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一直吃到凌晨两点才散，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醉意昏沉，没办法再走回去。况且即使回校也早已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大家便商量着到附近的酒店开房休息。
    杜思蘅一直跟在人群后面，不知为何会跟程岸落在最后。最终的分配结果，是他跟程岸一间房。
    程岸没有同意，但也不表示反对。在整个房间分配过程中，他都只是昏沉沉地倚在一角，像是醉了。杜思蘅拿到房卡后，上前试图挽住他，他顺势一倒，便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杜思蘅身上。
    酒气很重，想来是醉得不轻了。
    杜思蘅扶着他进了房，帮他脱了鞋子。房间是双人标准间，两间小床相隔不到一米，设施也都算齐全。程岸一沾床便没了知觉，杜思蘅估计他会一觉睡到天亮了，便不打算再喊醒他。
    只是看到那人无防备的睡颜，在如此近的距离。又想到前几天被拒绝的事，心中仍是难过。
    身上沾了宵夜时的烟酒味，杜思蘅觉得不舒服，于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多少把身上的气味冲淡了些。从浴室出来后，程岸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尾扶着额头坐着，像是在沉思。
    杜思蘅彼时正拿毛巾擦着头，身上肌肤被温水冲洗过后隐隐地透着粉红，短发半干半湿地微微翘起，带了些俏皮。程岸听见浴室开门的声响，醉眼朦胧地看过去，却不禁看呆了。
    即便身为男子，杜思蘅身上也有一种惑人的气质，一种中性之美，结合了恰到好处的阳刚与阴柔，若是魅力散发得当，能同时蛊惑男女。
    那天晚上，便恰恰是那样的时刻。
    但杜思蘅误解了程岸呆怔的原因。
    “如果你觉得跟我一个房间不舒服，我可以换房间。”
    程岸怔了一会儿，才摇头，随即把目光移开。
    “放心，我不会越界。”他小心翼翼地保证，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不再去看程岸。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后来反倒是程岸先开的口：“思蘅，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晚的表演很精彩。”
    杜思蘅听罢，把假发道具从纸袋里拿了出来，重新戴在了头上，转头向他笑了笑：“我的角色很浮夸吧？”
    程岸看着突然变成长发的他，怔了怔。
    又是那种惊艳的神色。
    杜思蘅揣摸着他的表情变化，问：“我适合长发？”
    程岸点点头，像中了魔一样，目光无法自他身上移开。
    抚着肩上的假发，他突然哀伤地笑了笑：“程岸，如果我是个女的，你会喜欢我吗？”
    凌晨的夜晚，从敞开的窗户吹来六月躁热的风，整座城市的空气都仿佛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醉了。程岸再度点了点头。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杜思蘅凝望着他，却忽然落下泪来。
    他此刻是如此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如此痛恨自己是个男人。上帝仿佛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此生注定无法与相爱的人厮守。
    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只能守着那份无望的爱，一直，一直，没有终点，像一个循环不尽的圆。
    他哽咽地抬起头，摸了摸头顶的假发，那虚假的触感像刀一样割手。程岸就坐在面前，以一种复杂而惊艳的神情望着他，在酒精的作用下，目光迷离。
    他忽然下定了决定，起身朝程岸走去，步履缓慢而优雅。
    “就这一晚，你能把我当成女的吗……”
    不等程岸反应过来，杜思蘅已经跨坐在他膝上，双手勾过他的颈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程岸先是愣住了，但杜思蘅的吻越来越深，他嘴唇柔软的触感，舌尖交缠时的温度，和身上的沐浴露清香，都令程岸渐渐迷失其中，他感到身体越发灸热，在夏夜的风中犹其如此。
    意乱情迷中，他把杜思蘅压在身下，理智终究敌不过情欲。他已无心去管身下的这个人是男是女，他只知道，那是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人。
    他必须得到。
    而且终将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