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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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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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楚言秋左臂微曲,挡在自己和男人面前,眼中带了些许无奈甚至还略略染上了笑意。
男人示威似的看向黎镜知,放开了楚言秋,起身为她盛药。
“你怎么来了?”楚言秋捋了捋头发,看向黎镜知,语气极为平常,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
“走之前,再见你一面。”黎镜知艰难地开口。
“嗯。”楚言秋接过碗,将药全部喝下,然后说:“最近这边不会太平静,还是回去好,安全些。”
“哦对了,”就在黎镜知犹豫着要不要询问一下这房间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份时,楚言秋竟然先发制人:“这位,身份敏感,还望保密……”
“阿秋!”男人不满地出口。
“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想怎样?从我这屋滚出去!”楚言秋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压低了嗓音说道。捏着瓷碗的纤纤细指有些泛白。
“一个大玄人,一个南疆人,一个南越人,我是这十三城的少城主,不是个普通老百姓,你们更不是!这道理要我重复次你们才能真正听进去?即使同道,也是殊途,何必来招惹我?”
“姐……姐?”孔雀只在门外听到内室有模糊的交谈声,她拿不准到底该不该进去,却听到身后自家阿妈身旁的侍女阿浅说:“孔雀小姐怎么不进去?”
她看到阿浅扶着阿妈,便换了副笑脸,上前搀扶:“阿妈来看望姐姐啊?”
“屋里有其他人?”娆夫人问道。
“不知道呢。”孔雀推开门,“阿妈你小心点!”声音略大,似乎有意提醒屋里的人。
“阿浅你在门口候着,我跟阿妈和姐姐聊聊天。”孔雀如此吩咐阿浅。
楚言秋一脸的生无可恋,迅速起身穿好外套整理了头发,黎镜知还愣在当下,男人显然更加迅速,代替楚言秋上前迎接了娆夫人。
孔雀显然没想到楚言秋房里竟然有两个男人,连忙给她打着哑语,问怎么回事。楚言秋显然是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孔雀淡定。孔雀顿时觉得自己让阿浅等在屋外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南越炎扬,拜见娆夫人。”男人单膝跪地,就是一拜。
“七王子何必如此?你是一国王子,而老身仅仅只是一城之主,受不起这一拜。”娆夫人淡笑着。
黎镜知清楚,这娆夫人眼睛只能感知光亮而基本不能视物,可他也并没有心存隐瞒,大大方方报上了名字:“晚辈黎镜知,娆前辈,我们又见面了。”
“老身不是江湖中人,不跟你们江湖人排资论辈。”娆夫人依旧淡笑,一样疏离的排斥。
“孔雀,去,让阿浅把书房里的文书拿来。跑了这么多天,也该收心处理事情了吧。”娆夫人问楚言秋。
“是。”楚言秋低声应下。解了四防之困,十三城的困境已经快到了。
“还有……”娆夫人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言秋,将来是要接任城主一职的,她是我春城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觊觎的人……至少,四王子,看你能不能放下你的野心,而这位黎公子,大概更没有可能……”
这时,刚刚被支走了的孔雀开口说道:“就是就是!姐姐心里永远只有沐寒哥哥一个人!”
“沐寒,沐寒,又是这个沐寒!”炎扬苦笑,“阿秋,三年了,你总该醒了吧?”
“我没做梦呢。”楚言秋认真地说。
楚言秋及时一脸病态,但是看起来头发还是好好梳过的,只不过稍稍有一些凌乱而已。看向楚言秋,再转头看看娆夫人……
黎镜知心中腾起一股恐慌。
此时,黎镜知蓦然发现,他似乎,是个可悲的旁观者。他与楚言秋似乎只有在那间竹屋的一月交集,而那以后的许多年,他都不曾得知楚言秋到底身在何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而这些年的经历,足以让他俩完完全全变成陌生人。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甚至都还没搞懂当年他走时发生了什么,就妄图依据脑袋里残存的那么一点点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幻影,去寻找这么一个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见了面,又能够怎样?
喉头有些发干,黎镜知开了口:“楚楚……”
楚言秋眼神有些凌厉。
“抱歉……我该回去了,你多保重,诸位,告辞。”
“我送送你。”楚言秋看向娆夫人,然后跟了上去。
抄手游廊中
五月的南疆已经很热了,望月台的游廊上都爬满了爬山虎,绿叶挡着,降了燥气。
“楚楚这个称呼,没人会在师父面前提起。”楚言秋解释道。
“为何?”黎镜知追问。
“大概,在师父心里,还是在意着某个人吧……”楚言秋低头说道,顺势坐在了游廊中。
黎镜知明白她此时并没有一心赶自己走,于是也陪她坐了下来。
“当年……我被家人寻回,亲人……只剩下舅舅和表弟,我被留在舅舅的门派中,这些年,也算有些成就。我也曾回去过,可是为何那竹屋,变成了一片废墟?明明竹屋离湖不远……”他说。
“竹屋是在你不见的那天被烧毁的……不知道是谁放的火,母亲……不见了……”楚言秋闭上了双眼,“我查到过一些东西,乱糟糟的很难理清楚,但是我想放下。别再纠结于过去了……我求你了,那不过是束缚人的枷锁,没有人会喜欢,许多年了,我也渐渐不再做梦去一遍一遍回忆当年火光冲天的景象,你也该放下了。”
“如若我不来找你,是不是更好些?”黎镜知问。
“如果你能因为我的话而放下,未尝不比不来找我更好。”楚言秋缓缓起身。她精力尚未复原,身体依旧虚弱,所以看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
“说起来,与你们中原相比,我这个南疆人名声不算好,无论何事,于你而言,还是不要和这里接触太多。”楚言秋好心提醒。
与中原人而言,南疆和南越像是充满了瘴气的神秘的原始丛林,狂野而禁忌,但只有本地人才知道,这里是淳朴的圣地。
“好。我,记下了。”黎镜知郑重地点头,“那……我走了……”
他拱手一拜,楚言秋屈膝还礼,抬头间,四目相对,眸中莹莹似泪。
“保重……”楚言秋说完,咬紧了下唇。
“你也保重。”黎镜知心中一空,说完后陡然转身。
骄阳当头,楚言秋站在了院落中央。阳光照射在雪白的衫子上,钻过细小的缝隙,在给予皮肤温度的同时,也烫伤了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