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匪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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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天,包公派张龙化了装,到茶楼酒肆闲逛,因为估计老百姓对巨盗越狱逃走一事,定有不少议论。之后,包公便自带赵虎又到监狱去了,他想再找狱卒小杨子谈一谈。
开头,小杨子拘谨得很。知府大人的平易近人,再加上他终属年轻,说话便越来越敞开了,几乎到了“嘴边没把门”的地步。他讲了好多好多,其中有几句最值得注意:
“依我看,前天晚上刘头儿根本没什么大病,真要发烧得厉害,脸庞一准是红红的,嘴唇一准是干干的。再说,晚饭时,我亲眼看到他吃了那么多!他平日可俭省了,总是啃窝头老咸菜;那天没从家里带饭,在门前的小饭铺里吃的,大饼卷猪头肉,一大碗热汤面,狼吞虎咽,吃得可香呢!”
包公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可心里却似热粥开了锅一般,刘永奎的疑点,一个泡接一个泡地往上冒!
正在这时,赵老全走来,说是已到了给犯人开饭的时间。
小杨子站起来:“我说赵大叔,你这衣服该让媳妇给补一补了,也不嫌寒碜丢人!”
包公看着赵老全衣帽上烧得破破烂烂,可以想见这名忠实的老狱卒扑火时舍生忘死的情景……“我跟县里说说,让他们再发给你一套新的好了。”
“不,不,不用。”赵老全连连摆手,说每年发给他们两套制衣,那一套昨晚才洗的,今儿回去便可换上,这一身让媳妇洗洗补补就成了。”
衣服……制衣!
包公听到这儿,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灵气。脑子里如电光石火一般,“噌、噌、噌”地转了几道弯儿——插翅虎纵然将脚镣弄断,然后分别绑在两条腿上,两丈多高的围墙,他也休想蹿越上去;大门口有士兵把守,更是不会让一名囚犯跑了出去;可是,如果他穿上一套制衣、戴上一顶制帽,在灰暗的灯影里,夹杂在慌忙跑出追捕逃犯的士兵和狱卒中间,那还是不难混出去的啊!
两名狱卒已转身走去。包公又将赵老全叫了回来,说:“你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那一身是什么时候换下来的,怎么到昨儿晚上才洗呢?”
“嗯,大前天就换下来了。我家里没有及时洗,今儿回去一准换上。”
大前天,也就是插翅虎越狱的头一天!
包公眨眨眼一笑,说:“你记错了吧,你连着上了两个班,根本没回家,怎会换衣服呢?”
“没错,那天我家里做了点好吃的给我送来,顺便带来这身衣服,让我换下那一身拿回去洗的嘛!”
“噢,她每天来给你送饭,都是送到这后院来吗?”
“不,家属来送饭,都是送到前院带班的那儿。我家里是头一次来,不懂规矩。”
赵老全去给犯人开饭了,包公仍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也巧,插翅虎头天入狱,第二天,那名来路不清的俊俏妇女便嫁给一名老狱卒?
真也巧,这名妇女头天来监狱后院送饭(要经过各号牢房门口),第二天插翅虎便越狱而逃了?
昨天,包公在赵老全家见到他媳妇时,只觉得那女人的来龙去脉有些可疑,但是也就一闪而过,并未放在心上。方才听小杨子谈到狱头儿无病装病时,包公的心思立即移到了刘永奎身上。现在,又由制衣、送饭之事,完全集中在这名妇女身上了。包公推测:如果她同插翅虎真是一伙的,那么,她借口送饭来,就是为了将断镣工具(如小钢锉、小锯条等)在经过牢房门口时,递给插翅虎。回去的时候,再将赵老全换下的制衣制帽扔给他——越狱的准备就全都齐了!当然,这仅仅是推测,即便完全符合事实,也不管用,还需要拿到证据!
出了监狱,在街上找了一家清静的饭馆,吃着饭,包公向赵虎讲了自己的推测,并命他化装成一瘸腿瞎眼的老乞丐:坐卧在赵老全家附近,日夜监视那个女人。
包公回到县衙刚喝了两碗茶,张龙回来了。
张龙说他转悠了这多半天,毫无收获。议论插翅虎越狱的倒不少,可一点儿有用的也没有。包公安慰了他几句,接着便将自己昨日在赵老全家所见和今日去狱中所闻,以及派赵虎化装盯梢等等向这位得力的属下讲了。
张龙听了一拍大腿:“嘿,太巧了!因为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插翅虎的事,别的都不往心里去,您这一提,我想起来了!”
上午,在酒馆里,张龙听见邻座的两位顾客谈话中间有这么几句:
胖客人:“……那个赵老全临老了倒走了一步桃花运,娶的那个小娘们儿真够标致的呢!”
瘦客人:“依我看,那个老蔫头是自找绿帽子戴。去年底,我在邻县城里,好似见过这个女人,涂脂抹粉,妖里妖气的,不是个妓女,也是个外宅!”
胖客人:“天底下,模样相近的有的是,就算是妓女人老珠黄了,也不会嫁个老狱卒啊!”
吃晚饭的时候,包公见刑部员外郎阴沉着脸,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这一来,包公对这位京官的不满,倒反而一下子全消了,因为由此可看出对方还很幼稚,并非心怀叵测,表里不一的人,所以饭后便主动约他一同散步。
果不其然,这位京官还是颇易相与的。散步时没谈几句,他便芥蒂全无,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包公几次想把有关赵老全妻子的情况,告与这位员外郎知晓,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怕他像上次极力主张讯问刘永奎那样,没有准备充分,弄个欲速则不达,反使自己处于尴尬境地。可按理说,应该向人家通报—下啊……
恰在这时,迎面遇见赵老全下班归来,狱卒给二位老爷单跪请安之后,怯怯地说:“老爷若不嫌弃,请进去喝口茶吧!”
包公心想,让刑部员外郎见见这个女人,先有个直觉印象也好,便随赵老全走进院子。
妇人迎出屋来,见到马员外郎,似是猝然一惊!
包公扭脸一看,马员外郎更是陡然变色,似是见到了鬼魅一般,脸都白了!
女人的惊震还只是一掠而过,立即恢复了常态,大大方方地让客进屋。员外郎却怔怔了片刻,显得狼狈不堪,上台阶、迈门槛,腿脚都不利落了。
他俩认识?看来还不只是一般的认识,而是有很深的瓜葛牵连……
包公这个猜测,待进屋落座之后,越发得到证实。这位一向谈笑风生的马员外郎,低头闷坐,一言不发,而且在拘谨中含有羞怯和愧疚。
告辞出来,在回县衙的路上,包公有意和马员外郎谈论赵老全的小媳妇;他还是默默不语,包公决定,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且还故意腾出空来,看他俩有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