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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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千云茫然地毫無頭緒。
    自己是美神?
    不、不、不。
    他否認著。
    不過,對他而言是或不是,都不重要。
    身子猛然被祭司大人橫抱在懷裡,才是令他最介意的事。
    想反抗、想回擊;可目光卻被周遭景物吸引。
    大殿的一切消失於眼前,瞬間換化成扭曲不清的白,等他回神,人來到某間屋內。
    杜千云防備地驚恐道:「這是那裡?」
    「神官院。」祭司大人沉著聲回著。
    「神官院?」
    祭司大人放下他。
    杜千云彷佛得救般,往後躲幾步;目光快速掃視周圍,愕然著,這屋子竟沒門、沒窗。
    自己到底在那呀?
    一雙慌恐目光,瞧見祭司大人隨手一揮,赫然,一張椅出現於眼前。
    杜千云驚得身子一繃。
    祭司大人悠悠然坐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直盯杜千云不放。
    沉默無聲在這虛幻空間蔓延開。
    杜千云被盯得窘迫,不悅道:「看什麼?」
    「你和你哥哥不太一樣。」
    「癈話。」
    祭司大人仍沒移開凝視杜千至的目光,可卻想起杜千幸,不自覺脫口道:「你哥哥,他...。」愕然發現,自己找不出話來形容這人。
    杜千云卻接了話,有所抱怨道:「他太自以為是,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願意與我們商量,還有……。」杜千云霎時感到無奈道:「總是離我們很遠、總是刻意避開我們、總是不聽我們的勸。」
    杜千云瞪著祭司大人,問道:「你和千幸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
    祭司大人默默垂下眸。
    “本能”己經不可信。
    他與他到底是何關係?
    與美神又是什麼關係?
    想不透。
    可惡。
    都是天神的錯;封住了他的記憶,改了他的本能。
    祭司大人氣得站起身,朝杜千云走去。
    杜千云驚覺不對勁,急忙往後退,直到身子撞到牆,無路可退時,他一聲斥問道:「你要做什麼?」
    「想侵犯你。」
    祭司大人靠到他身前。
    杜千云慌得出掌打去。
    祭司大人一手黑扇擋了開,另手緊掐住杜千云的脖。
    杜千云難受地喊不出聲。
    會被侵犯?還是會被殺死?
    不知道。
    前所未有的恐懼,全壓到心頭。
    杜千云害怕地想起了泉皇子。
    會來救他嗎?
    不會了。
    現在的泉皇子有了千幸哥哥,不會再需要他。
    難過又難受,讓眼角有了淚。
    祭司大人稍稍鬆些手勁,問道:「在想做什麼?」
    杜千云得到些些喘息,緩了緩氣,要求道:「放開我。」
    「回答我的問題。」祭司大人再次追問,手勁又有些加重。
    杜千云只好照實回道:「泉皇子。」
    祭司大人手又鬆了些,有股悶氣,道:「你哥哥也總是想著他。」
    杜千云故意刺激起祭司大人,道:「他們是天生一對。」
    「是嗎?」祭司大人平穩語氣中,夾雜起濃濃不悅。
    「當然是。」杜千云不怕死地回著。
    祭司大人沉默得不再回話。
    一雙深邃眸子,瞪著杜千云。
    他不在乎杜千云想著誰,卻在意著杜千幸屬於誰。
    記憶裡有著美神兩字,亦曾見到一個模糊人影。
    如果美神與那模糊人影是同一人;杜千幸的存在算什麼?
    特別創造出來的代替品?
    “不。”祭司大人徹底否決了這個想法。
    杜千幸絕對不是特別創造出來的人類。
    他能嗅到杜千幸靈魂裡,留有上古世紀的氣息,雖然十分薄弱,但那股莫名的暴戾是藏不住。況且與杜千幸交歡那次,隱隱約約查覺到,杜千幸體內還有股更奇怪的氣息;那不是上古世紀生物應該有的東西。
    只是那是什麼?
    猛然,祭司大人臉上面具狠狠一緊,將他的額壓得又重又疼。
    他鬆開掐著杜千云的手,抱住面具,怒罵道:「這該死的面具,總有一天我會把它拿下來。」
    杜千云一得到解脫,隨即躲到另旁;愕然防禦的目光,直盯著祭司大人正受面具束縛之苦。
    突然。
    祭司大人消失了。
    從他眼前不見了。
    杜千云呆然許久,漸漸感到身子無力坐落於地。
    祭司大人下次何時再來?
    他無法預知。
    自己能不能離開?
    亦無法掌控。
    泉皇子會不會來救他?
    杜千云鬱悶了。
    或許他這輩子再也離不開此處、再也見不到泉皇子、再也……。
    杜千云抬起雙手,狠狠朝自己臉頰打下。
    提起了精神。
    再也離不開這裡、再也見不到泉皇子又如何;他不能因恐懼而軟弱。
    絕對要堅持下去。
    不能輸。
    最終一定會離開這裡。
    杜千幸回到皇宮,快走到居所外門前時,驚見連兒忽然衝出。
    連兒哭喪著臉,來到他身前,推著他,催促道:「千幸大人,快走。」
    杜千幸困惑道:「為什麼?」
    眼角瞥見六名神官從他居所內走出。
    杜千幸提起防備。
    神官不會無故出現。
    想起今日杜守正在早朝上說的那席話。
    神官們必定是為了他與下人通姦的罪而來。
    只是沒人通風報信,神官不會來得這麼快。
    杜千幸瞪著圍住他的六名神官,怒斥道:「讓開。」
    「當然不行。」來者說話之人,並非神官。
    信皇子從居所悠哉悠哉走出。
    杜子修隨後跟著。
    杜千幸冷笑不屑道:「原來是太子。」
    信皇子洋洋得意,道:「本太子的太子之位,得來不容易呀!」
    「是嗎?」杜千幸不以為意。
    「本太子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宮中晦氣清一清。」
    杜千幸冷哼道:「是秋後算帳吧!」
    「別這麼說。你若沒做過汙穢的事,本太子也請不動神官。」
    「臣可不這麼認為。」
    大街結界破裂之事,若不是串通神官,根本不可能發生。
    信皇子不理會杜千幸的質疑,心懷惡意道:「本太子對你算開恩。貴族與下人通姦之事,本應抓到神官院接受鞭刑,終其一生不得離開牢房。」他靠近杜千幸,邪邪一笑,道:「不過,即然聖皇都賜婚了,這些罰當然可免,但罪不能少,否則不好向其他皇族和貴族交待呀!」
    杜千幸默然聽著,不屑與信皇子對視目光,冷冷道:「問過聖皇了?他讓你這麼做?」
    信皇子輕聲怒斥道:「少拿聖皇壓本太子,你以為本太子看不出來嗎?今日早朝,聖皇對你的態度已經變了。」他裝得好心,提醒道:「你不再受寵。」
    杜千幸不甘勢弱道:「你都說聖皇賜婚了,還能拿臣如何?」
    信皇子笑得自在必得,道:「天神底下,就算是聖皇犯了罪,一樣要受罰;你認為你有比聖皇偉大嗎?」信皇子拿出天神法規,硬將杜千幸的氣勢壓下。
    杜千幸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加上神官在場,完全無法回擊。
    一口悶氣,憤憤嘆出道:「你想怎麼樣?」
    信皇子摸了摸杜千幸的臉頰,道:「本太子覺得在你這張漂亮的臉上,烙下一個印,應該可以向其他皇族和貴族交待了。」
    杜千幸隨即拍開信皇子的手,狠狠道:「你別做得太過份。」
    信皇子臉上嘴角緩緩朝兩方拉開,像似裂開般的陰狠,笑道:「本太子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他對神官使了個眼色。
    神官立即抓住杜千幸身子。
    杜千幸反抗地推開其中一名神官,從縫隙逃離;可另倆名神官擋了他去路,身子又被抓住。
    他急怒吼道:「叫聖皇過來。」他這話是說給連兒聽。
    連兒原本在旁嚇得不敢出聲,一聽見杜千幸的話,慌忙要去找聖皇。
    猛然,杜子修一把劍頂在連兒肩上,諷笑道:「想去那?」
    「我...我...。」連兒結巴地道不出話。
    杜子修道:「你好像找了個奸細到信皇子的居所。」
    連兒心驚,更加不知所措。
    杜子修道:「不用擔心,我已經解決掉他了。」
    連兒嚇得兩腿發軟。
    杜千幸瞥了連兒一眼。
    暗罵,真是沒用。
    他沉住氣,向信皇子警告道:「你不怕得罪泉皇子嗎?」
    信皇子大笑道:「本太子現在需要怕他嗎?」
    「你確定太子之位能坐得長久嗎?」
    信皇子板起臭臉,狠狠抓住杜千幸的髮,道:「我就是怕坐不久,才要在你臉上烙個印,看你以後怎麼上朝。」
    杜千幸忍住疼痛,笑道:「你確定我會因為這樣不上朝嗎?」
    「是。」信皇子肯定道:「你會為了不讓泉皇子感到羞辱,躲起來再也不見人。」
    杜千幸頓時大笑出聲,道:「你說的或許沒錯。」赫然,他目光一冷,道:「可是你要記住,今日你讓我受的屈辱,來日我必定會還。」
    杜千幸講得恨之入骨。
    信皇子莫名驚恐。
    害怕,使信皇子失了上風,連忙催促神官道:「還不快將他拖到裡頭行刑。」
    神官合力拉著杜千幸往裡頭走進。
    杜千幸拼命反抗。
    一旦被拖進居所,就算哭喊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見。
    可憑他一人之力,根本抵擋不了六人的力量。
    沒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被帶進居所內。
    他瞧見了刑具。
    害怕地想逃跑,但人被壓在石椅前,身子幾乎動彈不得。
    目光瞥見一名神官拿起滾燙烙具,朝他走來。
    杜千幸呢喃喊道:「不要。」
    可是沒人聽見他說的話。
    神官手中的烙具,狠狠壓進他左臉之上。
    花園裡的白梅仍然潔白地綻放著。
    但哀號聲,卻響徹雲霄。
    杜千幸瞪大因感到劇痛的眼,一聲含著恥恨怒吼,震得六名神官心猛然一抖,紛紛鬆開手,往後退去。
    杜千幸疼得坐落在地;細長髮絲稍稍擋下血流斑斑的容顏。
    明知杜千幸無力反抗,神官們卻感到無比恐懼。
    有股強烈暴戾從憤怒中散出。
    神官們清楚感受到,那不是人類應該有的東西。
    恐懼,讓他們顫抖,於是急忙向信皇子,道:「我們已經完成懲處。」語落,六人不等信皇子開口,拔腿往皇宮外奔去,只想快回到神官院,請求天神庇佑。
    神官們的反應,讓信皇子與杜子修亦疑慮到不安;倆人互看一眼,再看看莫名平靜的杜千幸。
    有股詭譎氣氛纏繞起。
    他們沒說半句話,非常有默契,一前一後離開。
    有陣寒風吹了來。
    原本堅忍不拔的白梅,落下了幾片白,染上了世俗悲憤,沾滿了一身塵土。
    連兒哭嗓了聲,跪坐到杜千幸面前,道:「千幸大人,你的臉...。」他說不下去,只是不停哭泣。
    杜千幸聽見了有人在哭。
    誰在哭?
    待在黑暗世界裡太久,忘了還有流淚……。
    原來一直哭的人是自己。
    太過孤寂,太過沉悶,
    即使抬起頭也看不見光,

    只好握緊手裡唯一陪伴自己的劍。
    只好不斷揮著劍,將淒黑染上鮮紅色的血。
    只好……。
    還是聽得見哭聲。
    自己還是在哭。
    怎麼辦?
    只能繼續不停殺著、砍著。
    踩著無數死去的屍體。
    過著沒有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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