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笑道风雨声 第四章 一计险招,一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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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宫位于登仙门正东,与各宫嫔妃的住处有些距离,当初建始也是顾忌到男女有别,因此宫妃平时走动都不会到此处。但若逢每月初一各宫嫔妃向皇后请安之时,便不得不经过昭明宫了。
老皇帝颇爱美色,年过六旬依旧三年一次选秀,后宫中的殿寝竟没有几处是空置的。
几位新晋的佳人前些日子有了位分,此刻正被主事太监领去凤延殿。
“快快,仔细着!”昭明宫正门大开,几位太监宫女正小心翼翼地往宫里送东西,一个个手中拖着个银盘,银盘上容纳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的檀木盒。
那几位小主都是刚入宫不久,先前怎见过如此璀璨的宝物,有一个正盯着一尊和田玉雕的观音像看痴了眼。
“公公,这殿中住的是何人,如此得宠?”终于有一个耐不住性子,睁着杏眸问道。
老太监白了一眼,拂尘一甩,从左边换到右边,掐细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干什么?这殿里住的可是你们谁都惹不起的人,以后看到都绕着走,仔细了!跟上。”说罢用他细长的眯眼瞟了一眼宫匾,转身扭着他肥胖走形的臀部继续走。
佳人们也跟着看了一眼金雕的玉匾,倒吸一口气匆忙跟上。
前几日老皇帝来过妙伯这儿之后,几乎天天都往此处跑。妙伯虽对其礼数周到客气有加,但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这若是换了别人,早被皇帝一怒之下脱去斩了。可妙伯不一样,老皇帝见其兴致不高,就越发想讨他欢心,从那日起便每日派人不断送些玩意儿过来只为搏其一笑。
此时竟连在朝堂上都想着为妙伯再添置些什么新鲜玩意儿,阶下臣子所言一语未闻。
“皇上,皇上?”看着吾皇在发呆,方才陈述了一大段的沮梁浚试探地喊道。
“嗯……爱卿说到哪了?”老皇帝这才回神,刚才一个字都没听见,局面甚是尴尬。
“……皇上,臣方才说,大漠使臣三日后将至繁阳,此次来使欲与我朝划地讲和。”沮梁尉皱着剑眉,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
嘉元帝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那岂不是好事啊,甚好!”
沮梁行礼,皱眉道:“此事看似甚好,不过臣怕此间有诈。”
这时在队列里的一名大臣也上前附和,“尉卿所言甚是,那大漠先前那与我朝停战,却在背后与他国勾结坑害西康,臣等恐怕此次也未必安了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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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打听到来使是否带了军队?”昭明宫中,妙伯一袭绣纹玄色罗衫,放下正准备喝的水,神色颇有些凝重地询问。
“带了,还带了不少。”阿四是妙伯安插在前庭朝堂上的扶扇太监,先前受过德瑞恩惠,且一直待在身边栽培,心思细腻。
扶扇太监的位置极不显眼,但能听清堂上君臣的对话,以便妙伯知道每日朝堂上的事。
“那必是有其他动作的。”妙伯低头自言自语道。
“大漠来我朝带兵实属正常啊。”
“什么?”妙伯偏过头疑惑地看向阿四。妙伯本就极美,此刻一脸不解的模样看着阿四,纵然阿四是个太监也不禁羞涩。
“哦……因为,因为大漠在桓河以西,来西康必要经过回央,此番正值诸国纷争,若是不带兵万一被劫持或扣留怎么办?”
“如此?”妙伯隐约觉得此中仍有疑惑,奈何一时无法思及,只好作罢。
妙伯来西康已经两月有余,这两个月他都以过于清冷的态度对着嘉元帝,嘉元帝虽依然对他百依百顺,但帝王毕竟是帝王,心气高傲不可触了逆鳞,否则就只会落个死无全尸的结果。
恰巧皇宫逢了重阳,皇帝兴致正高,欲摆宴过节,妙伯便有意在宴会上博其高兴。
“公子,您吩咐的药用过今晚后便不够了,要再配了。”清夏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负责制药一事,此时提醒妙伯药可能不足。
“有劳了。”
“可是公子,御医阁处少了一味公子要的药材,须得出宫去取。”
“少了一味?”妙伯顿了顿,忽生一计,附在清夏耳边耳语道。
“是,公子。”清夏入宫四载,处事十分仔细周到,为人也老实,是个可靠的帮手。
清夏出去后,朴衣又进,手中还托了银盘,银盘之上放了一件大红舞衣,色泽光鲜,烛光之下颇有些耀眼。
“公子,衣服准备好了。”
“好。”妙伯一笑,何等百媚丛生。
宫宴设于朗明园的众兴殿,此时此刻,华灯初上,宫中已然灯火通明。
那华丽的楼阁在灯火映照下于芙蓉池池水中倒映出影像,宫殿金顶、红门,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殿内檀木台上,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殿中央有一处偌大舞池,墨黑地毯,朱红雕花,能映舞者之绝艺。
帝王最先落座,然后是诸位皇子,各宫嫔妃随后按位分高低依次进殿,赐座赐酒。
老皇帝啄了两口美酒,目光便在阶下搜索,“怎么不见妙伯?妙伯呢?”转身问一旁的太监总管荣德。
“男卿一会儿要献礼,陛下且稍等片刻。”荣德小声告知,一脸堆笑。
老皇帝听闻,喜上眉梢,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笑得不掩猥琐。
一提妙伯,之前可能众人尚不得知,但单看一个月以来皇上对其的专宠,便不知都难了。只是这昭明宫主子似乎低调得很,一月以来从未踏足宫外之地,愣是有耳闻也未谋其人。
此时一众皆起了莫大的好奇,纷纷朝门口张望。
霎时,一阵清风从门外吹来,宫内灯火俱灭。而后便传来渐近渐强的鼓声,鼓声越发有力动人心魄,让骚动的人们都安静下来。
片刻一节艳红长锻携着灯烛从宫门外递进,直指舞池。众人还未从惊奇中恢复,只见红缎之上立着一位风华卓越若仙若灵的天人。身姿轻盈有余,稳稳落于中央,鲜红朱纱似因风而起,凝脂之肤若隐若现。舞凤髻蟠空,袅娜素腰温更柔。轻移莲步,兰指凌空,汉宫飞燕旧风流。青丝墨染,彩缎飘逸,水中精灵,梦境徐来。天上秋月开宫镜,月光倾泻,妙人时而低眉婉转,萝衣光彩,时而轻舒云手,手中轻纱如凌云仙子,似笔走游龙绘丹青,似风拂春柳弄姿态,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鼓声渐弱却不绝于耳畔,琴声渐起,铮琴合奏,贝齿含朱唇,魅惑丛生,目光含情千娇百媚,如斯眉眼,白玉生烟。雪颈高仰,红纱舞上,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众人无关男女,皆看痴于席间,久久不能回神。
“好!妙哉妙哉!”老皇帝竟从座上站起,激动地鼓起掌,双眼里满是贪婪。
妙伯莞尔作揖,一袭红纱撩人心怀,“多谢陛下,奴赠之礼可还满意?”说话间美目含春,语带风流。
“满意,极满意!妙伯当真给了朕一个偌大的惊喜,朕要重赏!”嘉元帝已绕到妙伯身边,握起纤纤玉手,将妙伯牵到中座上坐下。不知在妙伯耳边说了什么,竟惹得他娇羞万分。
众妃见状,皆在心中暗骂狐媚。
“这便是陛下攻达时带回来的美人,果然风华绝代,美若天仙。”
老皇帝听后倒打趣似的反驳了一句:“哎,妙伯是男子,纵然貌美,又怎可以天仙形容?不妥不妥。”
座下容妃立刻改口附和,“是臣妾欠妥,那臣妾自罚一杯。”心中却咒万千媚态的妙伯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