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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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守正突然出聲,道:「臣反對。」一股剛正不阿的語氣,道:「聖皇,您應該明白杜千幸不能入皇族。」
    「朕已決定。」聖皇又是用一句話,擋掉反對的聲音。
    杜守正不退讓,挑明道:「杜千幸不是潔淨之身,不能入皇族。」
    眾臣驚愕望向杜千幸。
    不是潔淨之身是什麼意思?
    杜千幸悶悶瞥了瞥周圍朝他投射來的疑惑、鄙視目光。
    有股怨漸漸燃起。
    他瞪向杜守正哽咽問道:「你就這麼對我?」竟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在眾人們面羞辱他,讓他從此之後在朝中無地自容。
    杜守正不避開他的指責,道:「敢做就不怕人知道;與下人通姦過的人,是不可以擁有皇族的榮耀。」
    「父親!」杜千幸幾乎是含恨喊著。
    「放肆。」聖皇低吼一聲。
    眾臣連忙轉向聖皇,低下頭。
    聖皇怒斥道:「杜守正,你竟敢不將朕的話放在心裡。」
    杜守正不懼道:「因為聖皇正在做違背天神旨意之事。」
    「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照著天神的旨意。」
    「天神不會允許違倫之事。」
    聖皇臉色霎間刷白。眾臣聽不出杜守正話中含話,可他卻聽得明白,心中暗暗罵道:那賤人竟敢把事情說出去。
    若是如此,聖皇有意無意向杜守正透露道:「杜守正,有事些你不會明白,他也不會明白,你只需要懂,朕的旨意是來自天神的旨意,這事不容許你干涉。」
    杜守正不放棄道:「臣絕不接受,...。」
    聖皇不再理會,撇開目光,硬生打斷杜守正的話,冷冷道:「你已經觸怒朕,北方戰場是你下半生居住的好地方。」
    「請聖皇收回承命。」杜千云急忙衝到聖皇面前,跪求著。
    聖皇冷冷目光看著他,道:「你別急,接下來是你的事。」
    杜千云蹙起眉,不解目光直盯著聖皇。
    泉皇子道:「兒臣同意父皇的賜婚。」走到杜千云的身旁,跪下求道:「請父皇收回將兵部大人發配北方戰場的懲處。」
    聖皇硬著聲線道:「你本該同意。」因此泉皇子沒有權力與他討價還價。
    「我可不同意。」一聲低嗓,在大殿內響了起。
    眾臣全露出驚嚇面容。
    祭司大人是何時到來?又是何時站在聖皇身旁?
    根本沒人看清楚。
    「朕,等你許久。」聖皇斜眼看了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沒回話。面具下的臉卻極臭無比,明明睡得好好,硬被人吵醒,一來便聽到賜婚之事。
    聖皇向一旁侍衛,命道:「把東西拿來。」
    這名侍衛走出了大殿,沒一會,拿了卷畫進來。
    祭司大人瞇起眼,注視著這畫。
    侍衛將畫交到聖皇手中。
    聖皇再次看向祭司大人,道:「你應該己經查覺到這畫上有神之氣息。」
    祭司大人緘默不作聲。
    這畫確實是天神賜下的美神圖,只是畫中之人,他早猜到會是誰,倘若不是杜千云就是泉皇子,因此他從不心急得到它。
    「朕,送給你如何?」
    「你確定我會需要它?」祭司大人冷冷回絕;目光老早盯到杜千幸身上。他需要的東西不正站在那裡,只是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聖皇道:「你不想恢復記憶嗎?」
    祭司大人拉回目光,望向聖皇,恢復記憶確實誘惑了他。
    聖皇假裝仁慈道:「美神圖送給你,或許可以幫助你恢復記憶。」
    祭司大人遲疑了會,道:「不需要。」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事,況且恢復記憶之事,他亦不急。
    「你對你的感官很有把握嗎?」聖皇好心提醒道:「天神可以封住你的記憶,難道不能改變你的感官嗎?」
    祭司大人驚愣了。
    從未想過感官亦能被竄改。
    一直對自己的本能,相當有自信的他,頓時動搖,不禁質疑起最近所有發生的事。
    聖皇趁勝追擊,道:「拿去吧!」他將手上的畫伸向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盯著畫,沒拿。
    聖皇像似想起什麼,笑出一聲,道:「朕忘記,你碰不了神之物。」說著,他將畫交給一旁侍衛,道:「替祭司大人打開。」
    侍衛恭敬接過畫,緩緩打開。
    眾臣見畫中之人,不禁倒吸口氣。
    美神之美不僅是容貌,還有他的神態,雍容華貴中有著百般嬌媚,纖纖玉手又能有力握劍,飄飄白紗下的修長身軀,隱約可見誘人曲線,卻透著一股不可侵犯的神聖純潔,讓見到的人,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眾臣不自主垂下眼,不敢觀看、不敢褻瀆;可目光又忍不住往杜千云那盯瞧。
    他與畫中之人,長得一模一樣。
    杜千云呆滯看著畫,心想:“我應該還在作夢吧!等等夢醒,再去找笨蛋皇子,告訴他這個夢,讓他知道,聖皇賜婚,他終於可以和千幸哥哥在一起。”
    有股哀傷在心頭。
    不過,沒關係,都只是夢。
    可是抬眼間,祭司大人己經來到他身前。
    人又再次被祭司大人橫抱起。
    想防禦、想抵抗;卻永遠慢一步.
    泉皇子起身,急吼喊道:「千云。」伸出手,想拉回人,卻撲了空。
    杜千云早隨著祭司大人一同消失於眼前。
    抓不住人的手,緊緊握起懸在空中,胸口莫名陣陣絞痛。
    泉皇子緩緩放下手,望向身後的杜千幸,輕聲求救道:「該怎麼辨?」一直待在他身邊的人,消失了,他該怎麼辨?
    杜千幸震驚瞪大的雙眼緩緩垂下。
    他又怎知可以怎麼辨?
    事情發生的太快,每一件都讓他措手不及,彷彿早計劃好,全衝著他而來。
    茫然了。
    呆滯地佇立在原地。
    周圍的聲音,全入不了他的耳。
    猛然,眼角撇見聖皇離開的身影。
    他像似驚醒般動了身子,立即追了出去。
    踏出大殿之門,瞧見聖皇背影,失聲喊道:「聖皇。」
    聖皇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臉色依舊怒不可遏。
    杜千幸奔到聖皇面前,停下腳步,問道:「為什麼?」
    聖皇冷冷道:「因為你沒有遵守與朕的約定。」
    杜千幸訝異蹙眉。
    聖皇指的是……。
    杜千幸激動道:「臣沒有變,臣一直將泉皇子放在心上。」
    「即然如此,今日朕的決定就沒有任何問題。」
    「聖皇難道不明白泉皇子真正的心意嗎?」
    「朕不需要瞭解。」聖皇回答地冷漠,彷彿泉皇子並不是他的孩子。
    杜千幸愕然無語。想起自己的父親亦是如此狠心對他。
    聖皇再道:「還是你已經變了,心裡有另個人。」
    杜千幸呆然聽著,再多的話也不想說出口。
    心裡有了誰、少了誰,根本不重要,反正這些人最終都會捨他而去。
    聖皇怒哼一聲,憤然轉身拂袖離去。
    杜千幸佇立了會,腳步緩緩向皇宮外走。
    突然有個地方想去、有個人想見,即便是最後一眼。
    出了皇宮,沿著熟悉的道路走去,明明目的地很近,卻感覺走了快半世紀。
    終於回到從小長大的地方、回到離開許久的家,杜千幸不加思索踏進。
    家僕見狀連忙來到他身邊,揖禮道:「千幸少爺。」
    「父親大人呢?」
    「在書房。」
    杜千幸挪了腳步,往書房去。
    家僕擋住他,道:「千幸少爺,老爺現在不方便見你。」
    「少囉唆。」杜千幸怒斥一聲。
    家僕驚慌退到一旁。
    杜千幸徑自前往書房。
    他不知道要用何種心情面對自己的父親,卻莫名執意想馬上見到他。
    「你來做什麼?」
    杜千幸愕然止住腳步。
    杜守正並不是在對他說話。
    杜千幸隨即躲到門外一旁。
    心頭一陣驚疑,為何靜妃娘娘會出現在此?
    耳邊傳來靜妃娘娘的聲音。
    「兵部大人,應該知道本宮為何而來。」
    「臣不知道。」杜守正堅定話語裡有幾分逃避。
    「那個賤人,一定告訴你什麼,否則你不會在大殿上說出違倫二字。」靜妃娘娘顯得有些激動。
    「信皇子已經成為太子,靜妃娘娘還擔心什麼?」
    「泉皇子也是本宮的兒子。」
    杜守正沉默了。
    靜妃娘娘再道:「你這次去北方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題,本宮只是想知道實情。」
    「實情還是別知道。」
    「你以為本宮猜不到嗎?聖皇寵信杜千幸這麼多年,比自己的孩子還疼愛。」靜妃娘娘一口咬定,道:「這中間必定有問題。」
    杜守正不耐煩道:「即然靜妃娘娘都猜到,便不必再來問臣。」
    「因為本宮...。」靜妃娘娘止住話。他只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所認定的事,全都是他多慮。
    杜守正堅定道:「臣什麼都不會說,靜妃娘娘請走。」
    靜妃娘娘不死心,還想再追問。
    杜守正卻背向他,趕人態度非常明顯。
    靜妃娘娘氣憤得無奈。
    他憤憤嘆口氣。
    將外衣上的帽子蓋住頭,美麗臉龐幾乎有一半都遮蓋住;離開前,冷冷道:「你不說,本宮就當此事為真,你別怪本宮對他不利。」
    杜守正沒理會他。
    靜妃娘娘悶著氣轉身離開。
    杜千幸躲到房的另一側,待靜妃娘娘走遠,才又走回門邊。
    「出來。」杜守正一聲喝厲。
    杜千幸挪挪腳步,從門邊走到門前。
    一雙複雜目光冷冷望著杜守正。
    是該怨?還是該恨?
    一時間,竟理不清。
    杜守正刻意忽視他的心情,一聲混厚嗓子,命令道:「進來。」
    杜千幸默默走進書房內。
    「關門。」杜守正又是一聲命令。
    杜千幸聽話關上門,回過身,再看向杜守正,突然有股莫名感嘆—父親老了。
    雖然每日早朝都會與父親見面,可從未細細瞧他,如今單獨一見,才發現父親髮鬢已漸白,眉頭上亦多了許皺痕。
    「聽見我們剛才的對話了?」杜守正人雖老,可氣勢依舊強硬。
    「嗯。」杜千幸悶悶應了聲。
    「你想問什麼?」
    杜千幸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發生太多事,一時,有股無力,令他茫然。
    杜守正催促道:「你特地回來找我,不正是想問我事情嗎?」
    杜千幸悶著話。
    其實他並沒有想問的事情。
    他只是怨、只是恨;又或許只是想再父親身上取點溫暖。
    「你不問,便由我來告訴你。」杜守正硬起了聲;有著萬般心疼提道:「你的母親其實是一名神官。」
    「疑?」杜千幸不敢置信,呢喃道:「怎麼可能!」
    亞娃國度的神官全由天神選定,且必須終身潔淨侍奉天神;為何他的母親可以有婚約,生下他和千云?
    杜守正感嘆了,道:「當年是聖皇賜婚,我並不知道你母親是名神官。他來到我身邊不到八個月的時間,便生下你。」
    杜千幸心重重揪了下,不安道:「所以你恨他?」
    杜守正哀怨一笑,道:「如果可以恨就好了。」他默默回憶,道:「那年,他來到我眼前時,與我共度了許多日子,一直到今日,我仍無法忘懷;即使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我也無所謂,只求他永遠待在我身邊;怎知他在生千云時,人便離我而去。」
    杜守正哽著難受的氣在喉。
    杜千幸想出聲安慰,卻一句亦說不出口;蹉跎片刻,害怕問道:「違倫是什麼意思?」
    杜守正哀哀目光望著杜千幸,道:「你母親死前才告訴我,他其實是名神官,理應一生潔淨侍奉天神,可某日,天神要他與那人交歡,然後有了你,再下嫁與我,讓我扶養你。」
    杜千幸頓時全身發起毛,思緒僵得無法再動。
    杜守正苦笑道:「當年我的反應與你一樣,也是半句話說不出口。」
    杜千幸無法理解,問道:「天神為何要這麼做?」
    「你母親不知道原因。他只是聽從天神旨意去完成這件事;本來他應該將這秘密帶進棺材,但他放心不下你,才告訴我,要我護你一生。」杜守正自責道:「可我必竟是人,也是做不到的時候。」幾乎是沮喪的語氣,哀怨道:「他在死之前,跟我說這些事,要我一人如何能承受。」
    杜千幸一陣絞痛。
    眼前這個人必定很愛他的母親,因此,才會到現在依舊無法忘懷。
    杜守正顯得無力,哀聲道:「我該走了。」
    「父親大人。」杜千幸其實還有話想說,只是……自己又能說什麼呢?
    杜守正輕輕拍了拍他肩,叮嚀道:「小心聖皇。」
    杜千幸悶悶點點頭。
    母親口中的“那人”,不正是指聖皇嗎?
    他體內流著聖皇的血呀!
    幾乎是哀怨地想從心底發出笑聲。
    可是他真正在乎的父親,此刻,卻要離他而去。
    捨不得、不想再有人離去;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杜守正從他眼前走出門外。
    杜千幸一聲哀喊:「父親大人。」
    杜守正為他停下腳步。
    可自己又能說什麼?
    勉強出聲,道:「我會想辦法救千云回來,還有你。」
    杜守正卻沒有任何擔憂道:「為什麼要救千云?」
    「因為他被……。」杜千幸答不上話。
    冷靜後想想,千云是美神,確實不會有任何危險。
    杜守正話中意思,與他所想並不相同;他道:「你去向祭司大人說一聲,千云便可以回來。」
    杜千幸冷笑,否決道:「沒那麼簡單。」
    杜守正欣然一笑,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只有真心愛過人,才懂得愛一個人時的神情—
    杜守正愛過、見過。
    即使祭司大人戴著面具看不見神情,可眼神騙不了人。
    杜守正深信著,祭司大人不會傷害杜千云,更無需擔憂杜千幸。
    他仰望起蔚然的天。
    「你可以安心了。」
    他也可以安心走了。
    此生的至愛在彼岸等他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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