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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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文谨垂下眼帘。
他全都忘了。。。自己也该忘了。
一曲月下寒如流水般从文谨的指尖流泻而出。曲笛不似梆笛那般清脆,浑厚的笛声极具韵味。
闭了眼,心情随着这笛声渐渐飘远。笛声悠扬,将文尘鸾的心也带到了记忆中。遥想当年,也是如此光景,现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一曲吹罢,季琛眯着眼惬意的感慨了一声:
“真好。”
说罢,抬眼看着那人,依旧用轻快地语气问道:
“我有一事不明,你说你是个书生,那为什么虎口却有一层长期执剑才有的薄茧呢?”
那人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仍是平静,轻轻把笛子挂了回去。
“文谨,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问道。
文谨不去看他,靠在侧壁上闭目养神。
季琛目光一凝,伸手向文谨脖子处探去。文谨猛睁开眼,伸手便去拦截,却被季琛反抓住手腕。这么一抓,季琛感觉出不对了。
“你被挑过手筋?”季琛眉头一皱,文谨双手手腕处都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一摸便可知道这人手筋曾断过。
文谨垂下眼眶,没有吭气。
“你惹到谁了,下手这么狠?”季琛眉头一挑,嘴角带着一抹欠揍的笑。
文谨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的说:
“与你无关。”
季琛抿着嘴巴,右手轻轻一扯,文谨的衣袍就乱了。
“你!不知羞耻!”文谨咬着牙去掰被季琛抓住的左手,季琛的左手刚松,右手就已经扯开了他的衣袍。
“你。。。”文谨气的起身就要下车,又被季琛按住。
这么一挣扎,他的半个胸膛就漏出来了。胸前一朵妖艳的花,仿佛在怒放一般。
和自己的一样。
“你这不是在模仿我吧?”季琛放开了文谨,文谨低头默默整理衣衫。
“文谨,这到底是什么啊?”
文谨眼神闪烁。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朵花吗?”
“记事起就有的。”
“那你几岁记事?”
“恩。。。”季琛皱了皱眉。
“应当是自我从江南回来吧。”
果然,他忘光了。那年他都快要长到他父亲腰那么高了。
“你不觉得你记事这么晚有问题吗?”
“唔。。的确。但是我记事起,我就从江南回京了。没有找到能告诉我以前事情的人,查也查不到。”
“那就算了。”文谨抬眼看着他。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吧,别再追了。”
季琛噗嗤一声笑了,眼神有些漠然。
“你说的倒是轻巧,文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重要吗?”文谨叹了口气。
“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样呢?你不知道也许更好。”
有些事情,说了又能怎样?你能原谅我还是我能原谅你呢?
还未到西黎,就已经看见大批的难民了。
难民各个瘦骨嶙峋,看到如此豪华的马车,便蜂拥而上。管那人什么身份,反正都要死,何不拼一把?
不得已,二人下了马车。
季琛并未带着军队,仅仅带了十个暗卫。
非战事不带兵是他和季渊的誓言。
步行在崎岖的山路上,看见两旁破败的房屋,零星几座孤坟冒着几缕鬼火。天色渐暗,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小村落。
进村却发现,几乎没什么人烟了,家家大门紧闭,却没有人迹。附近的农田上只有几缕枯草。院子里的死树上落满了乌鸦,瞪着一双双眼睛盯着这一行人。
推开近处的门,走进那破败的小院子,只见里面仅有一个紧闭的水缸。
季琛伸手打开盖子,只看一眼就盖上了盖子。
一条死蛇,毒蛇。死了很久了,腐烂的不成样子。
推开屋门,灰尘扑面而来。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腐烂了的男人。季琛回头看了文谨一眼,却见文谨神色如常。
“你说,要是他们都长得和你一样好看,死起来会不会也顺眼些?”季琛笑着前去探查那名男子的尸体。
“琛王真会说话。”
“承让承让。”
那人虽面黄肌瘦,却不是饿死的。脖子上,腿上,有蛇的牙印。不止一条蛇。
这哪是什么蝗灾?分明是蛇患!几乎每家死的人都是如此,被蛇咬死。
并且这里一看便是旱灾,几乎没什么河流,土地都干裂了。
“不对劲。”
说着对着暗卫拍了拍手。
“你们先行赶往西黎,越快越好,用你们最快的速度,化妆成难民,躲进西黎内。”
暗卫化作流影般消失在原地。
“看来只能我们二人作伴前往西黎了。”季琛向文谨伸手,想要拉他一起走。文谨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过了他。季琛自讨无趣,摸了摸鼻子,跟在文谨身后。身侧的屋子
突然传出轻微的响声。季琛和文谨对视一看,文谨前去扣响了那扇木门。
“有-人-吗!”季琛高声大喊几声。
却没人理他。
文谨叹了口气说:
“就算是鬼这样也被你吓跑了。”
季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人吗?请开开门吧,好人家,我们是个过路人,天色昏暗,还请借宿一宿。”
良久,终于传出几声沉重的脚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轻轻打开了门闩。
“进来吧,寒舍简陋,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老人家说笑了。”
天色渐暗,两人进了茅屋。
“年轻人,过了戌时,就莫要再出声,再莫亮灯,否则大祸将至。”老人家抽了口旱烟,浑浊的双眼望向虚空。
“老人家,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文谨平静的看着老人。
老人盯着文谨看了会儿,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要去西黎吧?”
“是。”
“别去了,回去吧。”老人家靠在墙上,吐出点点烟雾。
“西黎乱了,乱到当今天子都不清楚有多乱了。”
“老人家可否说的再清楚些?”
“知道西域召灵教吗?”
季琛和文谨对视一看,眼中有点点凝重。
“召灵被天下成为邪教,被朝廷和武林所敌视。如今,西黎遍布召灵的爪牙,他们掠杀百姓,将西黎改为死地,风水逆转,西黎里已满是阴气了。”
“什么?”文谨皱起了眉。
“说来话长,不过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老人家笑眯眯的起身,吹灭桌上的煤油灯道:
“召灵的人来了,安静。”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大起。一层浓重的淡红雾气将小村笼罩,让月光照下来都显得几丝妖异。
淡淡的蛇鸣声响起,嘶嘶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吗?”妖娆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女子的声音,而是男子的声音。
“有-人-吗?哈哈哈。。。”带着几丝疯狂的肆意笑着,让人有些寒意。
“呀,今天又发现了一个。”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一阵木门被撞破的声音响起。
“啊!”一声惨叫响起,似乎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不。。。不要杀我,妈妈。。。妈妈救我啊!”女孩绝望的尖叫声响起。
“啊哈?你可真可爱哟,啧啧,你看着皮肤水灵的,我的宝贝儿都舍不得吃了,那就先找到你的妈妈吧?”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鳞片和什么摩擦的声音。
“奥呀,在这儿呢啊,哈哈哈找了你们三天了,终于找到啦,你可真能藏,像个肮脏的老鼠一样。”
“你个混蛋,放开我!”妇人发颤的声音响起。
“你问问我的宝贝儿们同意吗?奥,它说不同意。你看,它们不愿意放你走呢。”
“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源雅,我咒你不得好死!”咒骂混合着绝望响起。
源雅抬手扭断了她的脖子。
“美人儿啊,还是不说话来的可爱。宝贝们,赏你们啦。”
“你个坏蛋!”小女孩嚎啕大哭。
“你杀了我妈妈,我要杀了你!”
“勇气可嘉。”源雅轻轻揉着小女孩的头发。
“当年我也这样想,你看,我实现了。”源雅咯咯的笑着。
“这样吧,你向我求饶,我就留你妈妈一条全尸,怎么样,划算吗?”源雅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充满了一种致命的诱惑感。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啊呀。”源雅笑了,却无比阴冷。
“我当年就没有你这么勇敢,我求饶了。可你爷爷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不?”源雅的声音邪魅而带着几丝勾人。
“你不知道,那你下去找你爷爷问问吧?好吗?宝贝,该说晚安啦,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说完,轻轻将她扔进蛇群。
尖叫和肉体撕裂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文谨握紧了拳头,眼神却依旧平静。
整个晚上都是嘶嘶的蛇鸣,和源雅的呼喊与狞笑声。
待到鸡鸣破晓时,蛇鸣才渐渐退去。
“召灵竟猖狂至此。”季琛看着门外那两摊血迹,不禁有些凝重。
“还要去西黎吗?”老人吟笑一声。
“去。”文谨对着老人行了个礼。
“多谢老人家出手相助。”
临走前,文谨对那位靠在床板上目光浑浊的老人叹了口气说:
“老人家,那香别再抽了,折寿。离开这里吧。”
“你倒是有心。”老人拍了一下大腿。
“老喽,走不动咯,恐怕是出不去了,你们快走吧,再晚些就到不了黎城了。”
不再过多停留,两人继续赶路。
“你说那烟折寿?”
“是。那是母蝶草,点燃会遮掩活人气息。只是阴气过重,会损人经络罢了。”
“难怪。。。”昨夜能相安无事。
季琛沉吟一番。
“你又是为何如此了解?”
文谨停下步伐,回头看他。
“日后你自然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