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什么情况，给我说一遍。”纪以辰一边猛踩油门一边沉声问。韩曦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今天我回来的时候没选好路线，被他们钻了个空子。”纪以辰皱眉：“你倒是会抓重点。你到底是走了多偏僻的地方，我在情报线那边没收到一点消息？”韩曦咬了下嘴唇，声音低了些：“回来的时候有点走神，又有点着急，选了个小路。”纪以辰面无表情地斜眼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小路吧？现在我手里可是有好几方情报网的情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给我发来一点情报？”
    韩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纪以辰抽出手来点烟，猛吸一口之后狠狠皱眉：“回家再说。”韩曦听着他轰油门的声音，难得地感觉到心惊胆战。
    下车，回家。回房间，韩曦全程无意识地走流程，直到纪以辰把他逼得坐在床上才稍稍回神。“回家的时候好像不愿意深说？现在说说吧。”纪以辰从他面前走开，斜倚到了墙上。韩曦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脸色，没说话。“还不想说？”纪以辰面色阴沉起来，“还要我一句话一句话地问你？”韩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我不记得我选的是哪条小路了，当时我在走神，刚刚走进那段路不久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是很记得。”纪以辰眯了眯眼睛，韩曦循着他的目光望回去，没做任何辩解。
    纪以辰看了半天才堪堪转开了目光，继续问道：“当时你醒来的时候看到你认识的脸了吗？”韩曦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对方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吗？人数，枪械，素质，你打探了吗？”韩曦想了想，“对方的目的我打探了，对方的人数···我没有”纪以辰只觉得自己快抑制不住要爆发了，“那你有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要向我求援？”韩曦转过头，低声道：“对不起···”
    纪以辰用力深呼吸了一下，拼命地把怒火压了下去。
    “就凭你自己一个人就想和他们整组周旋？你碰到许凡算是你运气好了，如果你碰到的人根本不想要利用你把我钓去，只想见一个杀一个，你还把自己搭进去吗？”纪以辰强压情绪，“有你的手机在，我找去是迟早的事！对方真的会在意你的死活吗？”韩曦脑袋一片空白，只任着他数落下去。“把你打晕了？你身上还有伤是不是？”韩曦无言以对，只是点了点头。纪以辰狠瞪他一眼，“转过去让我看看伤！”韩曦无法，只得转了过去让他查伤。
    纪以辰走上前去，手上动作极轻柔地看了看他的伤口。把人打晕是个技术活，轻则无效，重则身亡，纪以辰对F组人员的素质没什么不放心，但情况紧急，下手轻了重了都非常有可能，索性韩曦伤得重是重了点，但是看着不像是能伤到脑干的样子。纪以辰松了口气，撤回手示意韩曦可以转回来了，“伤得有点重，要上药。”韩曦表情凝重地点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话。“你对你自己的伤势有预判吗？”韩曦难得地开口道：“有一些，但不是很能保准。”纪以辰皱着眉刚想训话，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纪以辰用鼻子长出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徐哥。”徐澈语气很冷静，“没打电话来，不用我们援助就结束了？”纪以辰嗯了一声。“有伤亡吗？”纪以辰飞给韩曦一把眼刀，狠狠道：“有伤没有亡，伤势不严重。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就行了，你腾出手来处理别的事吧。”纪以辰没等徐澈回话就一把把电话挂掉，转过头来道：“我觉得我很有谎称你已经被杀掉，然后把你调进技术部的必要。”韩曦表情猛地一变，看向了纪以辰。“我觉得这样你会更安全一些，而且你可能会发挥得更好。”
    韩曦露出很复杂的眼神来，愧疚，不甘，悲凉，刹那间纪以辰读不懂的情绪铺天盖地般地席卷而来，笼罩在心上，直扰得心口刺痛。
    “这件事我处理不周，对不起。”韩曦沉声道，“但我觉得A区只放一个线人还是太单薄了，我在这里再怎么不安全，也好过你一个人的吧？”纪以辰急切地想插嘴，结果发现韩曦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我知道和你在一起执行任务我还未够班，但我一直都在努力配合你，我觉得我已经做到我的极致了。如果你觉得我跟不上ATTENTION的节奏，也可以直接上报说我已经死了，我愿意带着我的一切痕迹把计划线掰到A计划，从此不再和A区有任何交集，哪怕一生都再也不见其他人。”
    纪以辰瞬间被噎住，脑袋突然之间被清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韩曦嘲讽地笑：“我一直觉得我并不太差，做个附加品应该可以，可现在···我尊重你的选择。”
    纪以辰见他不再说话才缓缓张口：“首先，这件事的处理确实是欠考虑，但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情报线那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连线人都没保护好，这情报线我看也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第二，A区只有一个线人确实是非常单薄，现在任务进展到这个程度，正是节奏加快的时候，突然把你抽调出去，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吃力，很不合理。第三，你并不是未够班，你的能力很强。你的缺点是，太够班了。你不是对你的能力没自信，你是很有自信，有自信到愿意自己一个人周旋也不愿意损失一兵一卒用来求援，对不对？”
    韩曦一愣。是啊，他真的是觉得自己不够格才这么努力吗？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赶不上纪以辰的步伐才这样做，可事实上，那这种做法的根源，真的不是认为自己可以扛下这些他面对的种种吗？什么恐慌、焦虑，现在细想起来，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纪以辰顿顿，接着说道：“你拼命，可以，这是任务需要，我完全可以理解。包括你上次为了我受伤，我都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是这条线上的人，你的心情我都可以明白。但是，你这种做法，我不推崇，不赞赏，甚至，我不原谅。因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却巴巴地把自己直接送到了敌方手里，这并不英勇，也不理智。”韩曦在这番话里沉默良久，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有责任感这是没错，但责任感要用对方式。就像你刚刚到这里，那种最大利益原则，才是最佳选择。”韩曦沉吟半刻，点了点头。纪以辰看着他的动作，露出了在这一晚的第一个微笑，“放心，ATTENTION，H市，只要有我一天，别人就别想动你。”韩曦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纪以辰被他着严肃的表情硬生生地逗乐了，上前两步问道：“你就不问问原因吗？”韩曦牵了牵嘴角，笑了一下：“问啊。只因为上下级关系好像不足够吧？为什么啊？”
    纪以辰屏住呼吸，伸手把他推倒在了床上，趁着他发愣的当口，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一记——
    “这个原因，够么？”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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