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众里寻他千百度 二百四十七、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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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逍隐约察觉对方话间藏有一丝不悦,也未曾想,这厮终将关键问题带回原点。是啊,对于自己的身份,她是有所隐瞒,但也算不上欺骗,从她接受自己是李娉尧那时,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去质疑。而对方和自己相交已有多时,这会儿又贸然提起,难免让人侧不及防。
“不懂你此时提这作甚,”郑逍莞尔,只觉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带着心虚,又故作淡定清了清嗓子,继而接道,“我就是李娉尧,李娉尧就是我,不服来战?”
沈桓修一改笑颜,转而认真凝视她的眼睛:“予悉知此非要事,但予要你仔细向予说明——予想了解你的全部。”
郑逍双眼明媚春光闪烁,闻言不禁轻笑:“现今这般不好吗,我只怕讲得太明白,你反倒不愿相信了~”
前者缄默,郑逍见他神情渐沉,这才贴上前扯着对方袖口嬉笑着哄他:“好好好,我说便是,那你可要高兴起来才好,妾身最爱夫君笑逐颜开的模样了呢~”
不过她那狗血故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这才酝酿了感情,刚说了三句,便被班扬贸然打断。
“主子,梁王派节度使求见。”
比预先商议的提早一日,也不知有何变故,沈桓修稍作安排便忙赶了过去,见周长使正端坐在侧与那外交使臣悉心攀谈,许是看在那张俊脸的份儿上,原本眼过头顶的梁国节度使也神情和悦了。
周宗明确是有心,自先帝在世未立储那时起,便站在沈桓修阵营,一心辅助夺嫡。纵然届时玄清宫一众身陷囹圄,对方也力所能及助其脱难,如今新皇登基,也未曾分毫趋炎附势——且算不上知己,却也是合格的盟友。
那节度使悉知沈桓修有些脾性,见他来此接见自然不敢得罪,遂起身端正寒暄行礼。前者也顺势回礼,只是态度稍显居高临下,就座相谈之际,鲜有正眼相视。
“恕本王愚昧,虞大人所言,本王不甚明白——”男人慢条斯理开口,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不屑,“虞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想让你们沂王来我朝挑选沂王妃?”
虞智信闻言不置可否,只抬眼轻瞥对方神色,见无大异,这才颔首毕恭毕敬回道:“王爷英明,只是——这并非小臣的意思,这是我君上的意思。”
“呵——”沈桓修手中把玩檀扇,气定神闲扬唇,“此话听着颇为荒谬了,想我大雍举国昌盛,纵是新皇即位不久,也并非畏战,倘若贵国如此轻蔑……”自古和亲何来挑妻选妃之说,只说这整个泱泱大国的女子,皆为西雍帝王的女人,若非政治联姻,又怎会将美人拱手相赠?
“诶——王爷,小臣并非有意引战,此事也是我大梁君上授意,”虞智信忙做逢迎之态,眉眼满是笑意只道,“王爷也知,沂王背井离乡数年,又是我朝君上至亲手足,既是两邦联姻,君上便替他找个体己人,找个他中意的。怎的到了王爷口中,便是我朝轻蔑之举了?”
虞智信能言善辩也非一日两日,沈桓修见势不怒反笑:“我朝乃钟灵毓秀之地,女子也皆貌美聪慧,联姻之事不同儿戏,岂非能许沂王庸脂俗粉?大梁君上此番心思不免狭隘了~”
“王爷此言差矣,”虞智信面不改色但笑,“素来和亲,都是皇族公主远嫁,也不知是否谣传——民间常道,贵国公主自小备受宠爱,脾性与寻常女子相异,只怕依我沂王那温吞性子,很难合得来——”老狐狸开门见山,直言沈静姝骄纵不驯,也知这话不妥。他贼兮兮抬眼轻瞥,见对面男子神色淡然,方想继续,便被对方打断。
“虞大人慎言,”沈桓修不以为然挑眉,继而幽幽开口,“且不说我九妹意愿如何,就虞大人口中‘脾性异常’也是道听途说,未免愚昧有失国体。再者,九妹早有婚约,自然无缘你沂王殿下,说来倒是你们自作多情了~”
虞智信原想着对方先提联姻,已然处于下风,说话也少斟酌,未料反被眼前男子将了一军,心中难免不悦。只是作为外交使臣,也是见过风浪的,于此不足为怪,便是忍了。
“王爷言之有理,方才是小臣冒昧,还望王爷海涵。”说着,他毕恭毕敬起身,方作势要俯首作揖,便被周长使拦下,后者面若春风只道他多礼,又在二人间调和两句,才缓和些气氛。
沈桓修侧目扬唇,话锋一转:“九公主身份尊贵,沂王既无缘于公主,还请虞大人回禀你家君上,”分明是对方扬言不娶,此番被他说得倒像是成昭配不上沈静姝,又强行挽尊轻笑,“我朝王公贵族中亦有佼佼女眷尚待字闺中,若有意向,不劳烦沂王亲自挑选,我朝定寻得女眷温婉贤良品貌端庄者,是为沂王殿下良配。”
意思是表达清楚了,虞智信心知再说无益便先行告退,一路思量如何向梁王传达此事。成昭逃回梁国,西雍便丢了拿捏的把柄,对方只求和不应战并非势弱,只是新皇即位为求稳定人心罢了。
这点梁王心中明镜似的,听虞智信说了几句,又遣他回去与对家周旋几番,算是寻个台阶顺其而下,这一来二去的,终是应了下来,也一并驳回了颜面。
西雍上下王公贵族女眷众多,只是一听是为匡持两邦友好关系而远嫁他乡,一个个都成缩头乌龟,你推我搡表示拒绝。也难怪,普天之下,岂有父母不疼至亲儿女,若非大局所迫,谁愿让女儿远嫁辛劳,孤苦无依。
沈桓良一向被奉宅心仁厚,加之即位不久,强行赐婚的事他做不出,也使不得。沈桓修起初只道尽力而为,如今见这九五之尊也拿不定主意,不免自傲。
“此事倒也不难。”
见他一脸势在必得,沈桓良心中磐石落地,当即追问。
前者浮夸叹了口气,又无奈摇首阴阳怪气笑道:“皇兄总如此般,凡事都问臣弟,往后若无臣弟在侧帮扶,这大雍的江山可如何是好啊?”