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区和A区从来没有交易过？”韩曦脸色不很好看，纪以辰的脸色也比他好看不了多少。韩曦长叹一口气：“现在去哪儿？找人手吗？”纪以辰摇头：“不，先回家，有什么事从长计议。”“F区和A区既然从来都八竿子打不着，那他们何必要点名找你交易？这交易目的纯良的概率能有多少？韩曦皱着眉头看地图，“而且偏偏选在了这么一个前往路途中埋伏点颇多的一个地点，看这个情况，就算是我们有心设防，想保障万全也难度很大。对方第一次就选在了这样的地点上，不是想表忠心就是想下狠手啊。”纪以辰沉默着点点头：“完全正确，这次交易的水恐怕不会浅。”韩曦又叹了口气，把头狠狠地往后砸在了座椅上，纪以辰转头看他，微微笑了笑：“现在不用那么紧张，先买东西吃，回家再商量。”韩曦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前一阵子的形势你了解多少？”纪以辰一边摆餐桌一边问。“前一阵子我都在闭关，遇到你的时候是我出家门第一天，我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天取材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东西，住院的时候又恶补了各类报纸，再加上魏哥告诉我的一些情报···我知道的所有事都仅限于此了。”纪以辰摆好了东西就招呼他赶紧坐下，“说来听听。”韩曦思索了会儿，“H市六个区，原来有三条主线内部交易，五条主线外部交易。三条主线，在B区出事后，毒品线混乱，军火线受损。前一阵子D区对E区的动作，更是生生扯断了军火线的一大分支，A区对E区的交易，只是救援行为，但到底也是鞭长莫及。现如今，A区、C区、F区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勉强立得住，最近C区又对A区黑吃，可以说F区算得上是独善其身了，但是···最近好像也有那么几件事对他们不很有利的。”纪以辰听得来了精神：“说说看。”
    韩曦抓了块儿炸鸡来吃，“第一，H市诸多股票里面，F区的许多支股票都明显走低。第二，F区成立晚，根基和各方面关系上都不占上风。第三，F区杭宇最近保养明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官司诸多，舆论不利，他**乏术。”纪以辰一口酒瞬间呛到气管里，呛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莫曦···”纪以辰拿了纸巾来擦嘴，“你都看了什么报纸啊···”韩曦狡黠地笑：“这个可不是报纸上的，是手机推送消息。”纪以辰顿感没脾气：“你下的？”韩曦点了点头，“医院里下的，看报纸看久了难免无聊嘛，没想到还抓住了这么一条。”纪以辰摆摆手，无力地招呼他快吃东西。
    “F区在这样的局势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呢···”韩曦模模糊糊地嘟囔。“黑吃的可能性不大，除非他想慢性自杀。”纪以辰懒懒地回。“那就是正经交易了？H市这么大，D区虽然不稳，但也是势头正好，F区完全有理由去和D区联手彻底搞垮E区，找你来交易实在是有点理解不能啊。辰哥，你是偷了他们区多少方便面调料啊？”纪以辰斜他一眼，“上一次F区交易是在上个月六号，前后算起来不过就十几天，他们完全没有更改交易方的必要。”韩曦皱眉：“上一次他们的交易对象是？”“B区。”韩曦沉吟半刻，“按照B区的根基，这种动荡程度不至于他们连这样一桩不大不小的地下交易都做不成吧？B区的动荡，怎么听怎么像个借口。”纪以辰点头：“如果这次更线不是因为B区变动，那就应该是出自F区或者A区某一方的变动了···”
    两人都沉默着想了好一会儿。
    韩曦抬起头来，“F区有我方的人吗？”纪以辰无奈地摇头：“前不久有情况，线人才撤出，而且根据道上情报，F区暂且没有大的动荡。”韩曦若有所思：“那就是因为A区了？A区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最近这次黑吃了吧？”纪以辰想了想，“确实，那件事发生以前，一切都还算正常。A区被黑吃这件事上，最大的变动就是A区和C区的关系了吧···”
    韩曦猛地抬头，顿时两个人都是一身冷汗。
    “我操···这手牌打得还真他妈漂亮···”纪以辰喃喃。“A区和C区闹起来，对于外界来说，唯一明朗的情况就是A区按规矩要了C区的莫曦，但两区的关系还是尚不明朗，而且两区之间唯一的冲突点···”
    不就是他吗？
    A区和C区作为H市最发达的两方势力，一旦闹僵就是要变天的大事儿，而阿附胜出的一方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营生。作为焦点的韩曦如若参与了新线的交易，那就说明两方芥蒂已除，这条路行不通，而从未与A区交易过的F区想要试探，满可以借B区动荡监察太紧这件半点线头都捏不着的天衣来把真实的目的罩起来。想让韩曦出现，唯一的方法就是点江辰这个名字，让他来押货，这样一来，作为精英骨干成员被调到他手里的韩曦根本无由遁身，而做到这一步后，想看什么就都一目了然了。如果A、C两区重修故好，交易一桩后留下仁义形象的F区自然是一点儿亏也吃不着；如果两区闹僵，那么无论是加盟A区笼络B区一起搞垮C区，还是看着他们两盘皆输暗中收拢他们的外贸四条明线，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杭宇这只老狐狸···”韩曦喃喃，脱力地放下酒瓶，瘫在椅子里不再说话。纪以辰叹气：“这样一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交易，真是连去都不想去。”韩曦咬牙：“别让我看到丫本人，否则老子用2B铅把他ID改喽！”纪以辰乐了：“还有心思不正经？看来是没吓着。有什么初步打算？”韩曦冷笑：“去当然是要去的，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呗。不过，是他们想利用我们，兔死狗烹在线的，我反过来整他们一下，不加仇杀值吧？哎，纪Sir，我要是真对他们有什么震动，给不给我记功啊？”纪以辰愣了一下，然后端起杯子来喝了口酒，“看你表现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点，纪以辰就把韩曦一路送到了公司。“到了公司就去地下室，出来的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韩曦点头，“你和Denny也一切小心，恐怕F今天不会有那么老实。”纪以辰皱眉：“我对你的反侦察实在没信心，午饭去杜飞的场子里去吃，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要走小路，切记一切安全为上。”韩曦长出一口气：“基于最佳方案，豁出去了。”纪以辰点头：“组织的重任可就交给你了。”韩曦表情凝重，“是，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纪以辰和Denny拿着标满了点的地图忙活了三个多小时，生无可恋地瘫在车里吸烟。纪以辰没什么瘾，吸了两口就草草丢掉，和Denny又走了一遍线。“几点了？”纪以辰揉着太阳穴问。Denny抬手看了下表，“下午一点四十三了。”纪以辰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莫曦怎么还没来电话？”Denny猛地坐起身子，不祥的眼神看得纪以辰也心里发凉。纪以辰飞快地拨键打过去，等了好一阵子才听到那边的回应。
    “莫曦，你现在在哪儿？”纪以辰克制着自己没喊出来。
    “呦，您这么大的谱也会管小的这支曲儿？”韩系冷嘲热讽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
    纪以辰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开了免提，摆手示意Denny不要说话，把语气放冷了几分：“告诉你报告方位，你是傻了还是死了？来我这儿就给我守点儿规矩，对你自己有好处。”韩曦冷笑：“辰哥，小的不觉得我去哪儿遛弯儿也要向您一五一十地汇报。”“少他妈废话，让你说就说！别逼我把你送回萧逸那儿去！”“呵，辰哥你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别说把我送回去了，就是把C街打这儿起DCF一直到I路口都派上您的人，让我再没落脚的地儿，也算不上什么吧。”
    纪以辰给Denny一个眼神，Denny立刻把车往C街开。纪以辰略松了口气，嘴里却是没敢停下：“行，你小子有种！有种你晚上也别他妈回来！你要是敢回来，老子就把你片了喂沙丁鱼！你看我敢不敢说话做到！”Denny看着纪以辰挂断电话，立刻火急火燎地问：“辰哥，曦哥在哪儿？”纪以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平静道：“去C区I口。”Denny立即猛踩油门，一路往C街冲过去。
    韩曦挂掉电话，一边把手机放进口袋一边接着视角便利瞄了眼右后方跟着的尾巴，手心里冷汗一片。跟踪到我都能发现的份儿上，你是来看我演戏的还是来探我消息的！韩曦在心里暗骂，程度极小地加快了些步伐，然后再走到胡同尽头的时候像是发现迷路了一般，半是懊丧半是恍然大悟地猛地一转头，转身疾走。
    千万要遇到，千万要遇到···韩系略慌张地默念，后面跟踪的人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和韩曦撞上，这得一脸不自然地装作是来问路的，“啊，你好，我们是来找朋友的，可是三转两转都没找到地方，你能帮我们指一下路吗？”韩曦后退了一步，一边假笑一边观察地形：后面是墙，能和他们对抗的空间委实不大，出事了只能翻右手边的矮墙了。三个人，有点勉强······
    韩曦一边暗中备战一边敷衍着回答：“我也不是很熟，你看，我这不也是走丢了么？要不，你们问问别人吧，不好意思。”韩曦说完了就就势要走，结果旁边的人一把把手搭在了在他肩膀上，“您先听一下地方嘛。”
    纪以辰盯着手机屏幕，差点就急火攻心走火入魔。“还要多久？”Denny汗滴从额角淌了下来：“大概还要个三两分钟。辰哥，你觉得这么长时间，曦哥还能留在原地吗？”纪以辰强作镇定：“莫曦不在I口，在D口。”Denny瞬间蒙掉：“那我们为什么要去I口？”纪以辰深吸一口气，“我的盘口是DCFI四个口，他说了前三个，又说到I口，说明他想让我们到那里接应他。说打从D口，就说明他在D口。”Denny倒吸一口凉气：“那如果我们接应不到他，那···”
    纪以辰沉声道：“总有办法。”
    I口比较偏，人流量小，但只要肯走，它倒还真占据了个四通八达的地形，本来选好了方案却被堵在这里，韩曦紧张之余更是平添了许多不爽。“那好吧，你们要到哪儿？”“哦，请问polluton怎么走？”韩曦略想了想，那好像是杜飞的场子，还是假装···“不好意思”韩曦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那三个人倒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简简单单地客套了两句，就把他放走了。韩曦戒备着往前走，恍惚之间觉得帽子沉了一下，刚想动手，却发现后面三位聊得正好。
    大爷的···韩曦在肚子里狂骂：你们特么在我连帽衫里放了什么东西！韩曦默默加快了步子，向I口走了绕去。
    “似乎有人在我身上放了东西，见面别乱说，切记。”纪以辰看着短讯，指示Denny了几句，就停在了I口等人。韩曦几乎是小跑着赶到I口，刚刚落脚就看到了纪以辰坐在车里等他。
    “辰哥不愧是混过这么多年的，鼻子就是灵啊。”韩曦整整衣服，站在车门口开了嘴炮。纪以辰也没废话，直接走出来把人甩在了后座上，又转身甩上了车门，用手肘狠击了一下车窗，于是韩曦狠配合地哼了一声。纪以辰示意他坐近点，嘴里内容却有点低气压：“谁让你擅自行动的？”韩曦转过身子，八百万个狂霸酷炫拽，“我刚来不久，实在不知道出来遛弯儿也得向您汇报。”纪以辰狠拍了下巴掌，很满意地又听到韩曦哼了一声，“你们老大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韩曦啐了口假血，调侃道：“我老大不就是您吗？辰老大？”纪以辰手上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猛打了座位一拳，在韩曦要多真有多真的呼痛声中狠狠道：“你现在最好他妈给我闭嘴，否则我不介意回去之后多揍你一会儿。”韩曦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纪以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可以了，然后把手机尚未发出的信息举给他看：
    “推理正确，是监听器。”
    韩曦无声地长出一口气，也拿出手机来打字：“嗯，看来我们的设想正确了。”
    “想到了中心思想，却没想到杭宇这条老狐狸连踩点这点儿时间都算了进去，百密一疏啊”
    “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没有人员伤亡。啊，辰哥，你胳膊还好吗”
    “没事”
    “一会儿怎么办”
    “回家，再演一场，衣服贵吗？最好能连着衣服和监听器一起扔了，比较好办”
    “命比较贵，衣服都无所谓”
    “好”
    Denny狂开了三十多分钟才把这两位影帝送回了家，两人到家就开始各种吵花式骂。纪以辰还真的没白问，果断地撕了韩曦外层的连帽衫一把就扔在了地上，然后各种在椅子上甩皮带外带各种拍巴掌。韩曦跟着纪以辰的动作配音音效，喊到后来连嗓子都喊哑了，纪以辰才冷漠地撇下一句“把垃圾都处理干净”，然后北京瘫在沙发里拒绝动弹。韩曦收了皮带，换了件衬衫，又拿着已经彻底变成垃圾的连帽衫出了门。等韩曦处理干净残局回家，纪以辰正瘫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揉肩膀，韩曦叹了口气，走过去帮着他揉。
    “这算是工伤么？”纪以辰心累无比。韩曦忍笑：“那能给报么？”纪以辰沉默一会儿，“你知道我们的任务代号是什么吗？”韩曦沉吟：“叫···ATTENTION吧？”“你知道为什么吗？”韩曦摇头。“因为经费太有限，上头为了争取拨款，就取了这个名字。”韩曦一脸懵逼：“为什么叫ATTENTION就能催款？”纪以辰幽幽道：“因为，Payyourattention。”韩曦拜服，“那我的衣服也没得赔了？”纪以辰叹气：“你的衣服扔哪儿了？”韩曦阴险地笑，“送给那位拉二胡的了，正好给F区的各位听听民乐提高一下科学文化素质。”纪以辰默默地献了一个“你狠”的眼神，起身给Denny打电话确认情况。
    “Denny，进展顺利么？”
    “顺利，F区害怕今天的事已经打草惊蛇，在交易点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派。”
    “嗯，抓紧进度，注意安全。”
    “明白。”
    于是，在纪以辰和韩曦点了外卖摆上桌开吃的时候，F区监听人员很懵逼。
    小弟A：“听到什么了？”
    小弟B：“这傻逼已经从步步高拉倒二泉映月了”
    小弟A：“卧槽，这C区精英还有这手艺！解压码？不汇报干什么呢？！”
    小弟B：“还听么？”
    小弟A：“听！我就不信这货拉格二胡还能拉成永动机！拉到哪儿了？”
    小弟B：“赛马。”
    小弟A：“呵呵···操···”
    纪以辰吃着吃着忽然问：“那衣服都已经碎了，你是怎么给他的呀？”韩曦抬头，“塞到坐垫里给坐垫啊。”纪以辰还是挺疑惑：“那为什么非要给他呢？”韩曦微笑：“因为，他不会说话啊。”纪以辰揣摩着前脚被暴打后脚疯狂拉二胡的魔性录音颤抖了一阵。“那你是怎么给他的啊？”韩曦耸耸肩，“打手势比眼神喽，他智商还很正常啦。”纪以辰呛咳了一下，默默地喝口酒来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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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区小弟在第四十分钟的时候终于狂拍桌子摔掉耳机：“他妈的有完没完？！走走走汇报去，A区和C区确实不睦！老子可没有心情听他玩儿情调！不对，这他妈的算是什么情调啊！！！！”
    纪以辰：“呵呵。”

    作者闲话：

    《波折》一张的完整版奉上，今天会争取双更的！最近上课忙，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写作，之后的四五天报考的事情忙，也许也不能整章整章地更，请各位看官大人见谅···但我会努力更的！看我真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