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赈粮失盗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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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云心头一震,随即笑道:“老爷真会打趣,为妻到牢房做甚?”
“呸,狗贱人,你——”包冕扬起手来,但是没有打下去,而是一跺脚,转身蹲下,“呜呜”地哭起来。
刘秀云劝慰了几句,问道:“你既然在窗下都听见了。那么,葛兆明说你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她见丈夫点了点头,不禁又气又急:“你,亏你知书读史,怎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来,一旦败露,要杀头的呀。”
“还不都是因为你!”包冕扳着手指头,一步一步地讲出了个中道理:盗卖赈粮——就是为了给老王妃置办寿礼,就是为了求她说情,使我调到别处,并升个一官半职。所以要这么做,第一,在这儿死了孩子,怕秀云常常见景伤情,有损身心;第二,发觉秀云与葛某关系不比寻常,怕长久下去,做出有损名节的事来。第三,秀云容貌资质丝毫不逊于他人,本应该穿戴得珠光宝气,跻身于贵妇名媛行列,但是皆因丈夫位卑俸薄,无力办到。
秀云听了这些,自是不无感动;但是,她最要听的,还是身为本县之主的丈夫究竟打算怎么办?包冕说他本心是不愿栽赃陷害别人的,无奈不这么做,自己便要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啊!如果葛兆明能把罪责领下,他包冕定会判得最轻最轻。不过,再轻也得十年以上苦役,然后再多方设法逐步减刑,也就是三五年光景,便可释放了。这在目前来说,实为上上之策。但他不便于直接与葛某谈及,即便说了,葛某也不会相信。你俩过去那段情谊,赤诚相待,身命相托,自是无比信任。如今,你以真挚之情,对他剖析利害,他必能听入耳、动于心。讲到此,包冕抱揖说道:“贤妻,你若办成此事,不仅救了我,也救了他啊!”
刘秀云沉吟不语,似在犹豫之间……
包冕见此,一头跪在神龛前,慷慨激昂地明誓一番。第二天晚上,刘秀云又来到了牢房。葛兆明本以为准死无疑了,不意竟然有了生的转机,自是珍惜异常,不能放过。更由于对秀云一贯正直为人、坦荡行事的了解,便深信不疑地接受了秀云的开导。直到绑赴刑场时,他才省悟,上了大当!万没料到,半路又押了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狱卒悄悄告诉他,是由京城赶来的包待制、包老大人救了他。包公与包冕是亲叔侄。这层关系,葛兆明早就知道。这一来,他自以为全明白了:必是包冕拟从轻发落,又怕惹起公愤,就绕了这么一个弯儿,请他叔叔出面过问,最后落一个四全其美!
刘秀云可不是这样想的,她从丈夫二次升堂审案以后,便看清了他的真实心地。自己上了当,成了将兆明哥推进枉死城的帮凶!每念及此,痛不欲生。所以,当那天晚上,丈夫悄悄赶回来,要她再让葛兆明补写一份自供状时,她严词拒绝。
包冕再三的苦苦哀求,透辟的分析利害。他说:“夫贵妻荣是自古以来的定论。只要过了这一关,调去京城,在老王妃的关照下,我必会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我若是官居一品,你便是诰命夫人啊。反过来,我若是刑场饮刃,你便是犯妇身份,沿街乞讨,怕也没人施舍与你一瓢残羹剩饭呀!至于葛兆明,也不见得准判死刑。假如他法场被斩,我一定买副好棺椁,修座像样的坟墓。他的妻儿老小,我来供养,直供到他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为止。”
刘秀云终于被说动了,缓缓地点了点头。包冕又说认罪越早、越彻底,越容易得到从轻发落,所以这份认罪供词的日期,一定写为九月十三日。他说完,便退进内室。
葛兆明进屋以后,全是刘秀云办理的。葛写完后刚一走,包冕立即从内室出来,拿起那张认罪供词出屋去了。秀云伏在桌案上,痛哭失声。
包公来到以后,刘秀云一直注意观察他们叔侄的—言一行。并且从丫环、仆妇、衙役们打听情况。邱小乙案件的前后变化,玉兰再次在县城出现等等,无不及时地进入她眼内耳中。葛兆明、包冕二人的身影,就像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来回地转,她觉得这不是单单的在她眼前转,而是在大堂上的被告和原告的位置上转!她一想起兆明哥,便万分愧疚、心如刀绞;一想起丈夫,既是怨恨,更是关切。可以说,终日里惴惴不安,心惊肉跳,时时刻刻都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境地中。
知府打量了一下刘秀云,问道:“包刘氏,十月十九日晚上,包冕在你们住房的外间屋提审葛兆明时,你在何处?”
刘秀云正考虑如何答话,一直跪在地上的葛兆明抬起头来,说:“启禀老爷,小人进屋以后,夫人就回避了,审问经过,她毫不知情。”
知府一拍隙堂木:“胡说,她就是退进里屋去,外间屋问话的声音,也照样听得清清楚楚。再敢多言,小心掌嘴。哎,包刘氏,你当时……”
此时,葛兆明急忙跪步往前,叫道:“老爷,包夫人没、没进里屋,她、她走出房去了。所以,骗供也好,诱供也罢,均与她毫无关系。”
王玉兰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火气别提多大了!心里说:平日里你寡言少语,原来,把话都留在这时候说了!
知府也是火冒三丈,一挥手,衙役上前,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葛兆明十来个嘴巴,直打得他嘴角、两颊,以至满脸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