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与金塔 03.确定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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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燃,你在看什么?”
酣畅过后,两人之间小火慢炖的火候刚好,和他们的相遇一样的突然,他们关于身体交流的第一次就像一个突然跌进汤碗的铜勺,激起不少暧昧的汁水。
这体现在杜长友每说一句话就要叫一遍姜燃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两个字刻在心里。姜燃陪他玩这场游戏,眼睛从手中的Nor牌手机转到杜长友脸上,说:“杜长友,我在看杜长友。”
杜长友把脸别到另一边,盯着墙角的蜘蛛网,摸摸鼻子:“我能在这里待一天,最多一天。”
他这句话有暗示的意思。
姜燃可能会觉得他想撇开他,或者会得意地觉得杜长友在邀约,总之哪种都无所谓。姜燃一直在摆弄手机,床单上散落几个第二部手机的零件。
“那挺好啊,咱俩能在一起玩很久呢。”姜燃似乎是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反倒是整张脸最出彩的,有一种让人感到安稳的痞气,像一张网,牢牢地罩住杜长友的眼睛。
杜长友终于起身去洗澡,他直接luo着身体,连底裤也不穿,姜燃从被子的遮掩中看到,连忙把身体转到一边,脸上竟然羞涩得不行:“行啊你,连内裤都不穿。在别人面前也这么开放?”
杜长友已经走到浴室门口,斜着眼睛看他,从嗓子里发笑:“在别人面前很多次啦,你以为?”说完他就走进去,门一关就传出水龙头淅淅沥沥的声。
姜燃默了两秒,终于还是慢慢删掉了刚才做完之后给性。感状态的杜长友拍的唯一一张照片,他们两个的关系注定是包在纸里的火,既有社会层面,也有生存层面。
看过了就记住吧,这样一辈子就忘不掉了。
姜燃仰头倒在床上,这时浴室里水声小了,杜长友在里面喊:“姜燃,你把我包里的毛巾拿出来。”
“哦――好的,杜长友先生。”姜燃是东北人,拉长了语调,他听着杜长友说话那淡淡的河北口音,忍不住欢欣鼓舞起来,嘴角淡淡勾起。
杜长友有一口流利的不像话的普通话,粤语和英语也十分精通,能在他这个才刚刚确立关系的人面前说话带家乡口音,已是不易。
他一把掀开门,整个人钻进去。不一会儿浴室里就打闹起来,姜燃故意把门打开,将他那件大短裤从狭窄的浴室里甩出去,转身又扑进了杜长友所在的一团热雾里。
杜长友一面跟他闹,一面快速冲洗,他透过水蒸汽看到姜燃始终没有睁开过的左眼,嗓子有点堵,沙哑发涩。
那之后姜燃开始大大咧咧地检阅杜长友的背包,简直像个第一次去游乐场的孩子,甚至表现出少有的兴奋。杜长友不忍心给他泼冷水,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压缩饼干,狼吞虎咽地吃,姜燃收拾完一切,盘腿坐在窗台上抽烟,烟雾缭绕,缠住玻璃上滞留的冷气团,一同沉淀在余热散过的冰冷房间里。
杜长友嚼到第五口的时候,姜燃打开了窗子,手抓住外面的水管,竟然就那么跳下去了。
“大哥,这可是三楼!”杜长友吓得饼干一扔,忙不迭冲过去,低头扒着窗台,那个独眼龙竟然整个身体横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听到动静,转头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晨未到,一切被黑色霸占,白雾有了点起色,烧烤店响声震天,大排档的香气像煮沸的鼎罐里的汤,源源不绝,杜长友闻了两秒就受不了地回屋了。
他拉上窗子,有点冷,给自己套了件外套,坐在地板上,贴着发冷的暖气片,身后靠着有些发黄的旧窗帘,有两只蚂蚁从房间的远处爬到墙边的缝隙。
杜长友吸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感冒了,其实并没有,他的体质一向很好。可是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冷。恍惚间,杜长友想起自己的童年。
A国和大国曾展开一场小型现代化战争,他不巧就在那座城市,乔迁新居,一切都喜气洋洋,没过一星期就传来战火的味道,那天晚上五岁的杜长友突发高烧,浑身上下还疼的如被针扎,他被安置在医院,半夜梦见自己在游船上喝茶,茶水溅了他一身。
睁开眼,茶水是有的,不过是红色的,不是鲜红,是虾红,红的腐朽又夺目,杜长友一看那颜色就哇地一声低叫了一声,他想哭,是的,他感觉到了,眼泪已经挤到了脑袋里,心脏里,还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了。可是他偏偏哭不出来,即使周围都是这样的红色,要么是更新鲜的,要么已经开始发黑,他从血人堆里爬起来,赤着脚找到一只泥沙掩埋的脏拖鞋,身上还是爸妈新买的衣服,可惜也是脏了,沙土越拍越飞扬跋扈,他只好放弃。
嗓子发涩,苦苦的,五岁的男孩儿想起「哑巴吃黄连」这句俗语,给他讲这句俗语的亲爹的断臂梗在脚边,齐根断了,不远处就是被大块瓦砾掩盖的手臂主人。
手腕上那块旧手表居然还在走,杜长友鬼使神差地狠狠憋着他的嘴,周围全是烟雾,尽是鬼魅的藏身处,他害怕,也有种进了地狱的奇异感,这种飘忽中,他终于把手表从那僵冷的手臂上解下来,慌张地系到自己的左手腕,这是父亲的遗物,尽管手抖的那么厉害,他还是做到了。
之后的一切可以用几句话概括,有军队发现了唯一的幸存者,没有应该来自于孤儿的哭声,医生就地给杜长友测试心率,给长官报告说很平静。长官用眼睛看了眼杜长友,然后杜长友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被说是天生为特务机关这种东西而存在的,也算是种意外的运气?
海浪拍打着杜长友的脑袋,他惊愕地从梦魇中醒过来,迷雾散去,嘴唇贴到一股叉烧包的热气。再远点,姜燃蹲在他面前笑的有点挑剔:“懒猪,给你跑两条街买叉烧包,敢给我睡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