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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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就在四更时分,离皇城百里之外的齐明山顶的屋子内一渺微弱的油灯光缓缓亮起,齐明山山高路陡,山石锋利,难以攀岩,住在这里的只有守林人,因为山路险峻,一般人是不愿意做这个工作,虽然官府给的银钱十分可观,但不是实在没办法,没人会愿意过这种苦日子,除了一些只会打猎为生的猎户。
    这间屋子在山顶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用山上的石木参合架起,这会一中年男子迷迷糊糊的打开屋门走出来,他是这边的守林人,身上穿着粗布的内衣外面披着兽皮,看起来偶尔会打些动物食用或者剥下兽皮做衣服和售卖,为生的猎户。
    这会被一开门的冷气冻的一抖,但是猎户毕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所以睡意还没完全消散,摇摇晃晃的走到屋后面的树林里,找了一棵粗一点的杨树,一边吧唧嘴,一边解开裤腰带,稀稀拉拉的黄色液体对着树干痛快的流荡。
    猎户正感觉解放后的舒爽呢,听见林深处有野兽的低吼,还有蓝白色的亮光,一闪一闪的,亮光照射的地方,从那山石处能照射出一个庞大的影子。
    不过此人住在这山头,即是守林又是猎户出生,换了一般百姓肯定会吓一跳,但他在这里从小生活到大,对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早就见怪不怪,反而还有些兴奋,这个山里因为临近荒漠,本就贫瘠,很少能捕获什么大型动物,最好的时候也就是捕获一只疣猪,剩下就是野兔或者田鼠,填饱肚子还行,想去集市上换上什么大钱的机会根本没有,要不是因为临近沙漠,官府担心有什么天灾从沙漠那边过来,所以只好派人在这边看着。
    之所以城里面的官府那边担心这里的问题,是因为据说那片看不见尽头的沙漠里面曾经有怪物出现,不过至今无人知道有还是没有,有人说是以讹传讹,可毕竟百姓都比较迷信一点,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跑到官府那边闹了一顿,官府是在没办法,只好贴出告示,重金聘用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山头守着,这才让那些遇到一些事就喜欢往大闹得百姓暂时安静下来。
    虽然说见怪不怪,可是人都有个好奇心,加上猎户早就对只能捕些小动物不满足了。
    本来官府给的钱确实不少,换了一般人家算是能吃上肉,能养活一家好几口,可这猎户偏偏好赌,官府发的钱早就被他赌的一文不剩,正愁没办法跟家里老婆交代。这么想着,猎户也不管刚刚小便完还没擦洗手里的污浊就提起裤子往屋里跑,更何况,山里的粗人哪有这种讲究,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珍奇异兽。系好裤子,大步跑回家,不敢吵醒妻子,就摸黑进里屋,趴在床底下找出捕兽夹和网子,背上箭筒,又从自己养的毒蛇坛子里找出一条,用树胶和猪肠子做成的膜挂在罐子上,把毒蛇的嘴用肉引得张开,将它的嘴挂在胶膜上,用力挤压,把毒液挤进罐子里。
    这种火玉蛇的毒液抹在箭头上可以像油灯一样用火点着,可以用来照明,也可以在野兽袭击时用来反攻击。
    背好装备,猎户慢慢的小步挪出屋子,关上门,往后山走去。
    拨开厚重的树丛叶子堆,猎户越来越兴奋,野兽的嘶吼已经不那么强烈,这会是低沉的鼾声,应该是睡着了。
    越往里面走,周围的小兽和蚊虫越来越少,空气中蔓延着一些雾气,身上厚厚的棉衣被雾气打湿,在棉衣外侧结成了一层寒霜,树木上也有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霜晶,闪着诡异的光芒,地上有些散落的像是水的形状,但是那淡蓝色下面好像可以隐约透过半透明的霜晶类的东西看到淡红的颜色,但很快就消散了,猎户揉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只剩下那淡蓝色的晶尘,刚才那一瞬间的红色仿佛是自己眼花了。
    “怎么这么冷,这是什么?这里干的像沙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冰块,”
    齐明山因为就在沙漠边上,终年都没有什么水,偶尔下场小雨已经是久旱逢甘霖了,可是却能有像是疣猪那么大个的冰块,虽然裂成两半,但也能看得出原先的大小,猎户用手摸上去,冷的刺骨,要不是很快把手抽走,就被粘上去拿不下来了。
    鼾声离得越近越像在耳边一般,猎户刚才满心的兴奋现在渐渐变得有些害怕,但是如果放弃那不是白走了这么远,猎奇之心驱使猎户不甘的继续往深处走。
    途中看到更多和刚才一样凝结而成的冰块,但却大小不一,有的像是疣猪大小,有的像兔子大小,最小的像是蚊子那么大。
    “等等,这冰的形状看起来不只是像疣猪,这兔子形状……”
    猎户仔细看过去,刚才因为冰有些碎裂了,所以只以为是像动物大小的冰而已,可现在看着这一整块一整块的冰块,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动物外面冻了一层厚厚的冰一样。
    身上早就冻的除了裹着衣服的皮肉还有些感觉,猎户觉得手上和脚上都已经冻的快没知觉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呼呼。”
    呼出的口气都能看得见清晰的白气,白气不会消散,而是瞬间凝成一点点大的冰晶掉落在地上。
    就在猎户冻的两脚发麻到不能走了快,却感觉左边升起一股温暖的热气,把左臂的棉衣上刚才有一指厚的冰霜很快的融化掉。
    由于这里的炙岩树非常多,而且生长茂盛的很,所以把视线都挡住了,猎户从树之间的缝隙才看到离这边不远处有金红色的跳动的光亮,再看地上,自己右半身站的地方地上已经全是淡蓝色的冰,而左半身站的位置地上是温暖的,猎户故意向左边多走了几步,越走感觉到的不再紧紧是温暖,温热,炎热,滚烫,身上的寒霜全部都被融解,身上热汗淋漓。
    “哇,去去去,这什么鬼。”
    猎户突然感觉脚上特别烫,还不是那种热水的温度而已,是觉得越来越烫,好像是烧到皮肉,疼的厉害,低头一看,老天,鞋上都着了火,烫的一屁股干脆跌倒在地上,两手啪啪啪的猛打着火的地方,但那火好像是活的一般,怎么都扑不灭,没办法猎户只好忍着疼往右边跑,越往右身上刚才的酷热一点点降下,鞋上的火也慢慢小了,回到原先的位置,火已经完全灭掉,取而代之的是要冻死人的寒气又逼上身来。
    “冻死总比烧死好,还是走这边吧。”
    感受过两边的极端之处,猎户决定还是走冷的这边。
    再往里走,周围已经不是只有动物的身体了,还有树木都从棕黑色变成了淡蓝,不只是树干,连枝条叶子都冻的硬硬的。
    “唔,吼,吼,呃,啊!”
    刚才以为的鼾声听着此起彼伏的,好像并不是睡觉发出的声音,虽然是野兽的低嚎,但感觉很像做一种事的声响。
    “我天!”
    光看着前方,猎户一时没注意脚下,突然被齐腰的什么东西给挡住,整个人就向前滚去,脸部贴到地上,沾到地上结的冰一下子那些但凡沾到的地方都被冻的僵掉。
    翻了几个跟头,猎户才停下,着急的先摸索身上带着的武器,又打了个挺才好不容易站起来,回头望去,想看看刚才绊倒自己的是什么。
    “啊?啊……啊!”
    猎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齐明山顶里。
    而此刻朝阳还沉沉熟睡于山底,那远在天边的声响却没能吵醒这安静的时光,那瘆人的呼喊就像清风吹拂一般,轻轻过去。
    几天后的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迸射而出,百鸟家禽也苏醒,一时间争相鸣晨,一些做早工的工人和各家的主妇纷纷起床做工和煮饭,一天又开始。
    “你听说没?”
    集市上的早点摊子上,几个男男女女聚在一块,习惯的分享自己看到,听到的,真真假假的新奇事儿。
    “又有什么好事,你就会夸夸其谈。”
    经常多嘴,碎嘴的男人被大家围住,几个人虽然调侃他总是吹嘘,但还是好奇的不肯走,想听听看。
    “我今天早上听城外来这里收泔水的小赵说,亥境城那边出事了,那边的的齐明山发现什么异兽,整个山都烧光了。”
    这种事大家听的够多了,什么这个城有了盆大的鱼,那个乡有了桶大的龟,现在又是奇兽。
    “你又吹牛。”
    有人一脸嫌弃的笑骂男人。
    “哎,可能是真的,我之前有个亲戚从那边过来要投奔娘家,路过咱这里,说那边真的有东西出现了,不过她说的是山被冰给冻住,山脚下的人都被冻死了。”
    旁边过来吃早点的人听到这里,也凑过来,表情认真的说。
    “真的假的?”“不会吧,那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是一伙的吧?”“就是就是,你们一起耍我们!”
    圣城王宫朝堂上。
    朝堂内文武百官礼敬而站,堂中间有一大金桥,百官离王座有几十米远,王座上悬有一大金架,金架上挂着千万颗水晶垂下制成的遮帘,帘前站着宫监长,下一级上站着三十位宫卫兵,保护王上的贴身护卫,都是万里挑一才选出的精干武官。
    “启奏王上,臣乃亥境城驻城官刘罕,臣有一事请奏。”
    一位蓝衣大臣从列中走出,跪在铺着羊脂绒地毯的前堂地上,向王上请言。
    “刘大人有何奏事禀告王上。”
    宫监长问道。
    “前几日,城内一座山上出现异象,一晚的时间整个山就突然化为灰烬,山脚下的村民也都尸骨难寻,经过查看,周围的树木和动物有的被冻成冰块碎裂,有的被火烧过一般连残渣都不剩下,现在那片地方浓雾缭绕,这些都是在外面看到的,雾中到底如何,没人敢去,因为但凡去过的再也没能出的来,可是,不去管它,才一日功夫,一个村子被吞没雾中,只闻惨叫声,便不得知晓其中了,王上,请求朝廷增援城内,查出真凶,否则,以异兽的妖术,恐会很快逼近圣城,危急圣城百姓甚至,甚至王上和太子殿下安危!”
    刘罕跪趴在地,以大礼向王上请求。
    一时间朝廷内议论纷纷,圣城内很快都知晓外城有凶猛异兽,传闻愈演愈烈。
    “宇风,你怎么看?”
    早朝会后,龙家也对此事非常重视,龙宇风和龙宇桀也都被龙家老人叫过来一起商议。
    “父亲,依我看,说不定是刘罕小题大做,他们那边谁不知道,不是沙尘暴就是旱灾,现在又整出来这种事,就是想让朝廷拨银赈灾的理由。”
    龙宇桀不给龙宇风讲话的机会,着急的先表现自己。
    “我没有问你,给我闭嘴坐着听!”
    老人叹了一口,给了龙宇桀一个白眼,龙宇桀嘴里暗骂了好几句,不甘不愿的坐回座位,还不忘瞪了龙宇风几眼。
    “按刘大人的话,此异兽恐怕不普通的动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伤人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连齐明山都能一夜之间摧毁倒塌,齐明山的山石质坚硬,史书记载这山已有上千年,就是因为它的抵挡,才没让利骇沙漠的狂沙暴伤害到城内百姓,可是这异兽居然能将这样的山都能破坏掉,这力量太可怕了。”
    龙宇风想着朝堂上刘罕吓得站都站不稳的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有如此能力。
    “就会危言耸听,你见过?乱吓人。”
    龙宇桀看老人对龙宇风的分析赞同的不住点头,嫉妒的要死。
    “王上打算派圣城内的军队过去,可是王上跟为父也说过,此去恐怕只能凶多吉少,但不去百姓那边无法交代,所以,王上希望为父来查清此事,宇风,你可愿与为父一行。”
    不想再理会龙宇桀,老人沉默了一会,满脸的为难和不忍,但此时大敌当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父亲,您要去?可是,听说那怪物会吃人,进去的人每一个回得来,您何必淌这浑水。”
    龙宇桀刚才虽然各种不信的样子,但真的听老人打算亲自去,这才开始着急起来。
    “不如让儿子先去探探情形,王上这里也需要您,龙家也是,如若您也去,万一……还是儿子先去调查,您坐镇圣城,到时也好有个后路。”
    想到老人年事以高,虽然身体依旧硬朗,但是早已大不如前,更何况前线情形未定,龙宇风只能自请做先头军。
    “风儿,为父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知道他的孝心和考虑,但老人不想龙宇风单枪匹马去冒险。
    “可是……”
    龙宇风还想说服老人。
    “就这么决定了,不必再说,你去收拾下,明早动身。”
    但被老人强硬打断,龙宇风也只能听从。
    回到房内,看着怀着身孕虚弱的妻子和两个伤还未痊愈的孩子,龙宇风的心都纠起来,可是不去又不忍心让年迈的父亲孤身犯险,不愿意打扰他们,转身离开了房间。
    “主人,哪里凶险非常,您又何必……”
    书房内,赤霖含知晓龙宇风要去往亥境城,想要阻止他去涉险。
    “父亲想为王上分忧,可是却无实际可行的方案,他年事以高,我担心他会有事,龙宇桀一听要去,就退缩,只能我去保护父亲。”
    知道赤霖含为自己好,但是龙宇风没有别的办法。
    “您就算不考虑自己,那老夫人呢,还有夫人和两个少主,您知道,在这家里,没人能保护他们,只有您在他们还能好过些。”
    不是不知道他的为难,但在赤霖含心里,只有龙宇风和他的家人为先。
    “所以,这次,你不能跟着我去。”
    龙宇风走到赤霖含面前,握住他的臂膀,认真嘱咐。
    “您是要我离开您?从小到大霖含从来不会离开您身侧一寸,怎能在这个时候让您独自去。”
    没想到龙宇风比自己早有考虑,可他的办法却是留下自己,赤霖含一直都谨守尊卑,从不敢逾越,但龙宇风的话让他无法接受,如果不能守着这个人,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虽然赤霖含知道以主人的身手谋略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么担心,自己的一身武艺都是龙宇风交给自己的,说到保护,赤霖含也明白要真的比起来,自己一定会败给主人,只不过他就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龙宇风身临险境。
    “霖含,就是因为我知道她们的处境,所以我无法信任其他人,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最信任的也是你,童然和雪烈他们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只是百行孝为先,我别无他法,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主人,就留下来,好好照顾,保护他们,让我即使离开也能放心的走,不会瞻前顾后,那才真的是助我。”
    龙宇风揽过他,一手抱住他的肩背,赤霖含觉得心口像是压了千斤之重,但龙宇风的话却只给了自己一个唯一的选择,唯有把所有的珍重的希望化为有力的拥抱,紧紧回抱住龙宇风。
    “老爷,有人找您。”
    护卫在房外轻轻敲动房门。
    “老爷休息了,不见客。”
    伺候龙老爷的女奴打开门,看了一眼穿着灰色披风遮着头的人,回绝了护卫的话。
    “放肆,让你家老爷看看这是谁!”
    跟在灰衣人旁边的是个穿着素衣的男子,看女奴这等态度,立刻从腰间拿出一个金色牌子举给护卫和女奴看。
    “这是,王……”
    女奴一时间没看清,护卫却认得,吓得就要跪下,被灰衣人接住胳膊,阻止他的动作,只是扬了下头朝屋内。
    “不用行礼,我家主子要和龙老爷单独见面,其他人不用在内。”
    素衣男子明白灰衣人的意思,告知了他们。
    “谁啊,这么晚。”
    龙老爷正准备就寝,虽然几十岁的人但是也曾习武多年,很快听到有人进了内房里。
    “这么早就休息了?”
    灰衣人走进来,对龙老爷说。
    “啊!您怎么来了,老臣不知您驾到,快请坐下。”
    一听声音,龙老爷便知道是谁,立刻披了手边的衣袍下台子去迎接。
    “别多礼了,我们不需要那些礼节,来就是看看你,顺便为明日给你践行。”
    灰衣人把龙老爷拉到身边坐下。
    “这是老臣该做的,您又何必远途奔波而来受累。”
    虽然被拉着坐下,龙老爷还是抽出手来给灰衣人沏茶准备。
    “你会怪我吗?”
    灰衣人拿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
    “怎么会,这是臣子该做的,更何况虽然臣只是个医尚,但只要能为您分忧,给百姓除难,也不枉臣跟随您一场。”
    摇了摇头,龙老爷否认了灰衣人的说法。
    “那就好,这些人中,能信任的,能办成这件事的,也只能想到你了。”
    灰衣人欣慰的说。
    “只要是真的为百姓好,臣一定责无旁贷,只盼您能做一位明君,臣和王爷的牺牲都值得了。”
    突然情绪激动,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龙老爷眼含泪花的恳切却没发现灰衣人举在嘴边却停顿下的茶杯。
    “所以,你这么做,不全是为了吾。”
    灰衣人慢慢放下手里茶杯,语气平静,听不出他的情绪。
    “老臣当然是为您殚精竭虑,您这是?”
    龙老爷被灰衣人突如其来的话弄的很疑惑。
    “无妨,早些休息吧,吾不打搅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灰衣人匆匆而来又速速离去。
    翌日,龙家大门外,一万精兵以早早就等候在门口,队里还放置着粮草,武器,火药桶等。
    龙老爷一袭蓝色战甲衣着身坐在半露天的车碾上,后面跟着骑着一匹白驰马的龙宇风。
    此行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龙宇风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家里的妻子和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可是不走,就算父亲愿意放过他,朝廷也不会轻饶。
    纵然千般万般不舍,也只能狠心离他们而去,好在,赤霖含会帮自己照顾他们,也算有一点安慰。
    为了照顾父亲年事已高,龙宇风带着先头部队先到了亥境城,这样一来让龙老爷不用那么大岁数长途跋涉不说,还要快马加鞭,肯定让老人吃不消,二来,龙宇风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害怕父亲受伤,所以他决定自己先去看看发生什么。
    龙宇风带着人到了亥境城内一看,才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
    城内活下来的人已经不足百人,而且还大多受了伤,城里不但没有多少粮食,而且有的地方还因为死人没人处理,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开始腐烂,离齐明山最近的村庄已经染上瘟疫,成了死人村。
    龙宇风带着士兵找了当地的官府,也只有官府这里还像个有活人的样子。
    他先跟官府里的官员和查访过百姓们的官兵们了解了最新的情况。
    原来这里出现了两只怪物,除了这边的人,周围村庄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大多都是没有全尸留下。
    “我进城时看到有些伤者,他们的伤口都是蓝色和红色的,这里的地医有没有查看过是什么原因。”
    龙宇风问刘罕。
    “回副医官大人,下官曾经派地医去看过伤者,伤者多半都已经伤重将死,且伤口不能碰触。”
    刘罕赶紧汇报给龙宇风,但说起城里伤者的事,他面露难色。
    “照你的说法,目前那些查看时碰触到伤者伤口的地医现在如何。”
    龙宇风看到刘罕的脸色,也猜到几分。
    “无一幸免,都没几天就死了,而且尸体也不敢让人处理,现在那些伤者谁都不敢碰,生怕和那些家属们,还有地医一样,死无全尸。”
    回忆起看到的那些死去的人的惨状,刘罕经不住浑身发抖。
    对刘罕的说法,龙宇风也为难起来,依照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这病恐怕是治不了,但是为了不让人心躁动,龙宇风缓和了脸色,安抚了刘罕和外面的百姓。
    “龙大人,你看按照刘罕说的,有没有可能抑制住伤情。”
    跟着龙宇风来的一个心腹是政医司的一个圣医员,比龙宇风小了三四岁,叫谭健,聪明伶俐,龙宇风除了赤霖含,最信任他,这会看龙宇风挑灯查看医书,便从官府里多要了几个香灯给龙宇风放着。
    “你也听出来了。”
    龙宇风看了一晚上,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听到谭健问,他才合上书本,揉弄着疲惫的双眼,回答他的话。
    “学生不敢,只是按大人平时教的查看了一下。”
    谭健摆摆手,不敢说自己比龙宇风还看得清情况。
    龙宇风看他吓了一跳,没有说什么,抬起手在他肩膀安慰的轻拍了几下。
    “有没有其他人,不用这么拘谨,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要是听不出来我才要怪罪你。”
    龙宇风眉头紧皱,对这次的伤情他很苦恼,所以不想再用官场那一套和谭健对话。
    “老师,是谭健多心了,你别放在心上,”谭健意识到自己太过于用礼,看龙宇风神色为难,也不再带着那副恭敬的面具,“可现在这里只有您有办法帮助他们,而且如果伤情扩散,就不只是此城受害,还会危及到圣城。”
    龙宇风又何尝不清楚这件事的厉害,可是现在麻烦的是,救人和先找出那两头怪物哪一件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问题是,现在要是治疗伤者,那么很可能我也会死,可是如果要找出罪魁祸首,那么势必就能找到治疗的源头,可时间上一定会耽误,刘罕说,这里所有的地医在碰触到那些伤者伤口之后,三天内必死无疑,可是就是因为他们都死了,你知道吗,我连找到问题所在的线索都没有。”
    龙宇风现在是两头为难,要么是马上想办法就那些受伤的人,要么就是弃他们不顾,可是医者仁心,怎么能随便放弃伤者。
    “可是,您要知道,连您都出了事,那就不是光那些受伤的百姓会死,会有更多人受害。”
    谭健知道龙宇风的心思,但是现在他必须劝解龙宇风。
    就在龙宇风和谭健交谈的时候,有人比他们更着急。
    “你确定没听错?”
    刘罕的房间偷偷的进去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正被刘罕询问。
    “没错,属下听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笃定的点头。
    刘罕早就对龙宇风的话怀疑,不过既然连王上都认可龙家人的医术,他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山高王渺,现在这里他说了算,他不想死,也不想失去官位,他可没有龙宇风的医者之心,既然治不了就不能再让他们祸害更多人,刘罕眼中浮现出阴冷的杀意。
    就在刘罕背着龙宇风谋划着见不得人的计划时,龙宇风正在拼命的翻看着医书,希望能找到治疗受伤百姓的方法。
    一夜未眠,龙宇风直到天亮才勉强小憩了一会儿,可还没睡多久,谭健就着急的冲进来,连门都没来得及敲,一向守礼数的他这会却只能破门而入,可见事情有多么紧急。
    “大人,出事了!”
    谭健叫醒龙宇风,满脸焦容的对他喘着气说。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说清楚。”
    龙宇风虽然因为熬夜头还昏昏沉沉,没恢复过来,但是看到一向稳重的谭健都这么着急,他也担心起来。
    看谭健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龙宇风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再说。
    喝过水,谭健的喉咙总算舒服一点,才缓过点气跟龙宇风慢慢道来。
    “混账!”
    龙宇风气的拍桌而起,精致的眉头扭成一个山峰,整个人的气的发抖,抚上桌子的手都按着桌面把桌子要按出一个坑几乎。
    “大人,老师,您别激动,身体要紧。”
    谭健一看男人这么气愤,也赶忙走过去给他在背上顺气,虽然龙宇风正直壮年,可是舟车劳顿加上整夜无眠,身体再这么激动一定受不了。
    可是龙宇风这会哪里顾得了自己的身体,他心里气的整个人都眩晕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刘罕竟然背着自己,把所有受伤的百姓灭了口。
    刘罕没有龙宇风那么尽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要不是龙宇风叫人把门踢开闯进刘罕的卧房,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起来。
    屋内一片昏暗,刘罕睡得很死,先醒来的是他怀里的小妾,看到有人闯进来着急的把赤裸的身体用两人的被子盖住,一边用手肘推搡刘罕。
    “哟,这不是龙大人么,这么早就来找下官,您一路上也够辛苦,怎么不多休息会呢。”
    刘罕被吵醒,刚要发火,就看到床边一脸阴冷瞪着自己的龙宇风,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龙宇风来的目的,满脸无辜的跟龙宇风寒暄。
    “是你下命令杀了所有的伤者。”
    早就一眼看穿他想要推诿的打算,龙宇风的话不是质问,是陈述。
    “哦,大人说的是这件事啊,没错,是我下的命令,总不能让更多的人被传染啊。”
    刘罕居然没有否认,反而话语间是万般无奈。
    “我之前说过有什么事要跟我汇报后再下命令,你居然背着我把人都杀了。”
    龙宇风才不会相信他的话,一把把刘罕从床上拽起来,气愤的教训。
    “大人是医官,您为了救死扶伤想把那些人留下下官明白,但是圣城那边的命令总大的过您吧,下官收到的命令可是不能让伤情严重下去,说白了就是不能让受伤的人留下来祸害其他人,您光是来治病救人,当然一身轻,下官不同,要是伤情传播开来,我亥境城的人死光了不算,波及到其他城里,危及到圣城,下官可是要诛灭全家来赎罪的,您又知不知道。”
    刘罕露出对龙宇风什么都不明白却怪自己那无奈的苦笑,才把自己真正这么做的原因告知他。
    刘罕的话让龙宇风一点点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怒视着他的眼睛也慢慢垂下眼帘,无视刘罕慢慢走出了房间里。
    看着走出去的人,刘罕才收起刚才苦唉唉的表情,一脸轻蔑的对着龙宇风离开的方向撇撇嘴。
    真没想到,原来王上并不是真的要自己治疗伤情,而是不论过程只要结果控制住伤情不要让它波及圣城即可,哪怕死再多人都无所谓。
    龙宇风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父亲要下了大批士兵,只给自己少部分手下,应该是担心自己知道真相后会阻止刘罕,看来在父亲眼中,那些受伤的百姓也活该死。
    但是,难道自己就这么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死去,而置若罔闻当没看见吗?龙宇风扪心自问,自己难道就要和父亲一样,做一个听话的医者,而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吗?
    “大人,大人。”
    谭健跟着龙宇风从刘罕屋里出来后就发现他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不停的叫他。
    “我没事。”
    龙宇风不是没听见,只是他想不通自己该怎么做。
    “那就好,您一直走,都快撞到前面的假山了,我还以为您有什么不舒服呢。”
    谭健这才敢大出一口气,刚才龙宇风那个样子把他吓得够呛。
    “谭健,你为什么要做医者。”
    龙宇风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是疑问的迷茫。
    被龙宇风这么问,谭健一时有点懵。
    “这,这怎么说呢,刚开始学医的时候就是想着能帮帮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后来在宫内总是看到那些妃子争风吃醋,暗中害人,那些宫医都帮着她们助纣为虐额,学生也有段时间累了,想就干脆随大流,反正大家都是一个样,谁比谁没人性啊,可是后来,”谭健抬头也看向龙宇风,认真的看着他,“遇到您,我又重新觉得医者帮助人不是唯一的使命,还要对抗强权,您受了那位龙大人的那么多压迫和陷害,可是依旧想办法帮助很多人,我觉得我不该就这么认命去跟着那些已经被利益蒙蔽被强权压制的同僚同流合污伤害无辜的人,我要像您一样,去帮助人,而且就算到最后一刻也要想办法保护要救治的人。”
    自己给谭健是这样的感觉吗?龙宇风因为谭健的自白红了眼眶。
    是啊,他曾经在那么多压力下,依旧能救治许多病患,伤者,哪怕龙宇桀为了跟自己抢夺龙家的继承权,父亲的亲睐,多次对自己治疗的病人下手,希望能陷害自己,可是自己不都挺过来了,不管是龙宇桀,还是父亲,还是更高的权力者,都没有资格随便伤害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像谭健说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一个生命。
    看龙宇风复杂的望着自己,谭健有点怪不自在的。
    “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实在是受不了被龙宇风这么看着,谭健只好出声提醒他。
    “抱歉,只是你的话让我受到了很大震撼,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龙宇风感激的拍了拍谭健的肩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坚定地看着他。
    “什么!”
    龙老爷正在途中的驿站里休息,听到刘罕派人送过来的口信,气的把手里的茶杯都摔碎了。
    “龙老,龙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要亲自去那两头怪兽的巢穴查探,属下怎么都拦不住,刘大人拼死要保护龙大人,可是却被他打昏了,属下们实在是能力低微,龙大人一身武艺,属下们实在是拦不住,只好看着他进了齐明山。”
    来报信的士兵哭丧着脸,无所适从的把头埋着磕在地上跟龙老爷报告。
    龙老爷差点气的背过气去,没想到龙宇风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少跟我来这套,你!回去告诉刘罕,我儿子要是有任何事,我龙家定要让你们全城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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