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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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无名之后崇华就吩咐了句:“清华殿你可随意进出。”便将殷九华给赶出去了,而他自己还待在囚室之中。临走时看着一直望着水潭的崇华,殷九华莫名有种难言的情绪。
离开这囚室后身体残留的最后一丝不适也退去,反正无事可做,春风笑的最后一坛也被崇华拿走了,看着手中气焰嚣张的无名,殷九华冷哼,直接将它踩在脚下,寻山下那家酒肆去了。
正是春末,梨花白也快到落花的时候了。酒肆里坐无缺席,应该都是想赶上这最后一批春风笑的。
跑堂的小童看见他立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客官,我们这满座了。您看……?”
殷九华懒得理会他的说辞,随便挑了个雅间就直接闯了进去,房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施了个术法将人移了出去。
“就跟你家老板说他祖宗来了,春风笑和那套白玉的酒器一个都不能少。”撂起下摆直接坐了下去,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半晌后跑堂小童终于回过神来,惊恐地赶紧跑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没过半会儿,那地鼠精便亲自送酒来了,和当日一样的酒坛铺桌器皿盛液。
最近应该是赚得盆满钵盈,这地鼠精的酒囊肚越发凸显,再配上那张本就丑陋不堪还带着谄媚的脸,更让殷九华心生不快,于是挥挥手便让他退下去。
拍开泥封,倾倒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殷九华的思绪慢慢有些飘散开来。
在囚室里那个白色的背影,看起来真的是太寂寞了。
虽说是当上了清霄道派的掌门手揽实权,灭了北疆魔尊殷九华得到众人尊敬,前些时日更是突破瓶颈修为大增。
但毕竟是高处不胜寒,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年少时有自己在旁边陪着,虽说他对自己只是厌恶吧,但好歹还是会生气发怒有些情绪波动的。
再往后说一段,崇华回到清霄道派之后自己也偶尔会去看看。躲在枝丫的缝隙里亦或施个术法隐去踪迹,看他跟孟云那个老不死请教问题时专注的神情,跟他那个好师兄一同修行时尊敬的态度。
哪像现在这般如同棍子都打不响的闷葫芦。
不过崇华刚刚的那一句话还是让殷九华心中一悸,不过臆想刚起,就被压了下去。
同样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当年说的二字却是绝情的彻底。
想到这里,殷九华自嘲的笑了笑。
不知不觉间,已是夕阳渐下,黄昏初露。楼下喧喧嚷嚷的声音也小了不少,估计快到打烊的时候了。
随手拿了两坛仅存的春风笑,再顺手抄起那套酒器,殷九华正打算翻窗走人,却听到一声怒斥。
“你这个魔物,竟还敢在清霄道派脚下敛财!”
“诶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还没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紧接着就是一阵桌椅落地,酒缸被砸的声响。
殷九华的脚都半踏上窗沿了,听到清霄道派这四个字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撩开珠帘,还透着些懒散,半倚在门框上,往酒肆一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清霄道派衣袍的少年正追砍着那地鼠精,手中长剑势气正盛。
倒是有几分样子。殷九华正这么想着,却感到身后一阵促动,然后就看到无名出现在自己视野里,径直朝那少年俯冲过去。
“何人?”少年眸光一转,侧身闪过无名的冲刺,白衣翩飞,露出了腰间的令牌,上面赫然是一个“溯”字。
显然这次的落空让无名有些不满,它又朝陵溯攻去,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殷九华倒是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依旧兴致勃勃的观看着。本以为清霄道派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没想到还真有个能拿得出手的。
“不知这位道友和在下到底有何过节,竟如此出手相向!”原来陵溯已是明白无名所属自己,打算擒贼先擒王了。
殷九华将手中的酒坛甩了出去,脚下轻点便退开数尺躲过了陵溯的攻击。右手一伸将无名唤了回来,紧接着往前一挡正好迎上陵溯的挥砍。
“清霄道派弟子?”陵溯紧蹙眉头,厉声呵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感到手中无名的叫嚣,多年未得出鞘的不甘,殷九华勾起嘴角。
“这个啊……”剑锋直走,没有丝毫多余的招式,“等你赢了再说吧。”
“不自量力!”陵溯不屑道。
接着又是一阵你来我往,双剑碰撞。躲在角落里的地鼠精心疼的摸着自家被砸坏的物什,口中喃喃:“我的店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殷九华挑眉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资质不错,招式变通也算得上灵活。”眸光一敛,视线落在了某个地方,“不过比起阅历来,你还少了几百年。”手中无名突然脱手而去,直击陵溯破绽。
“你输了。”殷九华悠哉悠哉的说道,无名此时已横在陵溯脖颈旁。
陵溯双目怒睁,声音都有些颤抖:“身为清霄道派弟子竟向同门刀剑相向,还处处庇护这个魔物。今日我死不足惜,日后定当有人能除了你!”语毕后就闭上了双眼。
“无趣。”殷九华收起不满的无名,俯视道:“技不如人就打算‘从容就义’,死了也要捞个好名声。”
“你……!”
“你们家掌门当年可是硬气多了。”完全失了逗弄的兴致,殷九华冷哼一声后便御剑而去。
如今身为首席弟子,即使未得传令就下山也是没人再敢说什么。殷九华一路朝清华殿行去,只见殿内仍昏黑一片,崇华显然是还未回来。
打开那扇檀木的大门直接走了进去,那些个执法弟子倒也不曾阻拦,想来是已经得了崇华的指令。
熟悉的莲华冷香入鼻,躁动的内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明明都经过百年岁月了,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只因对方的一句话就乱了方寸。
扶了扶额角,像是自嘲自己的多情,殷九华视线瞟到了墙上那幅布画。
白鹤落于菡萏之中,垂首低吟,周围雾气缭绕,遗世独立。
仿若那人的身姿,也如这般疏离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想什么见什么。”殷九华喃喃,“看个白鹤都像是崇华了。”
踱步走到书案旁,发现一本摊开在上的书简,仔细一看写的果然是什么大道之理。但是吸引殷九华注意的却是旁边标注的蝇头小篆,矜持而又刻板。
这份严谨倒是和他的主人一般。
殷九华盘膝坐在蒲垫上,一字字细看过去,不知不觉间,一夜已过。
初阳时分,黄鹂鸣脆,远山渐升细纱般的雾霭。又见晨光熹微,光泽滑落,一扫深夜的空寂。
合上手中的书简,殷九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到底还是个凡人的身子,太不中用了。
刚打开大门想出去透透气,却不想竟有人早候于此。
“新进执法弟子陵溯,特来拜会陵朝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