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月庵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3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三
从明月庵出来,已是午未之交的时刻了。包拯说眼下首要之事,就是想办法填饱肚子。如果饭后再去邻县,到范公家怕是已经黄昏之后了。这个时候去拜见宗师,有失礼数。再者,自己早就想游览这名胜之地,始终未能如愿,现今虽是隆冬季节,走走看看,总是聊胜于无吧。所以,决定今日就在山中或山下借宿一夜,明早启程,争取午时之前,赶到范家。
包兴听了不禁雀跃欢呼起来,张龙指着不远处说:“看——看见那塔了吗?塔下便是寺庙,去那里吃顿素斋怎么样?”
包拯等顺着山路往上走去,张龙见县令不言不语,神情郁郁,便说:“老爷不必为此耿耿于怀,虽说错过了拿住凶手的时机,可总是对案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噢,你说说看。”
“我认为,必是歹徒得知了明月庵中藏有什么金银财宝,来此逼问束恒,束恒抗拒,喊叫捉贼。歹徒将其掐死之后,挖掘不获,可天色渐明,为了不使他的真实目的败露,得以翌日再次搜索挖掘,便伪造奸杀现场。前日我还胡涂,既然伪造奸杀,为何不进行奸尸,难道他不知道官府要验尸吗?现在想来,定是时间来不及,匆匆逃去。”张龙见老爷缓缓点头,又接着说下去:“他前夜仍然未能得手,必定还会重来,所以我想不用多久,即可将其拿获。”
三人来到宝塔寺门前一看,这寺庙可着实不小。小和尚引他们在院中见了知客僧,正说着话,只见两名年轻和尚同一壮汉争吵着从里边走来,知客僧赶忙迎了过去排解。那壮汉四十多岁,满腮虬须,浓眉环眼,一脸凶相,操东京口音。他朝这边瞥了两眼,骂骂咧咧地回里院去了。
知客僧引包拯三人来到斋堂用饭,他陪坐桌边,说:“用几餐饭不算什么,施舍不施舍香火钱也不紧要。佛门旨在普结善缘嘛!像方才那位,在这儿住五六天了,一文不给不说,还时不时的污言秽语、挑刺儿找碴儿,闹事生非!说来也怨小僧。既然一眼便看他不是善类,就不该收留。”
包拯一笑,说:“师父您的慧眼,一看即知不是善类?”
“可不是嘛,他一来便打听这山上有没有尼姑庵。哼,告诉他南坡有一明月庵,他还不知羞耻地问庵中主持有多大年纪。你老说这像什么话!”知客僧说着站起来往厨房门口走去了。
张龙扒了两口饭,说:“老爷,我觉得那壮汉甚是可疑。不知你老注意到了没有,他那双大脚同明月庵里的脚印儿,非常近似。”
包拯点点头说:“吃过饭,你去盘问盘问他。”
正在这时,一名年轻和尚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知客僧转回身来,问他有什么事?那年轻和尚说:“姓魏的那泼皮跳墙跑了,还偷走了几件东西!”
知客僧赶忙随他匆匆走了出去。
张龙问县令:“我也追下去?他八成是下山走的。我看他准是觉察出来我们的身份了。”
包拯说:“追上他,不妨先带他去鹿峪村保正处暂行扣押起来。”
饭后,包拯同包兴走出斋堂,在院中又见到了知客僧,说是想要瞻仰寺观、参拜佛像。包拯虽然便装,但他的气度、谈吐,使人一见便觉得是非常人,知客僧自是殷勤接待,引他在寺内各院各殿观光一番。边走边说,包拯又提起那个逃走的壮汉,知客僧说:“丢了一套茶具也不值几个大钱。他自称姓魏,名叫魏大刀,听这名字,便是开封一地痞泼皮。”包拯又问他,“是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人来寺庙里捣乱?”知客僧说:“不,魏大刀这样的,终是少数。就说后院住的那位姓黄的少年施主吧,在本寺住半年多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专心课读、准备赶考。”说着话儿,走入最后一进院子。宝塔便在此院内,故而也称塔院。院不大,除一座七层高塔外,只有两间西房。他们走进院来时,一青年书生正手持一卷,踱步吟诵。知客僧为双方引见,双方却都怔住了……
包拯纳闷儿这书生怎么这般眼熟?蓦地想起:“噢,你是黄孝廉之子,黄、黄……”
“学生贱名黄玉丹,包老爷真是好记性,那次见你老,还是两年前了。”
“令尊那案子,已经二载,至今未破。本县备感歉疚,愧对死者及其家人。”
一旁的知客僧插言道:“啊?原来你老即是本县的包大老爷!失敬,失敬!哎,黄施主,你一直闭门苦读,今日幸遇明公,何不请求指点指点。”
包拯谦辞几句,见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前人关于墨翟学说的译注,便说:“世兄博览群书,日后必有大成。只是春闱在即,目前是否还以多研读孔孟的著述为宜?”
黄玉丹拜揖答道:“老爷教谕的极是。只因屋中刚刚点燃炭盆,出来透透风,顺手抄起一本,随便翻翻而已。”
二人又谈一些文章诗词的事儿,包拯便随知客僧登塔观景去了。
这塔六面七层,上到第四层,便可将周围景致一览无余,山峦、松柏、寺庵、亭台等等尽收眼底了。下得塔来,知客僧问要不要再去书生屋中坐一坐,歇歇腿儿?包拯摇了摇头。其实,他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只因下毒害死他父亲的凶手至今未能查获,心里总觉得惭怍赧赧。直到出了寺门,包拯心里还想着这事儿。他自己常以不阿权贵、不弃平民而自诩,可至今明明有两宗未了结的案子,范公的案子自己是怎样对待的?用心致力,从未停辍,而且一年半载,总要亲身前去解释安慰一番,而对黄克强的案子呢?开始也确实尽心尽力勘查了许多日子,但是现今虽不能说已完全放置脑后,也差不多了。对苦主也从未有过一言半语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