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 会面故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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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河丧礼毕,容泽景没有出现,只发来讣文,客套一番。
    容泽伏对着镜子摘下袖口别的白花,搁在桌上。
    寒石站在门口,转转手里中间一点黑的白绢花。
    “她葬了吗?”
    容泽伏点头
    “江家总归还有些人在的。”
    “他们对姐姐的事有说什么吗?”
    容泽伏摇头
    “她始终没说泽景半点不是,江家一直以为泽景是脱不开身。才没来参加葬礼。”
    寒石哦了一声。
    “过几天有访友,要是不想被问,今天可以摘了。”
    容泽伏站起来,把白花放进了木盒。
    寒石笑笑
    “谢谢这么多天,你陪着我一起戴白。”
    容泽伏沉脸
    “我也感念她的深情,和你并无二。”
    寒石是是的点头应和
    “不吉利。”
    “总而言之是弟妹,没什么吉利之说。”
    寒石突然笑开花,窄滑的肩抖动着
    “你好像很爱生气。”
    说完在容泽伏别过脸,微窘之下,歪头柔声
    “总之,谢谢你,泽伏。”
    “不,不必。”
    “喏,给你的。”
    “这,胭脂?”
    容泽伏低眼,摸了摸躺在寒石手心的小艳紫木盒。
    “见你眼下有黑青,这个管用。”
    捏紧木盒,容泽伏笑起来。
    “倒是救急了。”
    “不像是市面上卖的。”
    寒石摇头晃脑
    “独家秘方,帮你备了三盒,应该够用。”
    “那敢情好。”
    寒石提气,四五次了,还是什么也没得,容泽伏也不愿他再翻墙,于是,门口的老头被他搬出容泽伏搞定,得以从大门口堂而皇之的出入。
    梅兰竹菊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也差不离。
    菊的扇子根本没展开,还在那故作优雅的摇个不停,红通通的眼哪里遮到半点?
    竹难得没有啰嗦,只拿眼猛瞪他,瞪着瞪着就湿漉漉了眼仁,兰和梅好些,毕竟前一夜就见了,如此,还是抖了嘴唇。
    “几位前辈,最近可好?”
    竹哇啦哭起来,本就有些女气,这么一来,寒石尴尬了。没有经验的人面对突发而来的任务,最普遍的反应是没反应。
    所以……
    竹冲过来就捶打
    “死小子,你死了倒好,给什么房屋田地,什么十年送货上门的小吃,你都当自己死了,还回来做什么!”
    其他三人没拦。
    寒石挺着胸脯,一直笑意满满
    竹到底舍不得打坏了。
    停下来后,恶狠狠的虚掐一下
    “死小子!”
    “前辈以前怕是用这个姿态捞了不少好处,当真娇美。”
    竹啐他
    “胡说八道!”
    却也笑逐颜开了。
    离得久了,心里总归有怕疏离,寒石的样子叫他们放了心。
    兰托出几个盒子
    “紫的你晓得,粉的是情趣小物,时间久了总会有倦怠,不伤身的,不过景将军对你深情,怕是用不着。”
    寒石点头接过。
    “前辈果然爱我如初。”
    “去!”
    脸颊的一双梨涡,热烈。兰也是好心情。
    “前辈,我想要清酒。”
    兰斜他一眼。
    “六曲别院不在,倒还欠着你似得。”
    “待会自己进屋拿。”
    这是留他的意思。寒石不好拂了美意。
    梅过来牵他,他话不多,却始终记着寒石说的:你最爱我,就劳烦前辈了。
    “去将军府什么也没有带吧。”
    “我过得很好,前辈。”
    梅点头,寒石穿的确实不俗,是贵族常用的款式料子。
    “小子,你那阵子接客那么多,攒钱就填给了我们?”
    “还有一处宅子,不晓得如何了。”
    梅握住他的手顿时颤了。
    “前辈,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必难受。”
    梅朝后看看,其他人都听到了,一路沉默,寒石进了这个精致的小院。
    房屋不大,也只有两三间,半大的院落,可地段上好,地处闹市一侧,闹中取静,四周集市,医馆,酒楼林立。
    十片金叶子,二十几坛酒灌出的赏钱。
    里面的布置和六曲别苑相似,不过多了潜在的沉静,大气,舒服多了看着。
    “小子,这个拿去,兰提香酿酒,换不少钱,梅也会画一画,有人会买,菊现在帮着几家人教孩子识字,我倒使不上用,在家走动,如今会了些粗浅的算账本事,不久也是能贴补家用。”
    寒石看都没看竹手机的二十几片金叶子。
    “笔架山和玉碗呢?”
    菊摇摇扇子从袖口慢慢滑出这两件。
    寒石深刻的怀疑他有一手把戏的手艺藏私了。
    没记错,上次在他参加竹首大会后,也是菊这么变出了玉碗。
    提着两坛清酒,寒石往另一处走去。
    小院前,梅兰竹菊挨个叹气。
    “寒石小子,怕是过得不好。”
    “不好说。”
    竹大呼小叫
    “今个来,他连个小厮都没跟着,他那身子板,现在都随手提两坛酒了。”
    另外三人沉默,然后又是叹气。
    走了不知道多久,寒石站到了一处酒楼前,酒楼略微见旧,但还算结实,前后两楼相接,在城郊算得上可观。
    五十片金叶子,一个月的赏钱。
    敲门。
    见到开门的,寒石笑了
    那人揉揉眼,把他按住猛看,然后哎呦一声,连忙朝里喊
    “寒石来了。”
    呼啦啦一群人出了来。
    有男有女,人数不少。
    寒石看向一边穿衣裳一边跑过来的妈妈
    “湖莲,我看你改叫胡咧咧。”
    等到了跟前,妈妈一顿,也哎呦了一声。
    “妈妈。”
    “呦!这是真的啦,寒石啊,近来可好?多久了?快半年了吧?”
    “仿若昨日。”
    妈妈被他一语逼出了眼泪花子。
    这种花场老手能如此感性,也是稀罕。
    寒石又没了反应
    怎的都要对他哭丧?
    “妈妈,你们近来可好?”
    湖莲把他拉到跟前,也不顾,按下他的头到胸口,就开始揉啊蹭得。
    即使穿的正规,那真材实料是实在的,寒石差点被压出了褶子。
    “其实我们挺好。”
    “那就好。”
    湖莲看着寒石,把桌上的好吃的往他跟前推,不让他们成摆设。
    寒石吃了点,有六曲别苑的口味。
    “重操旧业了?”
    湖莲笑起来
    “现在借力,开了酒楼,不过我们这些人,难免会碰到熟人,然后干脆附了歌舞,算是没丢了旧业。”
    “如此甚好。”
    湖莲瞧他,然后噗嗤笑
    “你啊现在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哦,怎么样?爽不爽?”
    寒石点头
    “有人喜欢有什么不好?”
    “当然了你给了我们选择,自然也有吃不了这份清苦,拿了身契去了旁的地儿。”
    寒石抬起头看着湖莲,这位第一个朝他伸出手的人,笑了。
    “如此也甚好。”
    湖莲点头
    “本来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去抢卖身契,很多人可是恨不得它没了的。后来我懂了,卖身契也是身份,就算没了也要明白的没,这样有的人也不必差强人意的留下。”
    寒石笑出声。
    “你还真善解人意。”
    “这么多年,察言观色不是白干的。寒石啊,你是不是把所有身家都花了?”
    见寒石夹菜不语,湖莲痛心疾首的拍桌子
    “你傻呀,为了什么呀!我们又不是没手。”
    “我愿意。”
    湖莲张张嘴,然后笑着摸摸他的头
    “你向来这样,我问傻了。”
    寒石也不多说,放下筷子,寒石问
    “长亭也走了?”
    湖莲的脸僵了一下。
    “哎……这孩子偷偷去找当初那个放火的,被扔出来不算,还来了我们这里,说是再放一次火何妨,有些本就对他不喜的,说他是自讨苦吃还祸害旁人。后来他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听说在西头。”
    寒石想了想,西头是流离失所的人聚集地。
    踩着枯枝败叶,一路悉索声,早就暴露了寒石,他静静地左右看着
    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里,偶尔有抬了头望过来的,最后都没看几眼,就回了头。
    这里的气味实在不好形容,他走了一半,身上已经染上了味道。
    继续走下去,西头听起来好像很大,其实就是一条老街,不过了无生气罢了。
    不久,寒石蹲下,看着那个闭眼抱着双臂的人。
    地上的人隔了一阵,悠悠醒了,他正疑惑怎么穿身而过的冷风小了,一睁眼就看到了蹲着静静看他的男人。
    他好看很多,身量却依旧如初,单薄薄的一片,好看……也只是上等的衣服滋养出来的,只要一张脸干净,穿好看的衣服,怎么会不好看。
    看着醒了的男人对他冷下脸,寒石笑起来
    “走吧。”
    没有回答,寒石笑了笑,单手放到他背后,上下摸了摸。
    “你做什么!”
    “我看你死没死。”
    “你巴不得我死。”
    寒石没回答,长亭的火气堵下一半。不上不下的。
    当他被拎起来趴到寒石背上,脏污的脸上露出惊诧。
    “你的卖身契我没抢出来,抱歉。”
    长亭没吱声。
    “你没生气?”
    “气了又怎么样,没气又怎么样!”
    寒石呵呵
    “气了我就补偿你。”
    “你可怜我?”
    “这叫可怜?”
    长亭的嘴角浮起轻蔑。
    当他随手一指
    “喜欢这个。”
    寒石扭脸看,然后笑着说好时,他嘴角的轻蔑便没有支撑的意义。
    在寒石去谈价钱时,他垂手而立,冷风吹起他的脏发,也吹动寒石绸缎一般拢在青色细锻里的黑发。
    他的脸慢慢的,慢慢的,**了一下,然后是两下,最后他低下头,扭曲了整张脸。
    寒石拿出玉碗递出。
    显然是抵钱,长亭看着寒石笑容盛开,然后转身朝他招了招手。
    “买下了。”
    这是个幽静的屋子,里面显然长久没住人了,到处是随意散落的树叶,新旧交叠。
    和西头不同,却一样的了无生气。
    寒石过来拽他
    “进来啊。”
    长亭看着那张塞到他手里的地契,脸上的神色,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你好像生病了。”
    寒石是肯定的说着。
    长亭看他一眼。
    “在那里没死就是没事。”
    寒石叹口气
    “你不必这样的,在六曲别苑也是。”
    “我哪样,该哪样?”
    他的眼里是平静装饰的悲凉,寒石没法说再多。
    “院子扫扫就干净了,房间也是。待会好了,我给你看看。”
    长亭坐在院中银杏树下,一片枯叶飘下遮住他的眼,打断他盯着寒石的视线。
    不一会儿,寒石就收拾好了两间屋子。
    “我看这些落叶挺好,留着吧。”
    长亭起身走进屋子
    寒石跟着进来,就像在别苑时那样,不过这次,他没抵抗。静静的趴着。
    寒石动了动气,哎?
    有点儿。
    容泽伏是这样这样弄得。
    那双手毫不客气掀了他的衣服,然后轻柔的游移片刻,突地就按在一处,紧跟着一股酥麻闯入,长亭哼了一声,他立刻咬牙,他发出的是伺候人时的媚音吗?
    余光看向寒石,他正锁眉凝神,并无半点注意,长亭的脸僵了僵。
    好一会儿,寒石才通知他可以穿好衣服了。
    “不过来扶我一下?”
    “你这是什么手法?”
    “小把戏,省药钱。”
    长亭看他一眼,走过来,伸出手扶住寒石。
    “你去睡吧,待会儿会觉得累。”
    果真,很快的他就起了困意。
    回头看他,寒石笑着抬头
    “我在这儿,没走呢。”
    长亭冷冷的呸一声,躺下就睡。
    寒石会给他熬粥,端饭,然后扶他下来走动,再叫他练习什么防身术,全都是掏裆,袭眼的三流玩意。
    长亭不学,他就突然叫他动不了,然后看着他笑。
    “你又不笨,这么简单不会?”
    长亭学会了,他又叫他展示,和他对打。
    对着寒石上下其手,长亭的脸始终铁青。
    打打闹闹,也有十天有余。
    再睁眼,院里没了那个站在廊下抬头望天的身影,连个纸都没留下,长亭咬咬唇,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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