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储之祸 第十二章 琴瑟相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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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烟缭绕着松香之气,墨迹点点着于纸上,老者端坐于落地方桌前执笔作画,囚里白凑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在老者和囚里白的三步之外,另一方桌上置着古琴,一位青年轻挑琴弦,闭目听音。
那青年生了一张很年轻的脸,眉宇间神色沧桑,面容却如孩童,令人模糊了年龄。他的身上散发着书卷气,嘴角总是柔和地向上轻挑,五官亦是极尽柔和、尽是无害之色,鼻尖处一褐色小痣,温柔得如微风似春水,让人忍不住靠近。这青年便是因星宿之说被厉星定罪,数月之前被流放到都塔兰的前御司使——和邕。
囚里白见老者专心作画,心中无聊极了,便挪步到和邕身边,瞅着和邕闭着的眼,伸出手往琴弦而去意图捣乱。
而和邕像是长了三只眼似的,闭着眼抓住囚里白作祟的手,随即睁眼道:
“你怕是又欠抄书了。”
囚里白登时睁大了眼睛,回呛道:
“你也是又想去挑水了!”
和邕挑挑眉,正欲开口,忍吉慌里慌张地冲进门来,大吵大嚷:
“阿白阿白阿白!南迹弄洒了水被错儿抓住打了个半死,你快去救命!”
当囚里白随着忍吉匆忙赶到的时候,南迹已经被折腾成了个泥人,脸上没有一处好皮肉,全是脏兮兮的泥巴。而那被唤作错儿的孩子还在对着南迹拳打脚踢,像是不把人打死便不罢休似的。周围的族人为了一堆,几乎全部在兴高采烈地看热闹。南迹被围在中间,他透过好多双腿望见囚里白匆匆的脚步,他想到太阳马上就落山了,十担水却还没有挑完。他爬向挑水的担子,伸出手去。
错儿见这中原人还不死心的要去挑水,一步上前踩在南迹的手上。
南迹疼得闷哼一声,咬破了嘴唇。他伸出另一只手去够担子,他要留下,他得活下去。
囚里白的眉头越拧越紧,他拨开面前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错儿面前把人抓起来,盛怒之下扔出老远。
“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竟敢欺负我带回来的人了?”
错儿被摔得后背仿佛裂开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死不悔改:
“这个中原人弄洒了水!部落里的水本来就少得可怜,他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大言不惭!你从小到大弄洒的水足够要你几条命了?”
囚里白吼得错儿哑口无言,他转身瞅着已经脱力的南迹:
“这水你还要不要挑?”
南迹抬头:
“我要。”
囚里白盯着南迹:
“三更天之前把水挑完,你依然可以留在这里,做得到的话,从今以后挑水就是你的活。”
说着,他弯腰,向南迹伸出手。
尽管全身上下疼得犹如抽筋剥骨,南迹仍是伸出了自己满是泥污的手,他瞅着囚里白那只白白净净的手,犹豫着停在半空。囚里白毫不迟疑地握住南迹的手,把人拉起来。
“大丈夫言出必行,这次不要再洒了,哪怕慢一点。”
和邕在囚里白之后悠悠地走出门,他背着手靠近人群,望见人堆里被囚里白握住手的那个人,只消一眼,浑身血液便犹如凝结了一般,瞠目结舌地愣住。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