清楚地见到徐姨娘其人，观其眉眼确实出众，带了江南那一带的清俊气，王柔瞅着徐姨娘一会子，嗅到一股子古怪气味，不是熏香，却有点像某类灰尘似的，皱了皱眉，方笑道，“总想着和姨娘多说会话，不想今日倒是碰上了，”
    “是，上次三哥儿生病，还烦劳了姑娘身边的秋儿来操劳，一直想向姑娘问安，又怕姑娘还养着伤，贸然过去倒冒犯了。”徐姨娘不卑不亢，回答的很是妥帖。
    王柔走近了些，暗自又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想起了什么，抬眼时，目光沉沉，嘴上却噙着笑，徐姨娘见了不疑有他，只福了身，便告辞了。
    王柔扶在阑干处，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婆子，“到额娘的屋子里洒些清水，这几日吩咐厨房里，额娘起身了就喂给她些香菇菌子熬的粥，先这样试几天，盯着些伺候的丫鬟们，衣服上不准有异味，免得呛着额娘，那里头有不尽心伺候的只管拿了去发落，云姐姐那里我回去说，你们只管照做就是。”
    想了想总是放不下心，对陪着的叶红道，“你最近去额娘那里替我伺候着，任何人不许近额娘的身，你只管守在门外头，伺候额娘用膳便好，每到晚间就回我一次，把这一天发生的事都讲给我听听。”
    叶红瞪大了眼睛，说道，“姑娘怎么突然就这么安排了？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怜她年级尚小，笑道“哪有什么不妥，给你一个好处可行？你去了以后，不必回我这奔波，额娘的小厨房里手巧的厨娘可是不少，你想吃什么便叫她们做？”
    小丫头还未留头，摇着脑袋，几乎笑出了声，“是，叶红谢姑娘的恩。”
    遣了那婆子带着叶红去了寿辉堂，慢慢走在回栖玉院的路上，又回想起还放在梳妆镜前的那对手镯，看着是不打眼，材质只能算是中上，可那藏在匣子底下的却是刻着龙首的暗纹，是上一世，多尔衮缴获的一批明朝妃嫔首饰里挑出来，当初与他为一些事正闹僵着，将那镯子扔了，苏麻喇姑又拾了起来，一直收在慈宁宫的暗格里，有几十年没有见过光的东西了。
    如今见到，心里倒是不曾有什么，只坐在窗前看着屋外解了冻的湖面上飘着几片零星的落叶，忽觉得手上刺痛，原是长指甲刺破了手心，也不理它，带着淡淡笑意瞧着那头衡欢被乳母抱了过来。
    “大姑娘纳福了，二姑娘给您请安来了。”抱着衡欢的乳母名字换做留喜，生的富态，说话也是带着一股子爽利劲，王柔笑着将她抱在软榻上，“这几日可有闹腾你娘亲和乳娘？”听得乳母一声惊呼，“大姑娘，这手上是怎么了，嬷嬷也不来看看！”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嬷嬷连忙上前，瞧见王柔手上的伤，连呼丫头取了药膏来，“喜妈妈也太小心了，这事不必让大嫂子知道，只是小事罢了，仔细吓着衡欢。”王柔笑着看嬷嬷们替自己上药，嗔怪道。
    “大姑娘的身子金贵，像我们这些伤就不必在意，大姑娘若是伤了，那就是要格外上心了。”留喜笑呵呵地打趣道。
    “姑娘，春姐姐打发人过来说，大奶奶知道了，一切都照姑娘的意思改了。”秋儿进了来，看见屋里的人忙成一团，也唬了一跳，查看了王柔的手心，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低声问道，“大奶奶叫春姐姐问问，姑娘是不是觉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哄着衡欢爬去拿桌上的糕点，瞥了眼秋儿，“没事，只不过试着换些保养的法子，看看对额娘的病是否能起些作用罢了。”
    “是，大奶奶说也是这样想的。”秋儿话毕，便去吩咐人准备晚膳。
    王柔却是略带着冷意瞥她一眼，转过身去逗弄着衡欢了。
    来这府上近一个月，王柔却也是晓得了一些旧闻，当初淑云身边的丫鬟春夏秋冬共有四个，夏秋两人是亲姊妹，可是夏儿的眼皮子浅，一直偷拿淑云的首饰，因着她掩饰得好，一年前方被人拿住，打发回了家，夏儿羞愤不过，自撞柱子死了，淑云念着旧情，将她们家的堂妹接了过来，便是如今淑云身边的夏儿，这样的事发，难保秋儿不会想偏。
    更兼着她与徐姨娘身边的人有旧，不得不防，只是她一直对自己的事兢兢业业，一时间，王柔也不愿往她身上多想，今日她这一问，却又让人起了疑心。
    忽觉得衣袖被扯了扯，“大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呢？”衡欢嘴里塞着栗粉糕，懵懂不知世事地问道。
    “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累了。”王柔空空抚了抚衡欢灵动的双眼，“过几天有庙会，我们缠着大嫂子带咱们出去可好？”
    衡欢伸出肉嘟嘟的双手，将王柔的脖子搂住，大叫道，“大姐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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