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旧怀难消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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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团白色的东西一会出现在楼亭树从间,一会又隐没在墙角假山后面。忽闪忽现,要是胆子小点的一定会吓昏过去,杜斩云当然不怕,他跟过去,只见那团白色终于停在一处,缩成一团。
    他离得近些看清楚那团白色果然是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蹲在地上,所以看上去缩小了。那个人两只手不停地在地上刨着什么,刨着刨着又揪起什么东西放在一旁。杜斩云索性走到跟前,也蹲了下来。原来是个女人,长发披散,她低着头拔着地上的草,并没注意杜斩云。拔着拔着,这个女人小声唱起歌来,“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声音甜美,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拖长了尾音和着悠扬婉转的曲调,杜斩云她声声充满柔情,自己不是她情郎也不由得心中荡漾。
    唱着唱着她突然止住歌声,抬起头看杜斩云。迟疑一会,问杜斩云:“老爷叫你来找我么?”杜斩云不知道如何应对,且顺她意思回答:“是。”
    “你回去告诉老爷我看看种的杜鹃就去。”她又低下头,拔起地下的草。杜斩云看看周围,那有什么杜鹃花?正自奇怪,这女人拿起手中的草,抬起脸递给杜斩云“好不好看?我种的杜鹃美不美?”
    看着她递过来的野草,杜斩云心中一惊,这女人竟是个疯子。
    正好月亮从云彩后面出来,杜斩云看不太清也觉得她的面孔一定是很美丽。看了半天野草,杜斩云才道:“美,很美。”
    “是么,”她把草又拿过去,放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盖住,用手拍了拍,“我种了好多,过两天就开了,到时候一定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是,到时候一定很好看。”她咯咯笑起来:“好看,秋郎也说好看,他说花开了和我一起来看的。”杜斩云柔声道:”秋郎是谁?老爷在哪里?”“我不告诉你,秋郎不让我说的。”杜斩云本想能否从她身上套出话来,谁知道她人虽疯嘴巴却紧。
    杜斩云看了她一会,把外面衣服解下给她披上。夜里这么寒冷,看她瘦得一把骨头冻得发抖也没人照顾,心中怜悯。这女人双手把着杜斩云披给她的衣服,显是暖和些了,嘴也不哆嗦了。杜斩云想扶她起身让她回去,她却对杜斩云说道:“老爷在书房里。刚才来了一个客人,我不喜欢听他们说话,就出来了。”
    杜斩云听语气猜测她跟庄主一定有什么关系,伸手拉起她,觉得胳膊冰凉,“老爷叫我来找你呢,我陪你一起去书房好不好?”“老爷找我么?”她低头轻语。杜斩云怕她神智不清,更加温柔“回去罢,有我在呢。”她想了片刻,领着杜斩要往书房去。杜斩云怕有生变,挟起她施展轻功到了书房。书房的门是当然锁的,杜斩云怕她清醒了不好办,抢在她前面用身子挡住把锁拧开,又打开火折子才进去。
    这女人进得门来问杜斩云“老爷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杜斩云道:“老爷出去送客了一会就回来。”她笑起来,“你骗我,老爷没出门。”“你怎么知道?”她摇头,“我不知道。”“对啊,你不知道。”“谁说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杜斩云轻轻在她耳边说:“你都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啊,我看你说得对是不对。”
    她象是回想什么,喃喃道:“那个客人走啦,走啦。我刚才回去看的,老爷没送他,就一直坐在那里,一直坐在那里。看到我也不理。我就又出去看我的杜鹃了。”
    她在书房走来走去,突然从桌子上的插着几卷画轴的黄木根雕的老寿星笔筒中抽出其中的一幅画轴打开,却是一幅仕女图。待整个画全都铺开,最后卷着的画里夹着一封信。
    杜斩云看那封信字迹陈旧,纸已泛黄,边角有些破旧,显是年头不久并多次被人看过。赵庄主死去也不算久,这封信说什么也不太象是一二年前写的,应该更久。
    他拿起信对着火折子仔细看,只见上书:弟今有一事同兄长相求,还望兄长肯首。为防魔教得知前日我等所提之事,现请兄长勿叫其得知。弟深知兄与其金兰结义之谊,请兄以大义为念,慎虑再行。魔教为乱天下,我等各门各派均受其淫威已久,门下弟子或被奴役,或被任其处死,其间无数,所为猖獗,我等为天下亦必灭之。天可容之我等不可容之……看完最后几行,写信之人竟是陈海青,后面第一个是关定山,随后密密麻麻小字写的姓名共几十人之多。
    看完信,杜斩云已明白大概,原来赵宽天友交天下,竟和魔教教主有了交情,而且不是一般。十七年前武林正派要灭了魔教,赵宽天知道了消息后,以陈海青为首写了这封信给他,不仅要求赵宽天不要通知魔教教主凌天志,而且要他出面诱杀凌天志。而赵宽天隐退正是魔教被平此后不久。既然凌天志已死,赵宽天没亲自出面也定没跟凌天志提起此事。
    这封信藏在画里,显是不想让人知道,却又明摆着放在桌子上,谁也不会想到这么隐密的东西就放在明面上。
    “这封信一直在这里放的么?”“是啊,每年三月十九老爷什么都不管,只一个人坐在这里看这封信。”三月十九正是攻打魔教的那天。
    “老爷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他在哪儿是不是,他不来我们去找他好不好?”“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起什么一直低声对自己说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了,老爷病了,不想见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杜斩云怕她发狂,忙道:“你种的杜鹃真好看,你喜欢我明天买几朵送你好不好?”“是么,秋郎也这么说的。他总是送给我最好看的杜鹃花,我喜欢得不得了。”
    “秋郎想你了,让我来看你。”她扑上去抓住杜斩云的手,杜斩云没料到这瘦弱的女人力气居然这么大,“秋郎在哪儿,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他也病了,不能来见你,等他病好了再来看你好不好?”“他又病了?他不想我么?”杜斩云听得凄楚,心里已经明白一些,还得哄着她说出内情,不由心里骂自己狠心。
    “他说病好了一定来见你的,你放心。老爷到底在哪里,你最后见到他是怎么个情形?”她只念道:“为什么不来看我?他说好和我一起走的。为什么?”
    杜斩云心急上去环住她肩膀,柔声哄道:“他过几天一定来看你,你告诉我老爷是怎么病了?”“他从那天那个客人走了,就一直坐在哪儿,一动不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又咯咯笑起来,“一直到第二天,我看他还是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那么说从那客人走后,赵宽天就死了。那个客人和赵宽天的死必然有直接联系,是下药还是直接动了手?既然那个客人能自己走出去,动手不大可能,只有下药了。可是赵宽天若是当时就死了,那个人又怎么能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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