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双宗毒鱼7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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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包公已从郝云山、杜三娥口中,得知了二人近一年多来,常有口角、争吵。问是什么起因,他俩举例回答的大都是为了孩子,吃饭穿衣等一些生活琐事。包公对此不太相信。多年来,他审理这类案子近百宗,大凡先有奸情,然后成家者,往往会相互猜疑,免不了要想:“他(她)既然能与我做出那种事来,与别人又何尝做不出来呢?年轻漂亮的女人(或知情识趣的男人),哪里遇不上呀。”何况郝云山常常出诊,杜三娥主持药店,都是短不了接触异性的人。
    假如他俩相互有了猜疑,那么,郝云山私会前妻,暗赠戒指,就不是一桩小事,由妒转恨,生发杀人邪念,则在常理之内了!所以,这次张赵二人去磨汉港,包公就布置给他俩要从药店伙计、家里女仆小厮中,仔细调查一下这对夫妻日前的关系究竟怎样?这是调查的三个重点之一。
    调查结果:郝云山与续弦的后妻,近年来勃谿日多,隔阂日重,别的不必讲,单是为朱延贞就大吵了三次。
    今年的六月初,郝云山在县城南关集上,同被他休弃已四年的前妻,走了个碰头。他略一迟疑,便开口先打招呼,估计对方八成会掉头而去,不予理睬。哪知这个老实巴脚的女人对他仍同以前一样,带着三分羞怯,敛衽为礼,并且双眸中流露出歉疚的目光,好像理亏的倒是她似的。郝云山问她别后情况怎样,身体可好?当得知朱氏生活贫苦,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予资助,无奈随身带的一些银两,刚刚买了两幅衣料,本来准备送给三娥的,眼下就先送给朱氏好了。延贞无论如何也不接受,说这么上等的衣料她没法穿;再说,拿回去,兄嫂定会追查不休,最后也落不到自己手里。感谢云山一番好意,说完便匆匆走了。
    郝云山回到家里,取出衣料送给三娥。昨天二人又闹别扭了,三娥知道他这是表示道歉,便故意拿架子,酸溜溜地说:“你这是给我买的吗?人家看不上,拿来送给我,我才不拾别人剩的呢。”郝云山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以为她准是像上次一样,派人暗中盯着自己呢!见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只得把路遇前妻的事儿与她如实讲了,以为可以得到理解,不料三娥反倒抓住了不放。她一言,他一语,越说越僵。郝云山索性讲道:“她就是比你好,我们—起过了七年半,没吵过一次架。对我体贴、温顺,那才像个做妻子的样子。”接着,举出朱延贞贤淑、谦和的具体事例来,杜三娥没再还言,也没哭泣,泪水往肚里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冰凉冰凉的……
    隔了十天,又是南关集。郝云山借口进城去查看正在修葺的药店,临走时偷偷地在身上藏了二十两银子。而这一切全都被三娥看在眼里,云山一走,她便急忙赶到渔行,找了个小老头儿,布置了特殊的差事。
    郝云山每次都进出东关,这次是进南关,就在他走下大道、走上小路的时候,他确定了本镇上那个小老头儿(不知啥姓名),是盯着自己的,可又没有理由质问人家。于是,东转西绕把他甩开了,可这么一来,把“遇上”朱延贞的时机错过了!小老头儿回到磨汉港,见到三娥,把情况叙述了一遍。没盯住,这是失职,但为了显示此事没有白做,总算把他们搅了,就胡编了一套儿,说他往回走的路上,见一女人坐在地头上,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三娥问了问那女人的年纪、身材、面相,觉得很像是朱延贞。朱氏在本镇住了七年多,极少出门,镇上的人大都不认识,可杜三娥在开始有心同郝云山相好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意地暗中看过朱氏两次。
    郝云山气鼓鼓地回到家里,喝问道:“你把我当成贼了!为什么总派人盯着我?”
    三娥说:“给你派个保镖的不好吗?你身上带着那么多银子,遇上劫道的怎么办?遇上狐狸精,把你勾了去怎么办?”
    “你呀你……就算我又遇上了朱氏,最多是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还能怎么样?”“那可没准儿,四下里没人……”
    “住口!”郝云山抖了抖身上的白罗长衫,说“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是有儿有女、我家有业,远近闻名的大……”
    “得得得,你在别人面前装相去,我可知道你的老底儿,连那个大胖老母猪,你都看上眼儿!”
    郝云山见她揭自己疮疤,便阴恻恻地说道:“就算我不地道,朱延贞可不是跟着野汉子,钻玉米地的女人……”
    杜三娥没容他说完,便一头撞过去,二人厮掳起来……近一年多来常吵嘴,动手打,这还是第一次。
    又过了一个月,郝云山从县城回来,三娥发观他手上的戒指没有了。经再三诘问盘查,丧了良心的男人终于承认是赠给前妻了,于是展开了第三次大吵!实事求是地讲,郝云山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己有愧,给朱氏一点资助,求些心理上的解脱,绝没有其它的意思。然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杜三娥真的认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她是用了多少心计,费了多少工夫,做了多少牺牲,耗去多少精力,才有了今天!岂能眼看着家业、身份、儿女、名气,都化为乌有?!
    包公认为杜三娥完全可能生发杀人动机,问题是她究竟买到没买到河豚鱼:这也是张龙、赵虎奉命调查的三个重点之一。
    调查结果:杜三娥头一天傍晚,从河滩上确实只买回来两条鲤鱼。可第二天清晨,女仆从屋里隔窗望见,有一个小老头儿从后院侧门进来,交给主母一小篮子,里边好像是鱼。什么鱼?从远处自然认不出来。这小老头儿有五十来岁,瘦小枯干,好像有些秃顶,穿的邋里邋遢。于是,张赵二人又赶到河滩、渔行,费了好大的事儿,找到了这个小老头儿。他姓倪,绰号叫“泥鳅”。开始他死不认账,经过恫吓、利诱、劝导,到底承认了。是头天傍晚,杜三姑娘以一两银子的高价向他订的,言明第二天清晨送到。
    调查的第三个重点,是杜三娥在那一天究竟过没过河西来。如果她化了装,会不会能蒙混过别人的眼睛?难道除了坐摆渡船,就没有别的办法过河了吗?
    对第一问,摆渡上祖孙俩儿是否定的,摇摇头说:“任她怎么化装,也不会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过去。对第二问,孙子说:“一般人是这样,可郝家老板娘就不同,她有钱,可以单雇一条小船嘛!”爷爷说:“瞎,还用雇什么船呀,她大姐夫就在上游打鱼嘛,让他送到对岸就成了呗!”
    调查结果和摆渡爷爷所估计的完全一致,只是多了个细节,那就是三娥抱着孩子去的,请大姐代为照看一下。她只身提着小篮,由大姐夫撑船送过河去。约定时间,再把她接了回来,她再抱起孩子回家去了。当然,过河去的真实目的,她是绝对不会对姐姐姐夫讲的了。
    张龙、赵虎禀报完了,已到四更天,包公说:“你二人这次功劳着实不小,赶紧睡觉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张赵二人走后,包公很是兴奋,毫无倦意,他筹划了一番审讯程序,主攻方向当然是杜三娥,那就得放到后边来审。先过堂的是郝云山。问什么、怎么问,也都精心作了安排。包公觉得这个案子已同窗外的天空一样,出现了熹微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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