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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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绪又偷偷带着陆芊出宫,坐着马车去了岐山。沈绪在马车里掂了掂手中所剩无几的碎银,皱眉。这几日花费太多,帮小孩儿买了几件像样新衣裳,帮小孩儿买了些新屋里置备的用具,帮小孩儿买了写笔墨砚台……
陆芊看在眼里,颇具歉意地说:“以后我且将这些银子千万倍奉还给你。”
“无事,一些小钱罢了。”沈绪笑道。他自然并不很是心疼这些钱,只是自己现下是不能向家里讨要银子的,月余前自己向家中寄的那封信,沈绪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信,定是把沈爹爹气得胡子直抖……但现在确实是急需用钱之时,回了岐山后,得想些法子赚点儿银子来。
说来也巧,岐山离京城真当不远,出了城,行两三个时辰便到。且说这乙虚所提的缘人,倒真是被他说准,也便是陆芊了。自己一出江南赴京,他便回岐山隐居……这老头儿莫不是都算好了吧!
胡乱想着,被马车颠得累了,沈绪便垂着头浅睡了一会儿……
“沈绪,沈绪,起来了,该下马车了……”
“啊?”沈绪半眯着眼睛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稚嫩的凤目。
再一看自己的睡姿,头压着陆芊的腿,左脚挂在马车的凳儿上,右脚吊在半空……哪还有个文人的模样!
“到岐山了,该下马车了。”小手拍了拍沈绪的脸。
“噢……咳……”沈绪连忙正坐起来,先下了马车,“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吧。”
果然是最近郁结和麻烦事太多,又天天听得那余氏鬼哭狼嚎,所以格外贪睡吗……
“哎哟!”
沈绪正想着,便听小孩儿惨叫一声,见他竟是摔下了马车,急忙上前搀扶去:“怎如此不当心!可摔着哪儿了?”
“无事……只是有些腿麻……”
“腿麻?无缘无故怎的会……”沈绪说着,便突然想起来,本就是自己在人家腿上枕了一个多时辰的。
“你应当叫醒我的……”沈绪摸摸鼻子,讪讪道。
“我见你睡得正香。”陆芊皱皱嘴,“你帮我……揉揉罢……”
沈绪无奈,真当上前去帮他搓揉起了大腿。
沈绪的手一触到陆芊,他就微微抖了一下,只觉一阵微妙的酥麻感搔着他的心。他原以为此言一出便又是一顿好打,没想到沈绪耳根子这么软……
沈绪瞧见小孩儿一脸享受之意,立即收了手:“好了好了。快去找乙虚罢。”
陆芊有些意犹未尽,咂咂嘴道:“他的住处离这山脚可远?”
“我也不知……”
“甚么?”陆芊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不知道?”这人带他来拜师,哪有不知在何处的道理!
“我只知他住在岐山,自然是不知具体位置的。”沈夫子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意。
陆芊被噎得讲不出话来。
沈绪拍拍陆芊的肩,道:“你且放心,若真是与他有缘,不寻便自得路。”
陆芊用眼神剐了沈绪一下,便懒得理会这不讲道理的沈夫子,只得同他一起在山脚下到处转悠。
十里青山,翠萝蔓蔓,疏木淌溪,潺潺流水,啭啭鸟鸣。端的是一幅好景色。只是这若还是找不着乙虚,恐怕是要露宿荒野之外,到时候哪怕是再好的风景,也免不了夜里招些豺狼虎豹……
陆芊瞧了瞧一脸云淡风轻的沈绪,摇了摇头。这人白长一副沉稳高深气质不凡的好皮囊!
“那两位!可是在山中迷路了?”
正转悠着,忽闻一小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绪和陆芊齐齐回头,便见一个清秀周正的小儿,与陆芊差不多年纪。
“正是。在下沈绪,与……与舍弟一同来拜访隐居此山的一位高人,号为乙虚,却不料迷路于山中,这位小兄弟可知这高人住在何处?”
“原来如此……这也真当时凑巧,这乙虚老人便是我的师父。既然来着是客,我且带着你们去寻他去。”
“这自然最好。”沈绪笑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唤我清鹤便可。”
沈绪颇为得意地向陆芊一笑——可看见了?不寻自得路!陆芊撇撇嘴,不再言语。
行了不多路,便瞧见一个破小的茅草屋。清鹤上前敲门:“师父,有客来访,唤作沈绪和沈二八,你且来开门!”
陆芊在外面不方便袒露皇孙身份,便与沈绪兄弟相称,清鹤问起他的姓名时,沈绪便坏了心眼,抢先说着他叫沈二八,这下可好,不仅强改了姓,连名儿都如此令人发笑……陆芊一路都瘪着嘴,实在是不想和这坏夫子多言语。
“不接不接。送客!”乙虚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清鹤偷偷绕了个白眼——自己这师父真是个怪的!刚才明明就是他让自己下山,说是有贵人要来。这下接来了,却又翻脸不认人!岂不是害自己白跑。
“师父,人家且从京城赶来,着实不易,你还是见上一见吧。”无奈,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清鹤便如此道。
“小兄弟,让我来罢。”沈绪拍了拍清鹤。
清鹤让了让,就见沈绪清了清嗓子,大喊道:“乙虚老人不见故友便也罢,只是可惜了我这坛上好的素女酿啊!”
陆芊看了看沈绪手中空空如也,更别提什么素女酿,可见这沈夫子又要作妖了。
沈绪见没动静,便又喊:“芊……二八啊,我们还是走罢。这素女酿便还是自己喝了去……”
话未说完,门就被嗙一声推开,一个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人探出头来,眼睛扫了扫四周,直问道:“老夫的素女酿呢?”
就见沈绪一脸狐笑,老人便又欲关门,沈绪急忙上前去用手拦住:“乙虚!几日不见,你倒翻脸不认人,不让我进去,以后回乡了再也不卖你酒喝!”
乙虚老人见便宜没讨着,就开门让他们进去,嘴里叨叨:“你便也只会拿酒来威胁老头我了……”
这酒乃是沈母所制,将桃花和杏子洗净了一同酿制所得,入口微涩香甜,回味无穷,恰似窈窕伊人惹人心醉,便取名为素女酿。乙虚尝到了便再也念念不忘,到了岐山却是再喝不得,便自己酿了许多次,这制作的工序倒也不烦琐,却怎么的也不及那万鹤堂的有滋味。
“找老头我有何事?”乙虚往破椅上一躺,问道。
“沈绪想让舍弟拜先生为师。”沈绪提到正事儿,便恭敬了许多,将陆芊拉到乙虚面前。
“哟,老沈头何时又要了个这么大的儿子。他叫甚么名儿?”
“沈二八。”沈绪脸不红心不跳。陆芊却是一脸不爽快。
“名字如此难听,不教。”
“哎!怎的如此……”沈绪没想有这么一出。想了想,反正这老头也是神机妙算,瞒不多久,还不如直接与他说了去。
想罢,沈绪立马改口:“他实叫陆芊,是三皇孙。芊芊草木,灼灼而生。这名儿可好听?”
乙虚瞄了一眼陆芊,对沈绪道:“你不是在那钏宫做了夫子吗?还要老头我做甚?”
沈绪赔笑:“论雄韬伟略沈绪自当是不及先生万分,且还私心想着要您教他些保命的武功。”
“陆家的小子,我凭何教他?”乙虚又发难。
“哎哟,”沈绪叫道,“这孩子可真是天资聪颖,卓尔不群!更重要的是……”
“是甚么?”乙虚凑上前去。
沈绪笑着拉了拉陆芊的脸皮:“你且看这张小脸,如此俊俏,待到长开了,便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